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晟来的很快，没一会儿电话再打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大厅了。

    正是午饭时间，梨园的阿姨给宋知意端来了鸡汤。

    宋知意竟然没怎么闹，乖乖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不让宋晚好过，养精蓄锐。

    宋晚交代阿姨好好照顾着宋知意，就去了大厅。

    看到被一众护士偷瞄，窃窃私语的陆晟。

    陆晟今天穿的休闲，连帽卫衣加一件棒球服，又拽又酷，确实养眼，活脱脱一枚小狼狗，只是眉眼间酝着不悦，有点子生人勿进。

    不然，宋晚猜测，应该会有人上前找他要微信。

    宋晚走过来，很快就被陆晟发现。

    目光对上时，陆晟凉凉盯着她，扯唇冷哼了一声，眼神能刀人。

    “走了。”

    宋晚半分不怵，走过来搭上陆晟的胳膊，轻描淡写两个字。

    她这动作做的自然又丝滑，像极了热恋里的情侣，陆晟盯着宋晚携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爽卡在喉咙里，伸手摸了摸鼻子，眉峰轻挑了一下。

    没说话，配合的和宋晚往外走。

    一直到坐上了车，陆晟觉得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宋晚，显得自己太便宜，她只会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沉声质问，“谁准你一个人来医院的？”

    气势摆的很足。

    宋晚扯过安全带，一边系一边道，“我自己准的。”

    轻飘飘的语气，那是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陆晟又不爽了。

    这次没等他发作，宋晚系好了安全带，抬眸看向他，莫名的就有些小女人的撒娇，“阿晟，我饿了，先找地方吃饭吧。”

    一句‘阿晟’，陆晟的不爽又咽了回去。

    大概是宋晚之前的每一句‘阿晟’都叫在魅他，撩他的时候。

    陆晟有些口干舌燥。

    拿起车上放置的矿泉水，猛灌了一口，他才觉得好受一点，一脚油门下去，启动了车。

    车子疾驰朝着市中心而去，很快停在了一家装修精致大气的餐厅门口。

    两人进去，点了餐。

    等餐的过程里，宋晚主动对陆晟道，“我可能要住回梨园。”

    陆晟此刻手里正握着茶水杯，闻言手一紧，他将水杯重重搁在桌上，冷冷盯着宋晚，“住哪？”

    那样子像是在威胁宋晚，再说一遍试试。

    宋晚说了，“梨园。”

    陆晟的脸色沉到了极点，随着呼吸时胸口起伏的弧度。

    宋晚知道，他对她的忍耐到了尽头，分分钟就要翻脸了。

    在陆晟翻脸之前，宋晚继续，“蒋正南答应，我只是回去住，他只要确定我每晚是住在梨园的，不会对我有其他干涉。”

    “他对你什么心思，你自己知道。”陆晟冷声。

    “我确实知道，但...”宋晚说，“那又怎样，对比起看到他时的那点恶心，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能让我妈从医院出来，好好调理身体。”

    “然后，为了你妈，你就一直这样生活，是吗？”

    陆晟冷嘲道，“你可真是千年一遇的大孝女，用自己的人生来填补你妈。”

    宋晚没反驳，她甚至觉得陆晟对她的嘲弄是应该的，因为，很多时候，她也这样嘲弄自己。

    她痛恨她对宋知意的在意，痛恨她做不到看着宋知意去死。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不如你来教教我，我能怎么办？”

    宋晚想了多年，都没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这好像是个死结。

    怎么解都解不开，大概唯一的解法就是，宋知意真的死了。

    宋晚想过，宋知意死了，她就自由了，再不会受蒋正南的牵制。

    她的心底，也有过这样阴暗的想法。

    别管宋知意了，让她去死。

    可也不过是转瞬即逝，怎么能呢，这是她的妈妈，18岁后的人生里，宋知意的确是她的噩梦。

    可在18岁之前。

    也是疼她爱她的妈妈。

    “陆晟，你解决不了的。”不等陆晟回答，宋晚继续，“你不了解我妈，她太狠了，比我狠，我狠不过她就只能认输。”

    说到这儿宋晚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一下，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不过就是时间，她总归死的比我早，我早晚都会自由的你说是不是？”

    她问陆晟，陆晟凉着眸，一言不发。

    宋晚道，“我也不是没为自己争取，你看，闹腾了这么一圈，蒋正南退让了不是，除了需要住进梨园，偶尔看到他那张讨厌的脸，我没有别的损失。”

    就如当年一样。

    她用绝食，以死相逼，让蒋正南立下保证，绝不会强迫于她。

    那晚房间未得逞的事，没有宋晚的允许，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所以，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蒋正南如今能给她的自由，都是宋晚一点一点为自己争取到的。

    不是只有她会妥协。

    “没有别的损失？”

    陆晟眯眼，轻嗤了一声，他看着宋晚，语调格外的凉，“所以，我连损失都算不上？”

    陆晟的质问，让宋晚如梗在喉。

    除了陆晟。

    除了他，她的确没有别的损失。

    “陆晟。”

    沉默足足半分钟，宋晚才启唇叫了陆晟的名字。

    陆晟盯着她，压抑着语调问她，“你妈最少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你觉得我会等你？”

    宋晚绷着唇，半晌道，“我不会那么自私，你是自由的。”

    “去你的自由，艹！”

    陆晟突然就爆了粗口，同时起了身，气急败坏的对宋晚道，“我Tm瞎了眼，搁你身上浪费时间。”

    直到陆晟离开好久，菜被端上了桌，看着满桌的菜，宋晚突然就想到了18岁的那个雪天。

    她真是有罪。

    --

    没有浪费一桌的菜，毕竟陆晟已经买了单。

    宋晚打电话给秦愫，问她在不在画室，秦愫说在，宋晚让服务员将菜全都打了包。

    提着去了画室。

    两个人一起吃饭，秦愫并不知道，宋晚跟陆晟的事，不知道两人在滨城，感情突飞猛进。

    不知道，两人刚才又闹崩了。

    她只是敏锐的察觉到宋晚不开心，问她，“你怎么了，怎么刚回来就心事重重的。”

    宋晚没说，而是问起秦愫工作上的事，工作室积压的订单，因为宋晚给自己放的这段长假，攒了不少。

    宋晚吃过饭后，就开始工作。

    现在也只有工作，能让她短暂的忘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