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最后有关纯粹快乐的记忆,是一次意外造就的巧合。
实验室的关键仪器坏了,修理需要三天。
而他的实验数据必须要那台仪器不可,又懒得去联系别的学校借设备,索性就空出了三天时间作为假期。
她也赶了巧,拍摄中的剧组遇到了突发情况,暂停拍摄一周,就此多出来一周的假期。
两人一通电话,确认那三天双方都有空,索性决定找个燕京周围的地方,来个短途旅行。
她说想去海边。
他说好,找导师借来老家渔村的小楼钥匙,带明黛开车赶过去。
明黛完全没有挑剔小楼和渔村的环境不如海边的五星级大酒店好,反而大声地夸渔村清净幽美,如世外桃源。
连那简朴的三层小楼在她嘴里,都成了击败星级酒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安乐去处。
他听见,跟着开心起来。
那三天假期,远离了尘世和工作,两人距离变得无比亲近,好像只剩下彼此。
就有点像是回到恋爱初期的感觉,不再是什么话题都聊不动,而是一点点小事都能闲聊很久很久。
比如院子里树上结的果实能不能吃;
比如村子里的母狗好像要下崽崽了,还在四处疯跑;
又比如村里的小孩儿来门前约架,反被明黛捉个现行,从约架变成游戏PK,明黛一个人赢了所有;
……
什么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就是看人想不想找共同语言。
当她褪去明星的光环和负累,当他远离了家族带来的责任和压迫。
他们之间的所有无形壁垒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幸福和快乐。
在三天假期的末尾,他们甚至谈论起了结婚的话题。
想到他们能步入人生的下一个篇章,明黛看起来很快乐。
她说:‘很期待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也说:‘好,会的。’
结果,他没能信守承诺。
当他们都以为那次海边的度假会成为新生活的开端,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关系结束的预兆。
在渔村里,他们被拍到了。
很模糊的一张照片,但媒体却抓着大肆宣扬,甚至将她以前的恋情拖出来说。
不过他对这些并不知道,是父母给他打来电话,问起这件事,直接将他叫回家。
他们看似温柔地打探着消息真假,实际内里强硬地表示:
周家贯来低调,不喜欢太出风头的事儿。
自然,也就不喜欢以出风头为职业的当明星的儿媳妇。
他不傻,听出了父母的弦外之音,觉得这背后有其他事。
一了解才发现,原来媒体不止提到了他们的恋情,还把他的身份职业全都扒了出来,包括家庭也有所提及。
外界传得沸沸扬扬,说明黛将要跟她的科学家男朋友结婚,两人好事将近。
有人质疑科学家看重明黛什么。
也有人因为明黛这段感情,而对她本人有所改观。
更有人质疑明黛是在借着恋情和科学家的名气炒作,试图洗白自己。
而他看到这些,只觉得皱眉反感。
忽然就明白了父母家人那些态度的由来。
不过。
没等他打电话问明黛,她就先打电话过来,很抱歉地解释,说舆论背后的推手是给她当经纪人的表哥,她也是刚知道这些事情,已经跟表哥发火,要求他立马把所有通告都撤下来。
‘对不起,蕴之,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软软的,很可怜,像是小心翼翼试探的猫咪。
而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歉意不安,只顾着对这件事表示反感。
‘我很不喜欢这种事,告诉你表哥,如果不能尽快收手,那我将起诉他。另外,我们暂时冷静冷静。’
她压着哭腔说好。
两人冷战那段时间,明黛给他打过几次电话。
他全都没接,心里则不断将他们这段关系拉出来审视。
倒是父母又找了他两次,态度一次比一次明确:
‘她是明星,见惯了娱乐圈浮华。而科学家这个职业,蕴之也该知道,是需要耐住寂寞和冷寂的,你真的确认她能承受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
‘蕴之,就算她能忍受一段时间,那以后呢?你就确认她永远不会后悔?’
‘最不该的是犹豫,有些事情当断则断!’
‘记住长辈对你的期望。’
‘……’
最后一击,是爷爷找他谈话。
其实在这次绯闻风波以后,爷爷从未跟他提过半个字,家里其他人或焦急或反对或旁敲侧击的时候,都是爷爷出来喝止,让他们不要干涉他的选择。
而这次,爷爷见了他,只问了他一句话:
‘蕴之,你想要的是什么?’
他听懂了,爷爷是在劝他取舍。
于是,他很冷静地回答:
‘爷爷,我早就想清楚了,没有人比我跟清楚。’
自信满满的回答,当夜回家却失了眠。
他暂时抛下所有工作,自认为理智地分析了这段感情,又为自己的人生顺序列出先后。
毫无疑问,他所追求的事业在最先级,反倒是这段感情,已经从最初快乐变质,给他带来越来越多的麻烦。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亮他房间时,他认为已经做好了取舍,选在差不多的时间,给明黛打去电话:
‘我们分手吧。’
那时,离他们的一周年纪念还有不到一个月。
那年的初雪也迟迟未至。
‘明年一起看雪’……
到底是有人先爽约了。
但是。
明黛没有放弃。
她先是拼命追问原因,没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后,又从剧组请假去找他。
他冷静告诉她:‘抱歉,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冷漠带着疏离的态度,已经将她彻底划出生活界限之外。
就像他知道说什么话能戳中她一样,她也知道他的态度到底是暂时的,还是发自内心。
于是她不再挽留,眼睛通红地对他说了句抱歉,随后转身。
后来,她在社交平台亲自澄清了这件事,告诉所有人照片里的人只是朋友,请大家不要打扰到无辜素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