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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似风似尘
    血,顺着逍遥剑的剑尖滴落。派瑞尔可没有血可以滴。所以,这自然是剑神自己的血。一条从右肩延伸至胸口的恐怖伤口,让人明白一件事——原来用剑的比拼里,还是有人能伤得了剑神的。而且严格意义来讲,还不是个活人。不过派瑞尔这边,情况更为惨淡。他的左臂直接被整根切下,只是那伤口没有流血,而是有青岚色的星屑在飘落。“哈哈哈。。。”布剑神大笑起来,“我自诩睥睨天下所有剑招,不曾想啊,居然还是有招式能伤到我。”剑神望向自己弟子的的眼神里,满是欣赏,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哀戚。“这傻徒弟哟,若是能够专精于剑术,恐怕早就超越我了吧。。。”布剑神心下喟叹道。派瑞尔似是完全感觉不到丧臂之痛,小指还时不时地敲击着骨剑的剑柄。就在这时,一道青岚色的光芒在天际大盛。通体冒着精光的螣蛇直冲着布剑神的后心杀来。这是阿格莱亚的杀招——指间螣。受了伤的剑神,此时气息不稳,已然来不及回身接这一剑了。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布剑神抖腕一拧,逍遥剑已然挡在身后。他就如同脑后长眼一般,背身支剑,却不偏不倚,挡在了风寿剑的剑尖处。排山倒海般的剑气登时击得他吐出一大口血来。而他却趁着这个瞬间扭过身来,左手一指,一道剑气喷薄而出,直冲着阿格莱亚杀来。临渊见鸿,此一剑,名为渊鸿。这世间还没人见过此剑招,因为还没人能把剑神逼得用上此招。如阿格莱亚这种神鬼皆惊的武道,忽然下手偷袭,即便是当世第一人布剑神,也只得用出看家本领了。派瑞尔见状暗道不好,可他已经追不上那道剑气了。阿格莱亚瞠目结舌地望着那道白光洞穿了自己的胸口。青岚甲上生生被贯穿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显然,布剑神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可怕。眼见着阿格莱亚受了重创,派瑞尔当即心性崩乱。他举剑便冲着布剑神杀来。一剑引得东潮水!豪迈如风,狂袭似火,势同翻覆江海,如此用剑的派瑞尔,任谁见了都要胆寒。面如发了狂的徒弟,布剑神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而且他心下诧异,派瑞尔使的这招“东潮水”,怎么和上次阿格莱亚使的完全不是一个路数而他身后袭来的阿格莱亚给出了答案。原来这“东潮水”剑招,是当年派瑞尔和阿格莱亚各创了一招。两招同用,双剑合璧,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这世间,也只有布剑神,能够面对如此一击,如此绚烂,暴戾,至臻的一击。-------------------------------“隆”的一声巨响,黑夜亮如白昼。天空似乎是要被撕裂了,无数爆裂开的剑气,形成一道道乱流,在天际迟迟不肯退散。那耀眼光团之中的三人,看不清究竟如何了。岚姻和阿芙都密切关注着天上的动向,毕竟如今这场战事的走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与布剑神决斗的胜负。地面战场上,少了布剑神的支援,蒂莱尔公国的将士们攻势暂缓。尤其是面对自由军这边的空艇,他们没有好的办法来应对。浪云率领的魔法师军团大放异彩,让扎堆的蒂莱尔兵团遭受了狂轰乱炸。余忘这边的劲弓营也不遑多让,用弓弩压制住蒂莱尔的后备军,让他们始终无法往前线进行人员的补给。可是这次蒂莱尔一方出动的兵员实在太多,六万守军可以说是倾巢而出。这样大规模的兵团作战,即便是自由军一方火力占优,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击垮对方。即便岚姻已经是大量消耗着魔力来施放如“海立云垂”这般咒术魔法,可要消灭所有的蒂莱尔军队,光凭这些还是不够的。所以岚姻那双望向夜空的碧色眸子里,掩藏着浓厚的担忧。她必须要在天上的打斗分出高下前,尽快消灭掉蒂莱尔一方的军队。这样的话,即便是布剑神赢了,也无非是把剩下这些人都杀了。从她的角度来判断,今夜若是能博得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已殊为不易。然而,夜空下的战斗,进展的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那光芒万丈之中,一对璧人,引剑问天。万千物质能量,以他们为中心,疾速聚拢。而那个四肢张开的老人,身处在暴风里的风眼里,犹自岿然不动。面对着周身的湛蓝色风暴,老人的身影显得那么的渺小。狂风吹得他披头散发,衣袂飘飞,可他依然没有丝毫的退让。可风刮了千年,却奈不了山岳。而布剑神,就是那座山,谁也撼动不得的高山。即便是那两个最为惊才绝艳的后辈,挟天地之力,万物之灵而来,他却依旧面色坦然。他之苍凉,未必有人能懂。一旦进入那心无外物的境界,便没有人可以再伤到他分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问苍天之悠悠,山海年岁几何他便是人间第一峰。见识过潮起潮落,他依然矗立在那,巍峨自在。即便阿格莱亚和派瑞尔的剑都刺中了老人的身躯,可是骨剑和风寿犹如陷入江海之漩涡中,再难进分毫。老人似乎并不在意身上的伤,他双瞳尽是萧索肃杀之意。而他的伤口,也并未有鲜血流出,而是有着一道白芒从里面漏出来。这还是**凡胎吗除了老人自己,没人知道答案。惟见,他身如剑气,直冲干云。犹如一轮白日在夜间乍现。耀眼,耀得人不敢逼视。这一刻,世界是宁静的。万千喊杀嘈杂之声,在此时静止了。---------------------------------------岚姻玉颈上的骨爪项圈,碎了。她怔怔地望着天际,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她怎么可能会输呢阿芙狄忒娜心头一窒,她望向苍穹的藕色眸子里,满是悲凉。她仰起脸,轻声叹了一句,“姐姐。。。”那一对恋人,像是附绕在剑气周围的云雾,经不起推敲,被这么一牵扯,就散了。派瑞尔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仅剩的一只胳膊一把揽住阿格莱亚。此时此刻,是世间最厉害的女剑客生命中最落魄的时刻。一身会呼吸的青莲甲,被炸得破烂不堪,青岚色的血液沾满了光洁的皮肤。而那精致的面具,也已被毁去大半。派瑞尔望着怀中的女子。一瞬间,人生百转千回。往日之卷,一幕幕,终于翻过那千疮百孔的封印,来到他的脑海里。他,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对天更借一壶酒,与月共消千古愁。遥看人间惊鸿客,独泛江舟醉方休。他平生所求,不过是能与他泛舟江上的女子。所以,他从未后悔死在她的剑下。“换了骨的猫咪,终究还是猫咪,成不了老虎。”派瑞尔望着臂弯中,这令他无可奈何的女子,淡淡说道。“还说我,你不也没赢”阿格莱亚想瞪他,却没有那个气力了。她缓缓抬起手,抚了抚男子的面颊,当年那令风克兰的少女们魂牵梦绕的英俊脸庞便回来了。“怎么,死的时候想起我这张脸了”派瑞尔撇了撇嘴角。“呵,你这人吧,一辈子拖泥带水,没个决断。若真要说有什么可取之处,也就你这张脸了。”阿格莱亚鄙薄道。女子抬起的手臂,终是垂了下来。她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弥于尘世。“女人,这辈子我没后悔过。”派瑞尔望着她,认真说着。阿格莱亚放声而笑,那笑声中不乏凄厉,更像是对着凡尘的一切桎梏,挥出了蔑世的一剑。她的那句“谁不是呢。。。”,就这么消逝在风里。而后那男子,一如那女子一般,似风似尘,远洒天际。强如阿格莱亚,派瑞尔这般的绝世天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上苍也并未多给予一分怜悯。所谓慈悲,便无慈悲。所谓因果,便是因果。看到阿格莱亚就这么离去了,岚姻心头不胜唏嘘。即便遭受过阿格莱亚多次折辱,但是岚姻从未真的怨恨过她。因为在岚姻心里,阿格莱亚就是这世间最强的女子。不知何时,她已悄悄把阿格莱亚视作追逐的目标。可是想到阿格莱亚和派瑞尔如此惊世骇俗的双剑合击,竟然还是被布剑神那老头给化解了。这不禁让她感到颓丧。而更令她担忧的是,该怎么把艾尔文手下这些将士活着带回去。即便自由军此时略占上风,可那剑神老头杀回来以后,那便不是这个情况了。当岚姻还在苦恼之际,那个置身在光芒之中的老人,从天际缓缓落到战场中央。他的双眼里冒着白芒,似乎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情感。无招无式,逍遥一挥,便有数百名自由军的将士被拦腰斩断。夏烨和势捌见状,心头都不禁直打鼓。眼见着布剑神回归战场,犹如杀神一般,蒂莱尔一方瞬间士气大振。即便是冒着脑袋上落下的各种魔法,军士们也都是奋不顾身地往前冲杀。“我来想办法拖住他们,你尽量把主力带回去。”这时候,岚姻的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一直未曾出手的阿芙狄忒娜,已然浮空而起,她眼神中的萧瑟阴寒,丝毫不输敌军军阵中的剑神老头。........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