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刺客被常言带出大营,大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远离大帐的荒原上,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哀嚎声。
惨叫之凄厉,犹如恶鬼嘶鸣。
让蹲在大帐内的张拯和李承乾,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也不知常言用了一些什么样的非人手段,来折磨那几个刺客。
大帐外面的天空依旧漆黑,但经历了这番事情。
不管是张拯还是李承乾,也都没有了睡意。
张拯从李承乾的床下拖出一个方垫,坐到了李承乾身旁。
然后笑了笑,摇了摇头。
“从今天晚上开始,到我们入晋阳城为止。今夜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层出不穷。”
“嗯,呵呵,疲敌之策吗?”
李承乾冷笑一声,显然对对方使出的这种手段嗤之以鼻。
“不要掉以轻心,免得阴沟里翻船,你是太子,为人行事更应该小心谨慎,不要被人拿了把柄。”
“拯哥儿放心,我心中有数的,我也不是傻子,再说了,不还有你在我身边的吗。”
李承乾与张拯并排而坐,回了张拯一句。
张拯的本意是安慰一下李承乾,见李承乾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年轻人有信心,有斗志,是一件好事情。
离开长安这一个多月,虽然一直在赶路。
但李承乾的成长张拯是看在眼里的。
如何御下,如何处理突发状况,如何透过事情的表象看本质。
比起在长安之时那个纸上谈兵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李承乾,有了更加长足的进步。
张拯心中有一股慈父看见逆子终于懂事了的成就感。
两人静静的等待着常言审问刺客的结果,也在静静的等待着天亮。
不知不觉,远方凄厉的惨叫声已经逐渐消失。
当大帐外的脚步声响起时,张拯与李承乾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来。
大帐的门帘被常言掀开,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朝着李承乾和张拯扑面而来。
张拯嫌弃的抬起袖子捂住了鼻子。
李承乾也捏住了鼻子,嫌弃的看着常言问道:“你是把他们的血吸干了吗?”
常言看见李承乾和张拯嫌弃的样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躬身说道:“禀太子殿下,刺客已经招供。老奴幸不辱命”
李承乾抬起袖子,扇了扇鼻子跟前的空气,嫌弃道:
“赶紧说,说完去冲个冷水澡,这味道,太上头了。”
常言连连躬身请罪:“是是是,老奴做事不周,太子殿下恕罪。
刺客是河北道人,本是以打家劫舍为生的绿林大盗,平时也接手一些买卖杀人的刺客活计。
江湖上还称他们作什么燕地五侠。
三天前有人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五千贯资财,让他们到钦差行辕放一把火,给咱们的队伍造成一些混乱。
据他们交代,对方的行踪很是神秘。
而那几个刺客则是觉得,只是放火制造混乱就有五千贯拿。
于是连对方要他们去给什么样的队伍制造混乱都没问清楚,便接了这笔买卖。
结果还没混进大营就被将士们发现,然后擒了下来。
主要目的倒不是要刺杀殿下与张县男。”
李承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挥手示意常言赶紧出去。
常言以极快的语速交代完一切,见李承乾挥手。
口道:“老奴告退”。
然后几步退出了帐篷。
常言退出大帐之后,李承乾和张拯只觉得鼻腔内的血腥味一下子淡了许多,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果然是疲敌之策。”
李承乾恨恨的说了一句。
刺客的事情告一段落,张拯见离天亮还早。
便打算回自己的营帐补充一下睡眠。
明天还要赶一天路的,睡眠不足怎么可以。
至于对方的疲敌之策,交给李承乾应对就好,张拯对李承乾,嗯,应该是有信心的。
“啊~”
张拯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拍拍李承乾的肩膀,却被李承乾身上的铠甲硌得手疼。
“如何应对对方的疲敌之策,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太子殿下,我先去睡了,晚安太子殿下。”
张拯说完后留下一个嫌弃的表情,径直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而李承乾,则是一脸保证完成任务的郑重表情,目送着张拯走远。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张拯身上卸去铠甲。
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有微微的鼾声传出。
李承乾这边,似乎没有补觉的意思。
张拯说把应对疲敌之策这个重任交给他后,当下便兴奋得不能自已。
心里暗想,自己一身所学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然后下令,召常言,段恒,还有此行队伍里所有队正以上的将官入大营议事。
连兵曹参军和随军书记都被他拉来了。
颇有一番发号施令万人景从的三军统帅之意。
然后,就商议到了天亮。
张拯睡醒的时候,发现天光大亮,而大营竟然还没有开拔。
抓过一个将士一问才知,李承乾昨天夜里,将队正以上的将官全部召集起来开会商议对策。
一开就开到大天亮,会议这才结束没多大一会儿呢。
张拯直接以手扶额,再次开始怀疑起李承乾的智商来。
心中直呼:“好家伙,简直就是好家伙,李承乾这娃怕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还是说他是对面派来的卧底。
不然怎么人家还没派人来骚扰,他自己先给自己人搞疲惫了。”
张拯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这娃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好好奇啊。
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当年孔明先生面对刘阿斗,心里的感受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张拯对将士们的问候视而不见,他准备亲自去看看,李承乾这家伙,到底在干嘛。
来到李承乾的中军大营,不等大帐门口的将士通禀,张拯直接就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然后定睛一看,李承乾正一脸兴奋的坐在案几前写写画画。
见张拯进来,也只是抬头说了一句:“拯哥儿醒啦,先坐。”
然后继续忙碌了起来。
张拯找了个地方坐下,心里正在组织词汇。
要怎么讲,才能让李承乾认识到自己的愚蠢,又能不丧失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