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糟老头子?天呐!于师哥,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方成一脸骇然,道。
“我于尊不信鬼神,不服强权,区区一个糟老头子,我又岂会在意?皇天后土,纵然有于尊一席埋骨之地,甚么天高地厚,甚么天王老子,在我这里,是一并不作数的!”少年一脸霸气凛然,道。
而站在于尊身畔的仲夏,亦是一脸不屑,道:“哥哥说得没错!一个糟老头子,算甚么天高地厚?方成!你未免也太过懦弱了!”
方成瘪着一张脸,道:“他可是我的师尊呐!你们对他如此不敬,大橙子我......我该怎么办呐!”
于尊随意地摆了摆手,轻轻地拍了拍方成的肩头,道:“方成,你心底知道你想要的是甚么吗?”
“于师哥,我自有心思,只是,一直来不及说,若是我说了,于师哥会帮我实现吗?”方成一脸憨态,道。
“你说罢!你究竟想要甚么?才可帮我等寻到那把枯木钥匙!”于尊一脸清浅的笑意,笑望着方成,道。
“倒也并非是些珍奇之物,我......我......想要......”此刻的方成憨态可掬,似已进入了一片梦想之境。
“想要甚么?说嘛!你这个臭虫!”仲夏用脚踢了踢方成的屁股,道。
方成发出一阵嘿嘿的傻笑,指了指仲夏,道:“只要于师哥,能够帮我寻到一位如仲夏姑娘一般的妾室便可”
闻其言,众人愣了愣,而仲夏更是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在地,“你这个家伙,脑袋里究竟还装着一些甚么龌龊想法,统统给本姑娘吐出来!”
方成一脸傻笑地望着仲夏,道:“这是大橙子,第一次接触如此广阔的世界,一路走来,却唯与仲夏和仙弦姑娘走的近一些,仙弦姑娘的素雅,仲夏姑娘的可爱,皆在方成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大橙子心底便生出了些念想......”
说罢,他的脸上多了一丝苦楚之色。
而仲夏则气嘟嘟的在他的后脑勺上,猛地拍了一掌,道:“你这个坏家伙,脑袋净不往好处想,你若是再敢重复半句,仲夏我今日便将你的屁股踹烂!”
方成嘿嘿傻笑,道:“难不成仲夏姑娘对我的屁股有何偏见?”
仲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哥哥!你为何要收了他,他简直是个流氓,是不要脸的流氓!”
噗......
未等仲夏将话说完,方成一脸憨态,道:“嗨!通达之法,嘿嘿嘿!”
众人纷纷捂住口鼻,一脸绝望,道:“方成!我们要灭了你!你这颗烂橙子......”
彼时,静寂的天地间,只剩下了几声傻笑。
而此刻,天地之间,忽有雷电,黑暗的天穹,变得一片通明,片刻后,又是一声炸雷。
于尊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远处传来方成的嚎叫,“师公!不可!不可啊......”
偶有笑声,后,是一片严肃。
几个时辰后,半空中的箭雨,依旧不绝,彼时,方成却带着于尊等人慢慢地攀上了晓城外围的一座高峰。
方成笑着指着晓城正中央的一片光华所聚之地,“那便是枯木钥匙的所在!”
这一幕,有些诡异,当方成指着那片区域时,是一片明亮,可当他收起手指时,那片区域,又化为了一片黑暗。
方成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师哥,看来方成判断的没错!”
于尊心底一怔,幽幽道:“你这术法,倒令我开了眼界,只是此时的我,还看不透其中的奥义!”
方成哈哈一声大笑,道:“那是因为我与这片天地,有一纸契约!”
“哦?甚么契约?”仲夏好奇道。
“是与天地之劫有关联的一纸契约......”他脸上虽有一片笑意,可也仅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而已,一瞬后,他的瞳子里,多了一丝晦暗之色,而这一切,却皆印在了于尊的瞳子里......
仲夏正欲继续追问时,于尊拉了拉她的手腕,道:“仲夏妹妹!勿要少见多怪......”
少女脸上虽有一丝纠结,但终还是没有再说甚么。
方成望着头顶上的那片星空,长吁了口气,道:“这倒并非甚么秘密,只是方成的心里,有一些......有一些......”他终是叹了口气,再未多言......
于尊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何时想说,便何时说罢!”
当方成脸上,再次露出一丝笑意时,于尊心底略微一愣,心道:“他可是真是顽强,比蟑螂还要顽强......”
方成道:“于师哥,说起来,倒也奇怪,师公说让我下界来长长见识,可阴差阳错,竟真的让大橙子寻到了于师哥,我们师兄弟皆想与于师哥成为同道中人,可于师哥却似神龙般,见首不见尾,便是师兄弟们见了,可能也不见得识得师哥!”
闻此言,于尊沉吟道:“天地之间,有缘者得之,无缘者失之,命,可信之,亦不可信之,各中因果,自是上天定数使然......”
方成笑着点了点头,道:“于师哥,我能遇见你,便是我方成的本事,亦是我方成的福分,即使,这一路走来,方成没有所谓的姻缘,但只要让方成陪在于师哥的身边,方成业已满足!”
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方师弟,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师弟不必太过强求,才貌佳人会有,而于尊也定会帮师弟你留意,这都是迟早的事!”
方成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憨笑,道:“于师哥既如此说,方成便相信师哥所言!”
于尊笑着点了点头,道:“于尊的身世,倒也与师弟有些相像,自来了这方神秘的世界后,我便忘记了所有,自己的身世,又或者家人,又或者儿时的童趣,皆不见了,如今闻你所言,于尊心底的愁苦,倒也浅了几分......”
方成苦涩地摇了摇头,道:“于师哥,我跟你不一样,于师哥的亲人,可能还活在世上,而大橙子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大橙子从未见过他们,但有时候,我真的......真的......好想念他们......”
于尊愣了愣,悲伤如海水般涌上了心头,若非星朗月明,于尊更想要淋一场雨,那样,他们便不会看到自己心底的忧伤了。
而此时,上天竟真的落下了几滴甘露,一脸怅惘的方成,静静地望着长空,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模糊的笑意。
“于师哥,幸好让我遇见了你,你是除了师傅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其实,大橙子,早就习惯了,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也习惯了心底的悲伤......”他强颜欢笑,道。
静静地望着天空,同样是悲伤,在各自的心底,却刻画出了不同的模样,有的人早已忘了,有的人铭记于心,有的人借酒水一夜忧肠,有的人借天明以慰平生至悲......
于尊长吁了一口气,幽幽道:“可曾有与我,同赴前程之人?可曾有与我,共享华年之人?可曾有与我,共系灾难之人?可曾有与我,同结连理之人?”
“我见天朗月明,我见华发白首,我见世之安然,可这又与我有何关系?我可为地上蝼蚁,可为天地霸者,可为你梦中的情郎,可为日日思恋你的人,可这又有甚么?这又算作甚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壶酒,扔给方成,笑道:“大橙子,于尊今晚与你共饮几杯罢!”
方成与他望着头顶上的星空,一口酒水下咽后,心底渐渐暖了许多,可头顶上,依旧是那锋利的箭镝,划破了风,划破了心底的希冀,划破了世之安然,也划破了那些梦中人的性命......
天空依旧是那么的黑暗,黑漆漆的箭林,遮住了月华与星耀。
嗖!
嗖!
嗖!
于是,天空也更加的乌暗了......
“哥哥,他们好可怜!”仲夏悲楚的瞳子里,落了泪,她哽咽着望向远方,她似乎触摸到了那些城中百姓的宿命......
“你看,这荒凉的草木,不也是一样的可悲?”于尊一脸怅惘地望着远方,道。
“于大哥说得倒也没错,一阵狂风过后,零星的烟火,便会将这片草木引燃,这也是一众生命,与那城中百姓,又有何相异之处?”仙弦叹了口气,只是瞳子里,亦是一片血淋淋的伤口。
“哼,才不像姐姐说的那样呢!这些草木又不会说话,它们即便是枯了,也不见它们有半分悲痛,而那些城中的百姓,则会恸哭流涕,这才是令人着实抑郁的一幕!”仲夏揉了揉红肿的双眼,不甘心,道。
于尊轻轻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勿要争辩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念,就不必分出高下了!”
仲夏嘴角略有些颤抖,道:“可,哥哥!我们难道真不顾那些城中百姓了?”
于尊皱了皱眉,道:“尔等且在此地待我片刻,我去去便来!”
如一片风,消失在夜空的深处,再现时,业已是万里之外。
天光浩荡,苍茫的夜空深处,坠下了一片片炽烈的焰火,这绝非是一国之战,只是却罕有人知晓,究竟是谁挑起的战端。
炽烈的苍穹与灼热的大地,在地平线的尽头,似乎连成了一体,只有一道缝隙,而那道缝隙的尽头,还连绵着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山峦与丘壑。
轰!
空冥中,有一头古老的凶兽,凶兽全身披着一片血鳞,斗大的双眼,让人心生出些许忌惮,凶兽的背后,还生了一双翅膀,头颅则是一颗龙首,只是尾端却又恍似一条巨蛟,这一幕,倒令人有些忌惮。
只是,于尊却一脸平静,他笑吟吟地望着那头凶兽,幽幽道:“这倒也下了血本,待我宰杀了这头恶兽,看你们还有甚么法子......”
他挥起手中的弯刃,锵的一声,从半空中劈落下来,“这场战乱,应该要结束了!”
说罢,他深入敌后,又是一记力劈,数十万兵将,皆在那一刻,被一柄蓝色的巨刃卷上了高天。
而吐着烈焰的凶兽,瞳子里则迸发出一缕缕血光,唇齿间,则吞吐着一片血气。
轰!
大地又是一颤,却是因那头巨兽,从半空中摔落而下所致,凶兽壮若山河,自是引起了一片骚动。
他手舞着圆月弯刀,双眸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道:“畜生,可是服气?”
这一路走来,见过的凶兽,何止万千?
这头龙浑兽,又岂会落入他的法眼?
便是那血幽兽,也被他轻易斩杀了,如今,倒不如说,于尊正在玩弄这头巨兽罢了。
他只是轻轻地一劈一砍,龙浑兽业已是遍体鳞伤。
悲愤的龙浑兽,大吼一声,天地间,能量的攒动,破碎的山河,犹如遍体鳞伤的凶兽......
于尊眯着眼,一脸不屑,他收起了源天刃,双手在胸前划一个太极,喝道:“枕江山第一式——裁世......”
却见天地之间,皆是些金黄色飘絮,飘絮出自于尊掌中,无穷无尽......
而被飘絮触中的生命体,皆在那一刻,被封冻了起来,真是令人难以想象,那片金黄色的飘絮,竟有如此雄浑的冰寒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