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二十九年(1189)(宋淳熙十六年,西夏乾祐二十年,西辽天禧十二年)仲春(二月)
宋行在所临安府位于皇宫边上的枢密院今天很不寻常。今天一大早上打扬州来了个急报使者,一路快马直到枢密院门口,说是有急报,门口的守卫检查验实后,立刻将其带入西府相公右丞相留正(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同知枢密院事)的值班房。
花甲之年的西府相公留正,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正看着从扬州而来的信件。
不一会留正看完手中之信,将其放下,一脸平静地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慢慢饮了一口才看着堂下候着的信使道:“这么说,金使已在扬州了?”
信使低着头回道:“回枢相的话,金使两日前到达扬州,诸位上官以将其安排在驿馆歇息,安排好金使后,诸位上官便派遣卑职前来禀告。”
留正听完信使所说,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道:“此事本相以知,你可以回扬州复命了,让金使明日可动身前来,一定要护金使安全,不可有任何无礼之处,若生出事端,必严惩不贷,你可记下了!”
信使躬身回道:“卑职记下了,那卑职先告退了。”
留正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也未回话。待到信使退出后,留正这才睁开眼睛,自语道:“金国老皇帝死了,国朝上皇也禅位官家,也不知这新君完颜璟是何等人物,与国朝不知是敌是友啊!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留正在衙门处理了一阵公文后,这才拿这信件进宫面圣去禀报此事。
……
留正在宫人的带领下来到皇帝办公所在选德殿,现在的宋国皇帝是年龄已有四十多岁的赵惇,也就是历史上的宋光宗。
公元1189年(大定二十九年)二月十八日,六十多岁赵昚(历史上的宋孝宗)禅位于赵惇,赵惇即位,是为以后的宋光宗。赵昚自称太上皇,闲居慈福宫,后改名重华宫。群臣为其上尊号为寿皇圣帝。
留正进得殿内就看到,皇帝赵惇正在与左丞相周必大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君臣二人在那相继而笑。
留正进前拜道:“官家万安!”
皇帝赵惇看到是右丞相留正,抚道:“留相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在留正起身后,皇帝赵惇问道:“相公不在枢密院值班,不知找朕所谓何事?”
“好教官家知晓,今天扬州来信说是金帝驾崩金国遣使来报,臣不敢怠慢,立刻前来禀告,”:留正说完,就将手中之信交于皇帝。
皇帝赵惇听到此事心中一惊,接过信件便看了起来。
赵惇看完后将信递给左丞相周必大,赵惇看这两位相公尴尬道:“这还是凑巧啊!上皇刚禅位与朕,这金国竟然也是新君登基。”
左丞相周必大看完信件后,思索了一会道:“此事关重大,还是告与上皇为好。”
赵惇听闻周必大所言,心中大为恼怒,朝中有这帮老头子的遗臣,事事请教老头子,自己这个皇帝犹如傀儡一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展皇权啊!
赵惇心中虽然不情愿,不过嘴上还是违心道:“左相言之有理,此事还须禀告父皇为好。”
接着三人一起去了来到太上皇赵昚(shěn)的寝宫慈福宫。此时赵昚宫内休息,接到宫人禀告皇帝赵惇和左右相公周必大、留正三人求见。也未多想,便叫宫人传三人入内。
三人进宫拜过礼后,赵昚便看书便问道:“你三人连襟而来所为何事啊?”
这时皇帝赵惇说道:“今天扬州来信说金帝驾崩,金国遣使以至扬州。”
太上皇赵昚听闻,放下手中的书不可思议问道:“哦,你说那完颜雍老酋死了?”
赵惇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左丞相周必大躬身道:“望上皇慎言,上皇身为人主,怎能出此粗鲁不堪之言,此言于礼不合,望上皇改之。”
赵昚听到周必大这么说,干笑了笑道:“是是是,相公说得对,必改之。”
赵昚说完,跳过这个话题问道:“那不知金帝驾崩后,由何人即位啊?”
留正躬身回道:“说是由皇太孙完颜璟即位。”
赵昚年龄大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完颜璟这号人物,便问道:“这完颜璟是何人啊,多大了?”
留正正色道:“完颜璟乃是金国已故太子完颜允恭之子,应该有个二十多岁。”
赵昚闻言,笑道:“原来是个黄口小儿,不必放在心上,金使来后就由皇帝接见吧,朕就不见了。”
赵昚说完又回到桌前看起书来。
赵惇闻言太上皇此言,心里满是苦涩。好事由你处理了,轮不到自己,这等见金使称侄做小伏低之事由自己去做,真是不当人父啊!
赵惇一想到自己四十多岁人了,要给二十多岁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小子称侄叫叔,心中委屈至极。
赵昚看着书抬头看了一眼满脸委屈赵惇,便未理他,赵昚当然知道赵惇在想什么,但是不让赵惇去接见金使,难道还让自己这个老年人去丢人吗!
皇帝不只是权利,还有责任,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如何做我大宋的皇帝。自己以前不明白高宗为何要传位给自己,现在明白了这皇帝就是个背锅的,好事自己来做,坏事还是由皇帝去背锅吧,这才叫英明神武。
……
几日后赵惇在大朝会接见金国使臣大理卿王元德。宋廷决定以起居舍人诸葛廷瑞使金国为吊丧礼臣。
宋国临安府位于城北的嘉王府内……
大堂内坐有二人,一人二十多岁脸色秀丽,一身贵气,另一人三十多岁拿着茶杯一脸严肃。
这是年轻少年一脸怒意道:“节夫你是不知那金使之猖狂,今日在朝堂之上一口一个侄国、一口一个下邦,还想要父皇给那金帝戴孝,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大宋无人乎!”
那唤作节夫之人喝了口茶,一脸平静的笑道:“大王何必如此在意了,金使南来那次这朝堂上太平过。”
那少年王爷,看到眼前之人还能笑出声来,起身一把夺过他手中茶杯,将其摔碎,怒吼道:“你还能笑的出,金使每次南来对我大宋是百般刁难,难道就这么忍着,孤不气那金使无礼,犹愤恨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之事,看看今日朝中百官,对那金使是左一句大国天使,右一句上国使节,将我国家之颜面尽失。孤恨不得手持三尺青锋,提百万虎贲直捣幽燕,成太祖未尽之功业,以抒孤心中之痛恨。”
那叫节夫的中年人听完少年所说后,脸色一振道:“想不到嘉王殿下此等豪情万丈,倒是我韩侂胄不知国家之屈辱呢。”
韩侂胄站起身来,对着嘉王道:“你赵扩只是亲王,又不是皇帝,而我韩侂胄只是个汝州防御使兼知閤门事而已,纵是你我有万般抱负,有再多的才华又能如何,只能在这空谈犬吠罢了。”
嘉王赵扩反驳道:“不会的,大宋肯定能崛起,你我二人也能一报国家之事。”
韩侂胄听到赵扩如此之说,大笑道:“哈哈哈哈!嘉王何须自欺欺人呢?幼稚!小儿之见,你一日不成皇帝,我一日不成宰相,大宋一日别想有所作为,别想雪耻报仇。”
赵扩看着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的韩侂胄,想说些什么,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赵扩抓着韩侂胄的手小声自语道:“会的,我们一定会的,孤发誓它日一定要将今日之耻,百般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