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巍峨的山峦,在浩瀚的云海中,只露出了峰顶,黑暗正在慢慢地侵袭这片古老的世界,那片行宫更似是一片死地,除了于尊没有人能够接近!
广袤的大地上,一片片黑衣人,默然间,静静地仰望着虚空,生命的火光,似要燎原,从他们的眼神里,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
乌压压的人影,明晃晃的刀戟,黑暗的天幕上,一双双殷红的血瞳,内里的煞气,似乎欲要吞噬这片世界。
黑暗依旧在延伸,这片世界,无法容忍光的存在,黑暗慢慢的向四周扩展而去,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了青年眼中的笑意,可青年早已与这片世界隔离开了。
青年曾说过,「这世间,还有一人。有开天辟地之能!」
那么,我会遇见他吗?
他捂住心脏,悸动的内心,是血液猛烈的冲击心房,留下的惯性,于是,心跳的愈来愈快,即便刻意压制,可当他想起,那个传奇时,他依旧难以平静下来!
开天辟地可不是寻常的道法所能及的!
黑暗中,仿似有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一直在向周遭扩散着。此时,他将黑铁弯刀,插在天穹正央,那柄刀锋利的骇人,恰巧插在了一双血瞳之中。
浩瀚的宫阙,此时被一片殷红的血光包裹,或者说,这片血光本就是自宫阙中蔓延而出的!
他拔出了黑铁弯刀,他的耳畔,有凄厉的哀嘶,响彻不断!
他心底一怔,那些巨大的幻象,是一尊尊巨人,当刀锋插入血瞳中时,那些巨人庞大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而下一幕,更是惊人的一幕,当他将刀从血瞳中拔离而出时,大地上,瞬间点燃了无数篝火,篝火砰的一声,炸碎了!
然后,一片片幻象,突兀间,直指苍穹。黑衣人雪亮的瞳子里,充斥着冷光与残忍的血腥,而此时,于尊身后的那双血瞳,竟接引了大地!
黑暗中,一位身披黑衣的青年,身体慢慢地垂升而去,直至,升至天幕正央,直至那双血瞳归位,青年的身后,是一尊巨大的人影,而那双血瞳,则覆盖了青年深邃的瞳仁!
这便是所谓的「血瞳归位!」,这一刻,于尊的心底,激动不已,他紧紧地握紧手中的弯刀,那滴晶亮的精血,依旧在刀锋的边缘,闪闪发光!
心底的血气,似乎被牵引了出来,心脏跳得也愈发的剧烈了,直至,眼中的紫金暗纹,再次开始转动,直至,额头间的紫炎玄印,开始疯狂的旋转,直至身体上,覆盖上了一片复杂的魔纹!
此时的他,双脚脱离了地面,他的身体,依旧在向着高空,不断地垂升着!
他的脸上,渐渐多了一分笑意,只是那分笑意,却是那么的锋利,那么的血腥,目视着黑衣青年,他勾了勾手,道:「尽管来罢!」
黑衣青年眼神倒是锋利,只是那神识,却有些木然,甚至有一分僵硬,此时此刻,于尊的心底,不禁想到,「难道他们亦沉睡了万年之久?」
黑衣青年的身体,在半空中,随着长风,静静地摇摆,他的武境更接近于自然,他的修为至深,于尊的心底倒是清晰的很!
杀!
杀!
杀!
又是那股骇人的杀机,这种感觉,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他的心底,如今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底,于是,他的心底,亦慢慢地清晰了,他面前的人,究竟有什么样的修为!
随着武境愈来愈深厚,他也变得愈来愈敏感了,有时候,只要稍稍看一眼,便可窥其修为!这便是现如今他的武境!
彼此的脸上,皆有一分笑意,但于尊的笑意,却更加的犀利,也更加的随意,反观黑衣青年,似乎更加的谨慎,对于黑衣青
年来说,这一幕,倒是很鲜见!
只是,黑衣青年眼底的杀意,倒是一分未减,反倒是更加的深刻了。
他手持利剑,眼中的杀意,肆意的迸溅着,吞咽着空气里冰冷的杀机,突兀的,没有预兆般,挥出了一剑,那剑当空劈落了下来,而青年的身后,也再次出现了那尊巨大的怪影!
黑暗中,血瞳绽放出殷红的血华,十分的刺目,那光锋利至极,慢慢地逼近,慢慢地侵入到于尊的神识之中。
而此时,瀚海中波涛翻涌,骇人巨浪,轰然间迭起,又在静寂中,缓慢落下!而那双巨大的血瞳,却正处于沧冥之间,只是,血瞳间,释放的血华,却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刺眼。
血瞳只是出现了一瞬而已,之后,它便慢慢地消融在苍蓝色的天际间,余留下的煞气,依旧是那么的阴寒,那么的冰冷!
仿佛是一场寒冬,刚刚过去。一眼望去,这片世界依旧是崭新如初的!血瞳究竟去了何方?于尊的心底,毫无所知,只是在那云巅深处,似乎一人,静静地立在云间,模模糊糊,恍似一个女子,于尊揉了揉双眼,又揉了揉,他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千秀前辈?」
此事无果,他的心底反倒是更加平静了,离开瀚海,再次重返忘忧界,看到青年一脸讶异的面容,于尊的身体,忽的消失在原地,此时的他,是如此的诡异,他的身法,他的动作,更加的贴近自然了,如男人的武境!
在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里,他的修为,在逐渐加深,当他远望苍天时,有时候,他也会感觉,自己似乎距离老天更近了一步,尽管,他往往会反思,或许这也仅仅是错觉罢了。
可,他的修为,也确实在慢慢的加深,他的心底不禁作想,「这贼老天,有什么吸引我的?只要能够早日见到琪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是一个不合格的武道家,说到底,对于真情的苦苦追求,更似是他活在世间的理由!即使天下无敌又如何?即使站在最高处俯瞰着天下众生又如何?说到底,他想要的只是他心心念念的琪儿,能够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罢了!
他常常流泪,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男人,当想起她的面容时,他的心底,便说不出的苦涩,「琪儿!我还要等到何时才能见到你.......琪儿......」
突兀的,心底充满了悲欢,可有时候,他也会忘记悲欢,他一直在路上,只有在路上,他才会忘记一切。
偶尔,他也会安静下来,望着上苍,呆呆地望着,那时的他,是那么的难过,因为想起了她,仅此而已......
可她是我的全部,她是我的全部啊......
他仰着头,望着天幕,后来的他,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天,我可以相信你吗?我真的还会找到她吗?」
恍惚间,故时的一切,皆在眼前飞溅,他平静了下来,那些斑驳的往事,亦如一片涟漪,慢慢地荡开了。
自他消失在苍穹后,又再次重现,这短暂的一刻间,恍似过去了许久许久,当闪着血光的刀锋,逼至眼前时,黑袍青年心底一怔,长剑自他的手中脱落,他用双掌抵住刀锋,很显然,青年已处于颓势!
那刀依旧在咄咄逼人的向前挺进,心底的杀意,像沸腾的血,灼灼燃烧着。于尊的脸上,挂着一分冰冷的笑意,道:「尽管来罢!」
深夜里,耳畔是如此的聒噪,既有杀伐之音,亦有残风厉嘶之音,黑衣青年怔怔地望着于尊,直至,于尊的面容,变得愈来愈清晰!ap.
那把刀就在眼前,势要刺进青年的瞳子里,而此时,青年身后的那片巨大的幻影,则愈发的具象了!巨大的血瞳,是那么的骇人!
于尊
心底变得无比平静,此时,危险却未离开,望着那双血瞳,恍似有鲜艳的血珠,从中流淌下来,这是极为血腥的一幕,也是极为残酷的一幕!
当幻影渐渐变得真实,巨大的血瞳,透露着无比强大的威势!黑衣青年笑道:「今夜,你要死在这里!」
那柄刀虽在推进,可这一刻,于尊的双臂,却传来了一阵极致的痛苦,手臂简直要麻了,而再望向黑衣青年,黑衣青年的脸上有一片诡异的笑容,在他瘦削的身上,有无数的紫电,在不断的迸溅着。
便是这些紫电罢!令于尊的手臂,感到无比的酸麻!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那不妨试试看吧!」于尊猛地将手中的黑铁弯刀一拔,一股巨力,令青年的心底一怔。
青年喃喃自语,道:「这股力量究竟是......」
一股骇然之色,浮在他的脸上,「他的武境,竟如此深厚!」
可继而,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息,降临此境,那双幽寒的血瞳,似是寒冬里最冰冷,也最深暗的洞穴!内里深邃无比,恍似人间绝境,如此令人心悸!
而在于尊的耳畔,却是狂风的欢颂!一阵阵强风拂面,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笑着,再次拔刀,从沧冥深处,力劈而下,强悍的压迫力,震彻大地,地面上的乱石,竟化为了一片片石屑!力量依旧在增强!
天空在哀嚎,大地在恸哭,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出现在彼此的耳畔,且愈演愈烈!
血瞳中,殷红的血光,愈发的浓稠,大地忽而一片明亮,无数的雷光,仓促间,点燃了整片夜幕!紫色的霹雳,如一条条雷龙,霸占着天幕!雷势沸腾,一片紫光,如东来紫气,神秘且盛大!
刀锋饮血,极致的压迫力,抵在了黑衣青年的身上,黑衣变得破破烂烂,偌大的伤口,流淌着腥红的血水,腥涩的气息,随在一阵长风之后,扑面而来!
鬼才知道,这血腥的瞳仁,究竟饮了多少鲜血!一股强横的气息,在血瞳中流淌了出来,霎时间,天幕上,那些殷红的血瞳,似乎皆清醒了过来,殷红的血芒,像一片江河,慢慢汇聚。之后形成浩瀚的汪洋,声势愈发的盛大,浩瀚的汪洋,迸溅着殷红的血水!
那天地间,变得一片殷红,不似黑夜,却比黑夜更加的残酷,也更加咄咄逼人!
杀!
杀!
杀!
残忍的刀锋上,一寸幽蓝色的光华,在静静的吐息,厉光繁盛,愈发强势!
铿!
锵!
偌大的刀影,仿佛是一片山势,坠落下来,一道瘦削的暗影,尾随在刀芒之后,细些看,才觉竟是握刀之人!可这一刻,此人竟恍似与刀势融合一体!
厉光之后,一片轰鸣,纷至沓来!就如山石滚落,浩然之声,响彻耳畔,连绵不绝!而此时,一片黑暗的焦土,在殷红的血光下,仍在静静闪耀!这世间的一切,似乎皆在颤栗!
这毁天灭地的一刀,当真凶悍!
啪嗒!
啪嗒!
啪嗒!
就这样,这暗夜里,一片雨幕,莅临此境!雨势恢弘,豆大的雨珠落在于尊的脸上,他毅然的双眸,坚定如铁!
刀落下后,世界已经有了改观,那些猩红的血瞳,看起来是那么的骇人,而此时,站在沧冥正央的黑衣青年,血肉模糊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可仍在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暗夜里的笑声,是如此的血腥,如此的压抑,他似乎在嘲弄上天,亦在嘲弄一脸严肃的于尊!
青年忽的消失了,他伫立
的方位,只剩下了一片清浅的血腥味,杀机纵横,而青年的眼底,似有死志!
霎时间,天地之间,皆无青年的气息,诡异的云端间,是一片片清冷的月辉,那血瞳恍似取代了星辰,布满了整片夜空,那皎洁的月光,恍似被挟持了,愈来愈冰冷,却依旧是煞白的一片!
血瞳竟渐渐的有了神性,它们不再僵硬,亦是此时,那隐在云巅深处的巨大影像,逐渐的出现在于尊眼底!
「杀.......」晦暗的天幕间,突兀间,出现如此的声响,更似是一声兽吼,在耳畔疯狂的咆哮着。
于尊心底一怔,喃喃自语道:「让我来领教一下罢!你真正的道法!」
手中的刀,再次逆天而去,冲上苍穹,当空迎击,霹雳乱流,惊慌的一瞬间,一切似乎皆已落幕!
只有那个身披白袍的少年,依旧站在天幕的深处,静静地仰望着深空,世界是如此的寂寥,亦是如此的静谧!
可,刹那间,风起云涌,站在云巅深处的黑衣青年,恍若王储般,被一片殷红血瞳包裹其中!
游离的眼神,慢慢地发现了目标,黑衣青年的瞳子深处,渐渐地显露出一片幽寒刺骨的笑意!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方才的一切,皆已不再作数,而在于尊的瞳子里,却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畏惧,他并没有感到吃惊,似乎眼前的一切,皆是自然且应该发生的!
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事实的真相,不会那么简单的.......
他笑着,接受着,他一直都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无论是相遇与别离,还是徘徊于生死之间,他需要,他需要的是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然后,在安静中,慢慢地等待,慢慢地等待,上天赐予他的一切!
身披黑衣的青年,静立在苍穹正央,而此时,那片猩红的血瞳,此时竟一点连成线,继而又连成了面!
黑暗中,血瞳中流淌出的血光,如汪洋大海般,便是那皎洁的明月,亦沉滞其中!
轰!
耳畔似有轰鸣之声,实际上,天地之间依然很静谧,看到眼前的一幕,脑海间,在静静地上演着木然的对白,以及那绘声绘色的画面。
于尊的心底很清楚,即将而来的一切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要艰难!
厉光只是在眼前微微闪烁了一瞬,便消失了,而这道厉光,正是黑衣青年的身影。
胸膛被剖开了,鲜血迸溅,血腥刺目!
那双骇人的拳头,竟穿透了于尊的胸膛,之后露出强壮的手臂,黑衣青年像对待垃圾一般,随意用脚一踹,手臂抽出,而于尊的身体,则横飞了出去,鲜血在沧冥间喷涌,像泉水一般,咕咕流淌!
于尊的神识,渐渐变得模糊,他就要睡过去了,脑海里,只剩下了那道模糊的影像,是一个女子,一个清丽如仙的少女,身披白纱的少女,拧着双眉,叉着腰,嗔道:「你忘记了吗?你忘记答应我的事了吗?呆子!你的心底还有我吗?你还认得你家琪儿吗?」
说着说着,便抽泣了起来,朦朦胧胧间,他拼尽了全力,他努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黑暗中,黑衣青年一脸骇人之色,望着眼前倒地的少年,竟再次爬了起来!少年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他能够站起来,已是不易!那颗残破的心脏,依旧在跳动着,衣袍上溅落的鲜血,静静地绣着几朵血梅。
琪儿.......琪儿......琪儿......
木然间,那悲恸的声音,在寂静的天幕间,静静地回荡着,明明声音很微弱,可入了耳,却是那么的沉重!
当少女消失的那一瞬,他木然的眼神,再次变得清晰,阵
阵剧痛,自胸口间传来,他心神一怔,呆呆地望着沧冥,喃喃自语,道:「琪儿?是你吗?」
可空洞的夜幕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这一刻,很安静,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当他仰望苍穹时,他只看到了一个满身血腥的青年,而青年的嘴角边,却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不错嘛!值得当我的对手!」冰冷的笑意,挂在黑衣青年的脸上,他的笑容,比刀子更加的锋利,也更加的残忍!
血杀之意,不断的回荡在心间,于尊将身上的白衣,随意的一扯,黝黑的皮肤上,那些筋肉撕扯着,像一只只异兽,在争夺着属于自己的藩属!
他是如此的强壮,而胸前那道巨大的血窟窿,亦正在慢慢的愈合,相信过不了太久,那些伤痕,便会恢复如初!
这种蛮横的生命力,亦令眼前的黑衣青年为之一怔!天下之大,怪物果然多得是!尽管,青年自己亦可堪称怪物!
多少年了,没有遇到如此蛮横的对手,你值得我的尊重......
青年静立在沧冥之中,但他却没有等待,当殷红的血瞳,爆出一团刺眼红芒之时,他便又消失在夜幕之下,没有人能揣测的到他的位置,可那双蛮横的拳头,即将逼近于尊时,这一刻,于尊接住了一招!
于尊的脸上,亦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握紧青年的手臂,然后随意的一甩,蛮横的力量,是青年闻所未闻的,他的身体,就恍似一颗弹丸般,从高空坠向了大地。
只闻一声巨响,大地深处,多了一个深邃的窟窿,因速度过快,地面上已有焦土!
杀疯了眼的于尊,随即从高空,猛地坠向大地,而此时,他才看清楚,地面上,那无边无缘的黑衣人!
他们的数量,竟如此之多!他的心底,也是第一次的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可,慢慢的,他却愕然发现,那些黑衣人,瞳孔皆是那么的空洞,他们立在那片广袤的荒原间,他们就似一个个提线木偶,他们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生命的荣光!
「发现了罢!」青年扒开泥土,不知何时,立在于尊身后,于尊始料不及,一脸茫然的回头望去!
见黑衣青年眼中锋利的笑意,他再次望向深空,直至,一片血光,猛然间落了下来,血光分出万缕,接引了那片黑衣人,于尊心底一怔,再窥时,那些人的眼中,竟多了一分神采!
「能够打败我的!除了你,我找不到了......」黑衣青年立在于尊的身后,笑道。
「打败你?我会得到什么?」于尊道。
「你会得到那个人的传承!」青年道。
「谁?」
「逆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