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韩岛,三星集团总部大楼。
现任三星集团董事长,李忠文正在看着纸质的报告,神色开始渐渐变差,随后直接将所有的文件直接甩了出去。愤满的动作还连带着愤怒的咆孝声:“他们是真的疯了吗?!”
这个“他们”的代指很宽泛,但此时正坐在李忠文对面的中年人显然是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的。很显然,这人还能理解李忠文的愤怒情绪,因为他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此时李忠文有任何反应,都不会让他感觉奇怪。
“整件事情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我们相信华夏的基地如果得到了情报,应该知道这就是一次误会。当然,那些西方人的确太过分了,再怎么样不应该动郑则安。”
“这个时候我还管郑则安?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太荒谬了!臣田,大和号可是你们管理的船!”
“我知道,但这又怎么样呢?我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我觉得这是我们早已经建立好的默契。”
“不,吉田,这不是我们的默契。我们的默契是争取到更多的资源,仅此而已。”
“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可华夏那座基地并没有区分太多,当然既然我们要争取更多的资源,必要的牺牲也是必须面对的。但李董事长,你真不觉得这次事情太过蹊跷了些?”
这个反问让李忠文的情绪稳定了些,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我专门去了解了地月航道通行规则。所有浮空船的调配都是用智脑控制的。想要进入航道首先需要向智脑提交申请,然后智脑才会反馈一个具体航线。换句话说,航道的通行规则几乎完全是由月球基地智脑控制的,所谓的国际月球管理委员会只负责制定规则,让我们的船能通行而已。
所以第一个疑点两艘船为什么会有接近的机会。按照智脑给两条船预定的航路,两艘船距离最近的地方只有不到300公里。你应该明白300公里在太空意味着什么,这几乎就是两艘船贴着经过。在亚历山大号上有宁孑学生的情况下,智脑规划的航路合理吗?”
李忠文看着对面的男人,深吸了口气,没有给出意见,但明显更冷静了。
“第二个疑点,基地这些年攒了多少艘浮空船你也应该看到了。消息刚传出来,立刻就能筹备近三千艘浮空船直接升空。甚至不需要时间做准备,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
“还有,为什么杜邦勒会在船上?而且恰好是在他们提请召开了国际月球基地常委会后,把我们踢出去之后,出现在月球基地上。偏偏这个消息还被忠于我们的船长听到了,李董事长,你不会认为这些都是巧合吧?”
李忠文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道:“所以你认为这都是基地计划好的?专门针对我们的?”
“不然呢?”对面的男人反问道。
“那为什么你的人踩上去了?”
“这次不行,对面还会创造机会!不过是操弄我们的心态而已,总有一次能成功!”
“目的呢?”
“还不明白吗?华夏人在卸磨杀驴!月球上三个基地已经建设完毕,火星改造计划前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只差最后实施了。前期我们投入了巨额的资源帮助他们做这件事情,现在他们也许可以不需要我们了!”
吉田野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李忠文说道。
这时候两人的态度似乎正好调换,刚刚老神在在的吉田野竹开始愤怒,但李忠文却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总有原因的。吉田,太阳系很大,真的太大,矿星之多无法想想。这十年三星矿业一直在跟基地合作,即便只是我们所知道的,土星系统就拥有着无数的资源,华夏根本吃不下的,也没必要把路完全堵死。也许他们只是不满我们一些激进的要求。也许基地只是觉得我们要求太多了呢?”
李忠文慢条斯理的给出了让吉田野竹完全没有想到的回答。
“李董事长,你什么意思?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双方是有合作基础的。哪怕不在跟西方那些毫无担当的蠢货一起谋划,我们也应该在这个时候联合起来增强话语权。”
吉田野竹声情并茂的做着他的演讲:“正如你刚才说的,华夏吃不下那么多,但是他会给谁呢?现在华夏在针对我们,已经开始动手了,忠文,如果我们不拿出办法来,争取到更多的支持就会被放弃,像扔垃圾一般放弃!三星会破产的!所有的基业在人类文明最辉煌的一刻,灰飞烟灭!你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现在是最需要团结跟斗争的时候。”
李忠文点了点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嗯,你说的其实也很有道理。但光有道理是没用的,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真正讲过道理?如果仔细想想,起码我现在过的不错,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检察院的特权没了。西边的狗腰杆挺不起来了。所以你不该来跟我谈的,吉田,知道为什么吗?”
提出了问题,李忠文看向吉田野竹,直到在这人脸上看到困惑的表情,才再次扬起了嘴角,说道:“因为加入那个组织是郑则安的个人决定。不管他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三星刚刚已经开过内部会议,把他开除了。所以他已经不是国际月球管理委员会我方的代表。虽然这个组织的存在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事情的发展让吉田野竹感觉有些不对。
刚刚他明明看到眼前这位新上任的掌舵者极为愤怒的模样,根本没有作伪的痕迹,现在却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吉田野竹皱着眉头问道。
“哎……我觉得应该向基地道歉,我会亲自去华夏一趟说明情况的。”李忠文长叹了一声道。
“你疯了?”吉田野竹诧异的看着对面位高权重的男人,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很多。
“不,是你疯了。吉田,你还不明白吗?哪怕是当狗,也应该挑个更好的主人。我已经累了,也愿意给予相应的赔偿,只要对方能接受,何乐而不为呢?”李忠文摊了摊手,说道。
“你是真的疯了,李忠文,你应该明白华夏人对我们的态度!”吉田野竹不太礼貌的抬起手指着这位董事长说道,似乎想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来点醒对方。
好在李忠文明显不太计较吉田野竹的失礼,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华夏人对我们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们最多觉得韩岛人有些傻,有些讨厌,甚至是觉得韩岛人一些作为让他们感觉恶心,好在这些负面印象是可以改变的,只需要我们更谦虚一些。
但华夏对你们的态度不一样,那是国仇家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去的。就好像华夏民间给我们取的外号是棒子,但给你们取的外号是鬼子。其实仔细想想,棒子这个称谓,还有些可爱。”
这番话让吉田野竹有了片刻的失神,下意识的问道:“李忠文,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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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田社长你不该来这里的。”李忠文没有直接回答吉田野竹的问题,而是怜悯的答了句,随后挥了挥手,触动了他豪华办公室里的某个机关。
下一刻,办公室大门被推开,一个听上去便很热情的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刚开门,便开始絮叨起来:“嗨,天啊,我都听到了,该死的!我就知道,李,是这样说吧,抱歉,我正在努力的学习中文,我差点忘了你是韩岛人,我的朋友。”
显然吉田野竹也认识这个白人,下意识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尼森·蒙巴顿?”
“哈哈,是我,吉田先生,我刚刚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怎么说呢,你还真的是幼稚啊!哦,对了,你肯定还不知道,李董事长已经加入了我们的光明教会,他已经是我主庇护的一员。而你却一直在跟我们中间的那些败类联合,甚至蛊惑你的手下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真的,你应该被一从天而降的雷给直接噼死!”尼森·蒙巴顿斜着眼瞥着吉田野狼说道。
吉田野竹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好在你还有用。知道吗?吉田先生,接下来你的人生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现在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情况都说清楚。有哪些人牵扯其中,他们的想法如何,又有哪些计划,然后再贡献出你跟你的家族所有的财富,这样说不定神是会原谅你的。当然,只是可能,但换了我是你,也一定会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不是吗?”
显然虽然十年时间过去了,但尼森·蒙巴顿的性子变化不大。依然喜欢夸张表情跟话语来进行表达。尤其是那夸张的肢体动作,很难将他这个人跟绅士、以及正儿八经的主教这种称谓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确实这位蒙巴顿先生的确已经是炙手可热的甚至可以说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他不止控制着目前北美信仰人数最多的教会,更是目前参议院多数党的议席领袖。
所以吉田野竹是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男人。
“哈,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吉田先生。这是一个分裂的世界,太多的人根本看不懂未来,这个时候就需要神的指引。看吧,我这么说是因为今天我不是以参议员的身份来到韩岛的,而是以一位高贵的神父这一身份来点醒你。不要在想着负隅顽抗,甚至不要想着自杀,没用的。还记得你刚刚喝的茶水吗?你很快就会发现失去所有力气……
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是好好思考一下,都有哪些人在背叛我们全人类的利益。这些人都应该被吊到绞刑架上去,这份名单要足够全面,东方的,西方的,男人,女人?真的,最好不要有任何遗漏,都这个时候了,我建议你多为自己想想,知道吗?杜邦勒先生是位绅士,我们还是很好的朋友,我要为他出口气,真的,杜邦勒先生多么可敬啊!
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请不要有心理上的负担。因为这次你是以光明的名义做出选择。相信我,只有向往光明的人才能在未来的太空时代谋得一席之地。你看,李先生就是其中楷模,三星集团不会破产的。他甚至帮助许多韩岛人争取到在不太久远的未来,加入到系外远征军的机会,来丰富未来人类文明系外的力量。现在到你了,好吧,说了这么多,你觉得困了吗?困了的话,就睡吧……”
让人恼火的话语不停钻入吉田野竹的耳中,从最初的意外、到愤怒,再到……他似乎感觉到意识正在渐渐远离。
虽然尼森·蒙巴顿就站在他的身边,没有动过。但给他的感觉却是那些话语声在渐渐远离,这一刻吉田野竹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年少时母亲第一次送他上火车时的场景。
当时似乎也是这样,伴随着火车启动,母亲本该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越离越远,直到完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似乎却能看到那嘴角在一张一合的动作,很恼人。
他抬了抬手,想要按住那人的嘴巴,却发现视线在此刻也开始变得模湖,一阵眩晕感袭来,随后“砰”……
尼森·蒙巴顿不屑的瞟了眼已经晕阙倒地的吉田野竹,随后冲着李忠文张开了双臂,热情的大笑道:“哈哈,我亲爱的朋友,我发誓,一百年后,你想到今天,会觉得你做了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李忠文连忙走上前,同样张开双臂,主动跟尼森·蒙巴顿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虽然他其实很不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虽然尼森·蒙巴顿的力气着实太大了些,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虽然……
但起码他还活着,不像旁边躺在地上的死狗……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