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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人头
    孟姑姑不是故意夸大其词,她是真的害怕,她的人从藩地传回不少消息,每一件都让她如置火上,坐立难安。

    豫王太适合做一个皇帝了,如果他想要争皇位,皇上可能会毫无反抗之力,就像曹内侍担心的那样,他们怕斗倒太师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挡住豫王。

    豫王立下这样的大功,必然会让会更多官员和百姓敬服,到时候他将手伸入朝堂,又有谁能够阻挡?

    一旦豫王习惯掌控大权,将来岂能心甘情愿地将权柄还给皇上?豫王会变成比太师更可怕的存在。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师和豫王两败俱伤,皇上在其中平衡双方的势力,让他们都要依存皇上才能立足。

    孟姑姑并没有伤害豫王的心思,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事都是一心为皇上着想,也是为了大齐将来的社稷。

    如果豫王不碰触那么多权力,将来也就不会生出不臣之心,这是对豫王和皇上最好的选择。

    但她终究还是小看了豫王,豫王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向她派出的人动手。

    后面还不知会如何处置那些人。

    孟姑姑深吸一口气,她做的准备可能会全都白费,唯一能留下的,可能就是给皇上的警示,让皇上看清豫王的心思。

    “皇上,”孟姑姑道,“也许豫王会趁机下狠手,奴婢们可能就没法侍奉皇上了,皇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豫王。”

    “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都只能听豫王的。”

    萧旻摇头:“嬷嬷只是探听消息的话,朕会与阿兄求情,让阿兄不要太为难嬷嬷,以后咱们不派人去藩地也就是了。”

    萧旻说着话,口气却有些发虚,他知道他虽然是大齐的皇帝,但他的话根本没用处。他好像只有等,等着一切出结果。

    这天晚上,萧旻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被窝里是热的,但他还是蜷缩成一团,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半晌他将手伸向床头,在那里深处躺着一枚虎符,是父皇给他留下的兵马,当时父皇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让他重复什么时候该动用兵马。

    “儿臣掌控不住江山的时候。”

    “不对。”

    父皇的指甲深深抠入他的皮肉。

    他忙改口:“儿臣掌控不住江山,且再也没办法翻盘的时候。就算向人跪下,就算苟延残喘求活,也不会有改变的机会,那时候才能动用兵马。”

    非要到了最后的关头,才可以。

    所以即便太师和冯太后弄权,他也没有调动大军入京锄奸。

    他明白父皇怕什么。

    动一次权利,改变可是整个政局,兵马除掉奸佞之后,他就要封赏功臣,可能就会有新的掌权者出现。

    打破眼下的局面,得到的并不一定会更好。

    好难。

    萧旻将自己缩进被子中。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又该怎么办才好?真的要拿十万大军去对付阿兄吗?

    ……

    太师府。

    天还没亮,太师就起身梳洗去上朝。

    大殿上商议政事,又有两个官员跳出来,请求朝廷调兵拿下相王叛军。

    这次说话的其中一人是兵部侍郎,此人突然支持豫王,让太师一党委实措手不及。

    这位侍郎虽然与太师来往并不密切,从前却也帮太师做过事,谁也想不到他会在关键时刻背刺太师。

    兵部侍郎不是说说而已,他的奏折中提及了该调动哪些兵马,兵部和户部又该凑出多少军资。

    恰好兵部有这些军资。

    兵部侍郎说起这些军资的时候,太师党委实吓出了一头冷汗,因为这些军资早就被他们偷偷调给向相王了,真的追究起来,所有人都会知晓,太师和相王演了一出大戏给大家看。

    幸好太师依旧沉着,他上前应对,以东南的兵事,暂时转移了朝臣的注意。

    兵部侍郎看了太师一眼,显然他不会善罢甘休。

    散朝之后,太师带着人来到值房,门关起来,太师党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

    “王侍郎不会真的查那些军资吧?”

    “这若是清查起来,可就麻烦了。”

    “账目可平了?”

    “哪来得及?只是表面上差不多而已,仔细追究起来,一定会发现端倪。”

    那可是很大一笔军资,不可能凭空消失。

    即便可以推给相王,但他们也就只能将手从兵部收回来。

    “后面想要再调动军资,可就难了啊。”

    大量的军资,在太师悄悄示意下调动,发现这些的人肯定不止是王侍郎,大家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在静观其变,如果相王那边有所进展,谁也不敢提及,可现在不一样,相王节节败退,让反对太师的人胆子逐渐大起来,他们做事就得更加谨慎,否则被人拿住了证据,处置起来可就麻烦了。

    太师一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比冯太后在的时候更甚。

    “能调动的兵马也不多了。”

    “咱们得想想法子,最好寻一个合适的将领前去帮忙,短时间内要打一个胜仗。”

    有了胜仗才能稳住人心。

    大家正焦躁不安时,值房门被敲响了。

    “太师,”官员上前低声道,“内侍传出消息,皇上昨晚又尿床了。”

    这位皇帝的病始终不得好转,不管太医院如何用药,但凡外面有些风吹草动,皇帝都会“旧病复发”。

    这样的皇帝将来真的有亲政的一日?

    太师点点头:“我知晓了。”

    官员退了出去,太师端起茶来喝,他的神情比之刚刚有了变化,少了几分深沉,多了几分淡然和自信。

    “要沉得住气,”太师道,“最难揣摩的是圣心,或许圣心会有变化也尚未可知。”

    别看皇帝年纪小,可他毕竟是天子,手中握着权柄。

    这样过了五日。

    对于萧旻来说,这几日很是难熬,好在并没有豫王的书信入京,萧旻一边盼着阿兄的信函,一边又不想看到信函,生怕上面有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话语。

    “皇上。”

    萧旻才刚刚从书房出来,正要去用膳,就看到曹内侍匆匆忙忙跑过来。

    “怎么了?”萧旻开口问。

    曹内侍行礼之后,气喘吁吁地道:“藩地有东西送过来了,说是豫王爷擒拿的叛将和奸细,王爷要将他们献给皇上。”

    萧旻点点头:“那就与太师说一声,让大理寺审讯。”

    曹内侍面色难看,他摇了摇头:“皇上,审不了了。”

    萧旻望着曹内侍。

    曹内侍继续道:“豫王送入京的是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