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已然不复,那些深情的夜晚,那些踌躇满志的少年,那些一脸悲郁的女孩儿,以及那片缀满星幕的苍穹......
逝而不复,是时光,是心底的那些情绪,是那些茫然的面颊,是一寸寸用脚步丈量的路程......
少年仰着头,用尽全力,去望着那片星辰,得到的是甚么?失去的是甚么?
他笑了,笑了......
笑得伤怀,笑得无奈,那是一片片苍凉的夜风,从他的指缝间,慢慢地划过,刘海轻轻地起伏,心中的念想,亦在轻轻地浮动。
走了......难忘的往事,也终究会在某一天,被遗忘罢!
走了......那些发自内心的深情,那些薄凉的泪,那些伤感的瞬间。
走吧!走吧!走罢!
怀里的女孩儿,慢慢地阖上了双眼,她的身体变得冰凉,变得僵硬,像一块冰块,在这片寂寒的夜间,慢慢地失去活着的权利!
脸上的泪珠,也渐渐变得冰凉,撕心裂肺的呐喊,像一柄锋利的刀刃,撕开了这片寂寒的夜。
为甚么......为甚么......为甚么......
他终究低下了高昂的头颅,他笑着,无奈的笑着,薄凉的泪,垂在他的脸上,然后慢慢地砸开了这片夜的静寂。
他的喘息声,变得愈来愈粗重,他的瞳仁,是那么的猩红!
他目视着,那些自坟冢中,走出的少年,面色变得愈来愈平静,而内心的那片潮汐,却变得愈来愈疯狂了。
杀......
杀......
杀!!!
情绪被引燃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已消融在这片薄凉的夜幕下,他忽的消失,又忽的出现,手中的刀,夹在了一个少年的脖颈上。
此时,他已不再顾忌,不再顾忌任何人,不再顾忌任何势力!
心底只有一片杀意,一片疯狂的杀意!
殷红的血液,浸透了那一缕缕薄衫,那些自坟冢中醒来的少年,脸上是一片骇色。
这个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寒凉的风,划过低垂的头颅,他嗜血的瞳子里,是一片邪恶的笑意。
凄厉的嘶鸣,是暗夜里,一只只黑色的大鸟,它们慢慢地撕开了这片寂寒的夜,过了这一夜,很多秩序,将被重新书写!
疯狂的战意,待周身的武势,放开时!像洪荒时的一片巨浪,淹没了这片寂地,亦淹没了苍天。
生命就是这么完结的罢!他始终都在笑,面容上的神色,却变得愈发冷寂!
暗境里,究竟隐匿着何物?而这些少年,究竟代表着甚么?
头颅在凄冷的夜色下,从躯体上,脱离开来,于尊手中的黑铁弯刀,再次落下,生命再一次被收割!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生命死而复燃,那些少年,那些头颅被砍掉的少年,身体慢慢地溶解于那片晦暗的土地间。
他们重新出现,他们再次重生,依旧是那群一脸青涩的少年,依旧是那群身披着紫袍的少年......
他心底一怔,一脸错愕地望着那片东倒西歪的石碑,冷峻的面容,再次多了一分厉笑。
他握紧源天刃,忽的跃起,苍天之上,他的身体,化为了一颗明亮的星辰。
当他握着黑铁弯刀,俯冲下来时,爆燃的黑铁弯刀,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强光。
轰!
那一刻,大地在剧烈的震颤着,狂风里的余烬,是那些凋谢的灵魂,在静寂中,在尘埃落定时,最后释放的一抹微乎
其微的余光。
石碑龟裂,自石碑中,诞化而出的强兵利器,在散发着刺眼的光线。
而此时,那些刀剑,慢慢地攀升至天幕正央,这一刻,于尊才慢慢地明白,那些身披紫袍的少年,只是刀剑的附属!
只要刀魄、剑魂不灭,少年便永生不灭!
真是该死的现实呐!但,于尊的脸上,却渐渐多了一片笑意,从之前的猖狂,倒如今,渐渐变得平和的笑脸。
他的心,在寂寞的寒渊中,奋力生长,他的心志,在慢慢地脱胎换骨!
这次,他瞄准了目标,这一刻,他的身上,渐多了一片符文,那些扭曲的上古文字,缠绕在他的周身间,它们的出现,令于尊周身的气势,在那一瞬间,变得暴躁,变得疯狂!
手中的黑铁弯刀,被一层紫金色的烈焰缠绕着,而这片紫金色的烈焰,正是苍梧气!
杀伐不断的夜,在寂寒的边缘,渐渐走向暴躁,风中的余烬,只剩下一片骸骨燃烧的冰冷与苍寂!
杀!杀!杀!!!
几乎在那一瞬间,心底的最后一团烈性火药,被引燃!
刀,在手中疯狂的颤抖!他笑了笑,抚摸着锋利的刀刃,道:「你也等得急了罢!行天!」
当身体像一柄长矛,射向长天时,结局已定!熊熊爆燃的刀芒,当接触那些盘旋在半空中的刀风剑雨时,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刀剑在一瞬间萎蔫!像人的魂魄,被那寸暴戾的刀芒,硬生生的击碎了!
黑岩石碑,随意的倒伏在那片苍寒的土层中,它们业已龟裂,而自土层中,爬出的少年,苍白的肤色,倒与此时的环境,颇为的契合!
只是,还未等他们站立起来,他们的身体,便业已龟裂,那些渗出血水的伤口,是那么的恐怖,那么的骇人!
他们的头颅,忽的自脖颈,被抛上长空,面对着如今的一幕,于尊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的身体,再次消融在这片苍凉的夜色下。
铿!
锵!
当刀势如雷电,自长空间落下时,凄寒的夜色,变得愈发的苍凉了!
刀剑龟裂,那些自黑岩石碑中,诞出的刀魄、剑魂,最终陨于这片苍寂的夜幕下!
他的身后,是一条条青龙,而青龙的龙首处,则立着一只小兽,小兽看似弱小,却能够镇压群龙,群龙之后,是一片凶兽。
但,青龙与凶兽庞大的身躯,皆在颤栗,它们似乎很畏惧眼前的小兽!
这一刻,于尊远望着那片白石庙宇,他忽的跪下来,冲着远方拜了一拜,道:「多谢长老恩赐!」
而此时,站在于尊身后的清婉,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哥哥他发现了?」
或许,他一直都没有忽略掉那片白石庙宇罢!
他没有走近那片白石庙宇,他只是一直静默的站在原地,远望着那片白石庙宇,脸上却是一片谦卑之意!
而此时,当一颗颗星辰,慢慢地坠落下来时,这片阒寂的夜色下,似乎隐藏着至强的能量。
是那股能量,将星辰牵引而下!直至,那一颗颗星辰,悬停在白石庙宇之上,就如一片片璀璨的明灯,在点缀着白石庙宇!
灵境......这便是所谓的灵境吗?
恍惚间,不觉已脱离凡境!他犹无法忘记,这片世界仍是属于梵界的!
他想要离开,但眼前的一幕,似乎在告知他,梵界并不是一方小小的世界!梵界意味着很多深层次的世界!
那么坤境、相境、爵境、苍魂境、蠡天境、乾元境,又意味着甚么?
或者说
,梵界是不是已经包含了诸境?
世界,又怎会那般的清晰?那片雾气中,总是潜藏着诸多谜题罢!
而此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那片白石庙宇中飘去!他心底极为的平静,这一刻,似乎是他所希望的一刻!
而尾随在于尊身后的少女,心底却多了一分愁郁!此时,站在远境的岳老将军和芮薇,一直在观望着眼前的战况!
而他们似乎没有得到白石庙宇的召唤,但即便如此,岳老将军依旧笑得合不拢嘴,大叹道:「好小子!好小子啊!几千年来的大变局,大概会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罢!」
距离白石庙宇愈来愈近,在于尊的心底,是一股蛮横的能量,在拉扯着他,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都会被撕裂!
这种能量,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那片白石庙宇中,当真如自己所料,有故人在吗?
头顶上的星辰,汇聚着一股股生气,生气源源不断的落入到白石庙宇中,内里,究竟坐立着一位甚么样的人物?她的胃口,可真是大啊!
当耳边出现少女灵动的嗓音时,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六六?真的是你吗?」
而此时,那清澈的嗓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笑声极为的清脆,道:「傻瓜!可想过我吗?」
果然是六六!他心底一喜,喃喃自语道:「六六,原来你没忘记于尊!」
「嘻嘻,呆子,真是一个呆呆傻傻的木头!」此时,少女盛装出现,她的身畔,有万千星辰,环绕着她,一股股澎湃的力量,令人感慨不已!
「她好强啊!」站在于尊身后的清婉,一脸骇色,道。
于尊回头望着清婉,笑道:「怎么样?没有料到罢!」
清婉一脸呆滞地望着少女,那一刻,她没有听到于尊言语,她只是怔怔地望着少女,而那股澎湃的能量,令她的心跳的厉害!
这便是哥哥的朋友吗?原来,我想的是错的!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神明!
所以,爹爹他,又算作甚么?
原来,白石庙宇中的圣人,并不是爹爹......
这可真是一个可笑的答案!此时,当清婉再次醒悟过来时,她方觉自己的无知!.
六六?哥哥他言中的六六,究竟是谁?她是否是神明?
而天境究竟存在否?此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此时,世界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只是很安静......很安静......
仰望着漫天的星辰,于尊的嘴角略略的弯起,道:「我其实知道,你不会带我离开这里!对不对?」
「嘻嘻!傻瓜,你怎么知道的?」六六笑吟吟地望着他,道。
「我猜的!」于尊瘪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道。
「傻瓜!你真的想离开这里吗?」六六道。
「离开?离开了,我又该去哪?」他一脸茫然地望着六六,道。
六六嘻嘻笑道:「所以,你该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了罢!」
「嗯!我大概想到了!或许,还不是时候离开这里罢!」于尊道。
「知道便可,你且看!」六六用食指在空冥间,轻轻一点!
而此时,眼前的画面,却令于尊泪目了,三岔幽罗界?画面中的竟是三岔幽罗界!
在寸天的身旁,站着聂生、站着慕容荪晓、站着苍帝,站着寒影,还有望族,还有辉勋,还有易和,当然还有他至为想念的月纤以及婉如儿!
还有很多很多人,他忘不掉的人,一直在他心底闪烁的光影,此时却如此生动的铺展在他的眼前。
他知道,六六是不是
故意捏造的!她似乎在告诉于尊,他们都好好地!而你也要好好地!
「有时候,我也会想念曾经!但,我的过去,似乎只是一片残像罢了!」那一刻,六六笑嘻嘻的说着,可在那片纯真的笑意里,于尊总会找到一片悲伤与寂寞。
我会不会变成你的曾经?六六?
如果眼睛会说话,她一定会读懂我吧!
她果然在笑,在沉默的笑着,「你?最想念的人,是谁?」
最想念的人吗?最想念的人......最想念的人......
他低下了头,发丝在他的眼前乱晃,他忽的抬起头,尖锐的眼神,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强光,「你想知道吗?」
你应该知道吧......
她笑着望着他,沉默地望着他,然后忽的上前抱住他,泪水在眼底翻涌。
我......我......也好想......好想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