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恍忽不是没有原因的,站在历史面前,人总是显得格外渺小。
x30这个型号的生产时间,比他出生时间还要早一些。
再确切一点,该系列产自年间。
作为y钢琴辉煌时期的高端系列,其最显着的特点就是x琴背设计。
据说这个设计是从德国老那里借鉴来的,从琴后直观琴背,支撑骨架就像一个大写的“米”字,所以该系列在国内市场也有“大米字”之称。
高级机芯,红木琴槌,表现力及共鸣感非一般立式钢琴可以比拟,状态良好的x30,音色不输小型三角,停产不久便成为了当时的经典。
同等价位,亚洲立式无敌手,绝不是浪得虚名。
如今依旧是经典,依旧无敌,但也成了二手钢琴市场里的大型雷坑,翻新再售的重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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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确实有点恍忽,如果换做别人告诉他现在有一台x30,状态非常好,四万冒头,他大抵会不屑地扬起嘴角。
二手钢琴市场的水,深不见底,关键是哪怕他一个弹钢琴的游到水底,也未必能看清这琴的真正成色。
但现在站在他眼前,告诉他这番话的人可是魏老师,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就在魏老师说完话,他就已经动了拿下的心思。
四万块钱是个大数目没错,但他早就需要一台好点的琴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况且这个价位拿这样一台琴,对于他目前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这琴的成色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他信魏老师,但这并不意味着魏老师对于这台琴的现状有那么了解,或许只是给他打电话的人为了卖个好价钱随口一说呢。
“老师,这琴当时是您从哪掏来的?”
李安自然不会以为这是魏老师帮人买的新琴,买新琴那得回到二十年前,如果这琴是魏老师二十年前带着某位学生家长买的,那如今这位学生家长怕是都快该有孙子了,又怎么会自己再联系魏老师来卖琴呢。
李安后面的推断确实是正确的,但他一开始的结论错了。
这琴还真是魏老师带人买的新琴,当时民乐系的侯老师想让儿子学钢琴,就顺理成章的拜到了魏老师这,93年,买了这台琴。
后来侯老师的儿子学了不到五年,不学了,琴就放在家里成了摆设,再后来魏老师又收了一个学生,天赋还不错,那学生家长想给孩子买个好琴,但是又担心孩子坚持不下来,魏老师就又想到了侯老师家这台琴。
“老师您先等等,什么叫又,而且放了十几年的琴还能用么?”
李安听到这里有些不解,琴到他这是第几手无所谓,可这琴常年不调,难免会出现内部零件上锈,琴板变形之类的问题。
“你别急,慢慢听我说啊,哎你不是着急回去么,要不你先回去,回头我们慢慢说。”
李安舔舔嘴唇,笑的一点也不尴尬“别别,老师,咱快上去吧,别让师娘等久了,饺子一会儿都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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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惠兰没想到给他把饺子拎上来的又是李安,一听师徒两人有正事,也没多打搅,自己个儿回卧室吃饺子看电视去了。
客厅里,魏三碗把这台琴的来龙去脉和李安讲了一遍。
听完李安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要说爱琴这事,还得服魏老师。
话说老侯的儿子不弹了,魏三碗觉得可惜,不是觉得老侯的儿子可惜,是琴可惜了,当时他为了挑这架琴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于是心想不能就让琴在那放着吧,接着之后每年他自己找人来家里调琴的时候,都会让调律师去隔壁单元的老侯家一趟,把这台琴调一调,一年两次,一次不落,调完后用特制的琴罩将琴罩好,如果期间有人弹了,弹完也得罩好。
老侯后来开玩笑说,“老魏啊,我给你打个折你搬回家吧。”
他以为魏三碗不想?老魏也想啊,可家里已经有两台琴了,没地方放了。
终于到了果果能按响钢琴的年龄,老魏就想把这台琴搬走,可他女儿嫌是二手琴,非要给果果买新琴。
他只能做罢,总算后来有个学生家长不介意二手琴,还愿意自己掏腰包把琴从头到尾整一遍,而这位家长觉得孩子后面几年坚持的还不错,现在决定给孩子换台更好的。
“怎么样,要不要?”魏三碗意味深长的望着李安。
李安已经下了死决心了,这琴就是五万他都不会眨眼。
可问题是,这样一台琴,明显够那个孩子继续使用下去,家长找老师提换琴的时候,以他所了解的老师,一定会劝家长不用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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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都够他用的琴,还不够一个初中生用?
还是说家长执意要换,如果不是家长执意要换,那么老师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师,这琴我要,那个家长开什么价就什么价。”
魏三碗问“弹了二十年钢琴了吧。”
李安答“二十年零三个月。”
魏三碗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地感慨了一句。
“也该有台像样的琴了。”
片刻,他笑“就你书房那台琴,传出去我都怕人笑话我。”
李安跟着咧了咧嘴,笑的像个孩子。
可这笑容却让魏三碗有点心酸。
从教这几十年,他见过太多太多的学生和家庭,形形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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