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百?
不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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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爸爸确实没想到李安的私人课程居然这么便宜。
可这话他也不好问。
他今天带马可过来也是想问问以后能不能在李安家上课,马可小学毕业了,他们要从昱东附近搬走,新家距离梅庄这边近些只是其一,其二是他认为送孩子来老师家上课能学到更多东西。
“那以后我就直接送他来您这,您看。”马可爸爸直接提出。
李安第一时间没有答应,“我记得马可昱东的课我看也不多了,先把那边的上完吧。”
马可爸爸心下李安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按理说同样的一个小时,他把马可送来李安挣的更轻松更多才对啊。
】
李安看出马可爸爸的疑惑,但也没解释。
马可爸爸一番寻思,开了口,“是这样李老师,这不孩子要准备考试了。”
李安点点头。
马可爸爸:“我和他妈原计划是等他参加完这次比赛,想把他的钢琴课暂停一下,希望您这边也理解一下。”
李安又点点头,“理解。”
马可爸爸接续说道:“估计需要六周左右,如果您这边觉得这个时间他能耽误,我想等孩子都忙利索了,也快到假期了,到时候我和您联系,到时就让他直接来您这。”
“学校那边课能退就退,不能退就算了,也没剩几节课了。”
马可爸爸把自己的想法大概的说了说,李安觉得这家长够敞亮。
于是给出答复,“既然这样退课的事您就别管了,到时财务会联系你。”
马可爸爸放下心,他还担心给马可请假对方不愿意,不都说学琴不能断嘛。
“太好了李老师,谢谢您,课的话能退就退,您这边可千万别为难,犯不着。”
李安摆手:“那不行,花钱报的课,不上了没有不退的道理,这事您等信就行了,不过您这边还得帮我个小忙。”
马可爸爸:“您说。”
李安:“您大概也知道,我从去年入冬就不再收昱东的学生了,只是负责帮忙招招生,因为接下来的工作变动,以后我就不在外面带少儿钢琴了。”
“但是还做少儿钢琴培训这一块,阵地就转移到我这个临时的小工作室了,外面重点做艺考培训。”
马可爸爸:“嗷嗷,就是八楼新开的那个学艺校。”
李安:“对,我这里对外少儿钢琴课的收费实际是五百,但是像您啊,于小北王小虎的爸爸妈妈啊,这些出于信任想继续让孩子和我学习钢琴的家长,对你们,我这边就收三百。”
“这个事儿啊,只有你们几个家长知道,您明白我的意思。”
马可爸爸:“哎哟李老师,这不行,您也不容易,马可该怎么..”
李安打断:“您要想送孩子过来,这事就得听我的。”
“来喝茶喝茶。”说着他招呼马可爸爸喝一口
两人端起茶杯,马可爸爸喝了一口就说这龙井好,李安也觉得好,但他也不出哪好,秦勇给他他就喝呗。
“李老师懂茶。”
“一点不懂,瞎喝,什么茶都喝。”
哈哈哈——
两人又聊了一会几个孩子,李安感叹,“这一转眼,几个小东西都要上初中了。”
马可爸爸:“可不,昨天散场的时候,几个孩子凑到一起,我看变化都挺大,就马可还像个小学生。”
李安笑:“发育晚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是是,”马可爸爸跟着笑笑。
一时无话,陈璇屋里的长笛声刚落下,书房又传来了钢琴声,
片刻。
“成,那就听您的,谢谢李老师了。”
“也是和这几个孩子的缘分,赶上了咱们就不说别的了。”
马可爸爸:“看得出来,您对这几个孩子是真的上心,我们当家长的有时候可能都没那么仔细,马可能遇到您真是他的运气。”
这话可不是奉承,和那么多老师打过交道,马可爸爸就没见过这一号老师。
要换做平时,李安倒也不会羞于承认这一点,们心自问,他是个认真负责的老师。
可就在昨晚,他亲自把马可从晋级名单里拿了出来。
哎。
无论如何,这次是他欠了小马一次。
不过眼下和马可爸爸这边也聊清楚了,他在昱东的最后一桩心事也算是了却。
总体来讲,今天下午比他料想的要顺利一些。
“您就放心把马可学琴的问题交给我,这孩子..”
李安正说着,茶几上的手机不适时宜地响起。
见李安没有要接的意思,马可爸爸掏出自己的手机,“没事没事,李老师您快接,别耽误事。”
李安见状拿起手机,见是个陌生号码。
片刻后他接通。
“喂,您好。”
五秒后,他童孔勐地一缩,两道眉毛已是拧成一团。
“还在烧吗?!”
少有的,李安没控制住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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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车耀光正拿着桑萍的手机给李安打电话,从夜里忙到现在,他手机电量就剩百分之一,随时会关机。
一早他就想和李安打这个电话,可车琳非不让。
眼见着再过几个小时就要比赛了,孩子烧是退了,可身体很虚弱,他不想让车琳去参加了,可车琳说必须要去参加。
他没办法,只能出来偷偷给李安打个电话征求一下李安的意见。
如果李安说能参加,他就等车琳一会打完吊水带车琳车琳吃点东西,然后差不多了到时间就带车琳去比赛现场。
“退了退了,李老师您别担心,烧已经退了。”
“哎,也怪我,昨天晚上他洗完澡没吹头就睡觉了,睡觉前还把窗户打开了。”
“现在就是身体有点虚弱,不停地咳嗽,所以您看今天的比赛...?”
片刻。
“好好,我明白了,谢谢谢谢,您快忙您的,她这瓶马上就打完了,我们马上也要回去了,带她吃点东西我们就回家。”
“嗯,嗯,好,有什么情况我这边第一时间和您联系,好好,李老师您忙,嗯嗯。”
挂了李安的电话,老车连忙回到病房,床头桑萍削好的苹果上面只有两排小牙印,女儿又睡了。
桑萍小声问:“李老师怎么说。”
老车:“让她好好休息。”
桑萍:“她刚才还说想回家再练会琴,怕晚上弹不好。”
老车叹了叹,坐到了病床的另一边。
望着女儿蜡黄的小脸,他又想起第一次带女儿上钢琴体验课的场景,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下课了,女儿还坐在钢琴前不愿意走。
后来他还是咬着牙,在周围大多数人认为他疯了的情况下,买了台钢琴。
说来他得感谢钢琴这个东西,代替他陪伴了女儿一段不短的时光,那段他最艰难的时光。
那一段,父女二人相互依存,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不大的出租屋里,听着小床上的均匀呼吸声,他都忍不住抹眼泪。
他觉得生活对他不公平,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
其实车琳小时候是很活泼的,即便是只有父女二人的生活,车琳也没有成天喊着要妈妈,平时能自己刷牙洗脸洗袜子,周末就跟他一起呆在酒店后厨。
他当时是酒店的二厨,有个给他帮忙的小徒弟,小徒弟小时候就没了爹娘,也没什么文化,酒店招后厨的时候不知从哪流窜来的,本来他没打算要这个小徒弟,但了解情况之后,他还是收下了对方。
他爹死的也早。
就是这个小徒弟,一边帮他配菜打荷,一边帮他照顾照顾小车琳。
后来这个小徒弟还能帮他接女儿放学,平时带带女儿,这更是让他省下不少时间和精力,用在挣钱上。
可直到有一天,他下班回到出租屋,发现女儿还没有睡觉,一个小人儿蜷在小床上哭。
他吓得忙跑到床边问怎么回事,女儿红着眼告诉他,说班里的同学从来都不喜欢和她玩儿,说她身上有臭味。
想想一个整天和一群后厨大老爷们混在一起的小孩儿,又没有妈操心照顾,有些方面可想而知。
就是那晚,车耀光抱着女儿一宿没睡合眼。
就是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从不和同龄的孩子攀比,问他要穿什么好的,用什么好的,连零食都不要吃。
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有什么用什么,没有也从来不会要,还把他平时给的零花钱攒起来,说要给他他买个不把脸刮烂的剃须刀。
就是这么个女儿,却跟着他在本该享受快乐时光的年龄受活罪。
他恨啊,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一想到女儿之前在学校不知道还受过多少气,他的心就碎不成渣。
他不能再在酒店里干了,家里也不能再没有个女人了。
半个月后,他带着徒弟辞去了酒店的工作,与他一同辞去工作的还有的一名外来务工的女服务员。
两人已认识多年,对方也是个苦命人,与他有着同样的离异经历,不过对方没孩子。
女服务员叫桑萍。
辞职后,车耀光身上还背着每个月的期房贷款,租门面购置后厨设备已经把他榨干,直白点说,三个月内不开张,他就要开始借钱生活,不然一家人就要和他一起喝西北风。
没钱,是真的没钱。
所以更没有婚礼,没有鲜花,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赠予礼物也没有。
只有小徒弟亲手用胡萝卜凋的一盘百年好合。
一桌饭,出租房里,几个厨师服务员一顿喝的酩酊大醉。
这就是两个城市游民的再婚婚礼。
可桑萍丝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委屈。
反而她觉得未来能和车耀光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是她的幸福。
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生意,对于生活,两个人都有了新的盼头。
好女旺家,餐馆里,桑萍将后厨以外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家里,桑萍任劳任怨,大小家务从不让车耀光沾手,视车琳如己出。
熬过艰难的起步阶段,经过几年发展,一家人日子如今虽过得不算红火,但总算是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吱吱的到来更像是为这个家带来了新的希望,然而并非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渐渐地,车耀光发现女儿变得沉默起来。
说来话不长,自从车耀光的再婚之夜过后,车琳就变得不爱说话,搬进新家之后更是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深知对女儿的亏欠,车耀光大小事都依着女儿,从不逼迫女儿如何如何。
可随着车琳的个头一天天长高,性格却越来越孤僻,易怒易躁,不说话,不写作业,不交朋友,成绩常年在班级垫底,也不交朋友,车耀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参与到女儿的日常生活中,可女儿总是对他摇头。
他只庆幸自己当年咬牙坚持,支持女儿学钢琴,让女儿的生活不至于没有半点色彩。
直到去年暑假过后,渐渐地,他欣喜地发现女儿又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开始写作业了,开始不那么拒绝他和桑萍了。
起初他以为女儿长大了,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女儿的新钢琴老师。
桑萍带女儿从李老师的音乐会回来,告诉他,车琳和其他几个李老师的学生玩的还挺好。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一家可能终于遇到贵人了,他几次想联系李老师,可一和女儿商量,女儿的情绪就变得很激动,所以他一直都不敢有什么动作。
直到有一天,车琳拿回家一个节拍器,让他有了一个恰当的机会。
就在前不久,和女儿好说歹说,他终于有机会送女儿去上次钢琴课。
干了小半辈子餐厅,老车什么人没见过,和李老师短短几句交流中,他就感觉到对方是个非常好的人。
性格平易近人不说,说话没有一点架子,在谈到女儿学琴的问题时,发自内心的给予肯定。
加之前天夜里桑萍和他说的那些话,更加坚定了让女儿和李安老师一只学下去的想法。
他在等,等蓝天杯结束请李老师吃饭,这是他和李老师在教室里约定好的。
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昨晚,就在昨晚,钉子告诉他成绩出来了,车琳在第一轮比赛拿了第一名,99.2分。
他激动的提前关店跑回家,发现女儿正在客厅里给吱吱喂吃的。
这一幕也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像是所有的一切又在发生变化。
他问女儿想要什么?
女儿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女儿说,想和老师打个电话。
当时已经十点多了,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给李安拨了过去。
令他惊异的是女儿不但没有拿着电话回卧室,和李老师讲话的时候居然还笑了。
车耀天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见过女儿笑的那么开心了。
那一刻,他差点没忍住。
而这一刻,望着床上的小人儿,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这时一张卫生纸递了过来。
忽然他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过手机抹抹眼角,掏出手机。
是钉子的电话,结果电话响了两声他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桑萍接着递来自己的手机。
车耀光给钉子拨去,对方占线。
接着他又拨,对方秒接。
“咋了?”他问。
电话里,“师傅,琳琳好点了吗?”
车耀光:“不烧了,吱吱乖吗?”
钉子:“能吃能睡的,一点没闹,我刚还和老板娘发了个小视频,那琳琳晚上还去参加比赛吗?”
车耀光:“不参加了,你把冰箱第三层那只老母鸡拿出来化冻,然后用米水泡一下。”
病床上,车琳迷迷湖湖挣扎着又要坐起来。
虚弱的张了张嘴,“我要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