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并没有假情假意的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你们大王所说的三条路,我汉军全部答应。而且我已经在帐外设立的登记处,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去登记。
有想回你们原来部落的,登记完之后就可以自行离去了。但是本将把丑话说在前头,日后我军如果又在其他部落的军队里把你们俘获了,那就休怪我曹某人心狠手辣了。”
说到这里,曹彰狠狠的瞪了一眼帐内的众人,而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直视他眼睛的。
随后,曹彰接着说道,“有想加入我汉军的,本大将军在这里承诺,对诸位勇士和我汉军绝对一视同仁,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如果,有想举家搬迁入我大汉境内的,我们也欢迎。我的军中主簿,自会差人于尔等出具路引,并给予你们一部分银钱,用作搬迁的车马之资。你们按照路引所示,去往大汉境内便可,届时各地官府会有专人接待你们,并免费发放给你们农具、谷种和最终的田地。”
刚刚众人一个个还胆战心惊的,可是在听完曹彰说的后两个条件之后,又一个个喜上眉梢,好像眼前这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汉人将军,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将军此话当真?”终于还是有人装着胆子问了一句。
曹彰闻言,咧嘴一笑道,“自然当真,你们现在就可以去登记了。”
众人听完曹彰的话,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单宾,在得到了单宾的一个轻轻点头之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帐外飞奔而去了。
不一会儿,营帐内就剩下了曹彰、单宾以及小詹台,和那个在危难之际替单宾讲话的百骑长了。
那名百骑长,内心自然是更倾向于加入汉军的。可是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一个百骑长,如果就这么再去汉军从一个普通的骑卒做起,又怎能甘心。
单宾见他并没有跟着众人去登记,自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于是对着旁边的曹彰说道,“曹将军,这名勇士是我麾下斥候营的一名百骑长,他的武艺和本事,不应当被埋没在骑卒当中,还望曹将军能行个方便,给他个一官半职也好。”
曹彰闻言,心中略一思索之后,便有了定论,然后对着那名百骑长说道,“百骑长,你就不要想了。我手下的百骑长,也都是一刀一枪积累军功换来的。如果我直接给了你一个百骑长的位置,他们肯定不服,但是我可以格外开恩,给你一个斥候小队,让你做斥候小队的小队长。至于你能不能降的住他们,或者什么时候能够再升为百骑长,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到这里,那名百骑长,心中不禁大喜,他本来就对这事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真给了他一个小队长的位子。
于是急忙下跪叩谢道,“多谢大将军,小人定不辱命。”随后又转身来向单深深叩拜着。
单宾走上前去,单手将其扶起,欣慰的轻声说道,“去吧,去吧!”这位百骑长终于不再犹豫,向单宾深深的行了一个匈奴礼之后,也出帐去了。
这时,帐内除了曹彰、单宾,只剩下小詹台一个人了。
单宾眉头微皱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禁心生疑虑,自己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人啊,他这不去登记又是为何?
于是走上前去,轻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如何称呼?”
小詹台见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王,竟然如此客气的跟自己说话,慌忙回应道,可是由于太过激动和紧张,竟然有些有些结巴了,“回...回...回大王的话,小人名叫詹台,今年刚...刚...满十六岁,三个月前参兵入伍,现在是斥候营下,迟沃小队中的一名骑卒。”
看着小詹台把问的跟没问的都说了,单宾和曹彰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小詹台被他们二人这么一笑。
这小家伙,果然少年心性,整天打打杀杀的,二人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少年人了。单宾清晰的记得,整个大营里面,这小家伙第一个哭的,而且还抓着自己的衣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想到这里,单宾童心乍起,接着问道,“呦,竟然还是一名斥候骑卒啊,我大匈奴的斥候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你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斥候?”
少年人果然还是少年,丝毫没有听出话中的耶诺之意,反而当了真,直接回答道,“回大王,小人会奔射,而且百发百中。”
此话一处,单宾反而被怼的无话可说了,他本来只是想简单戏弄一下这个小詹台,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有真本事的,而且还会“奔射”。
单宾尴尬的轻咳一声,不再戏弄,而是正言问道,“詹台小兄弟,其它人都去登记了,你为什么不去?”
这下,小詹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反过头来问了他一句让他不知所措的话,“大王,我们都走了,您打算怎么办?”
闻言,单宾顿时愣住了,这营帐中方才有小三百人,可是却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是真正关心自己的。想到这里,单宾脸上不经意的显过一丝苦笑,随后平静的对小詹台说道,“你们有你们要走的路,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路。”
此话一出,小詹台一脸诚恳的说道,“可是大王您失去了一条胳膊,身边又没人照顾那怎么能行?我愿意留下来,照顾您,陪您一起走。”
这下不仅仅是单宾,就连曹彰也被少年的赤子之心彻底打动了。
单宾话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我现在可已经不是什么大王了。你跟着我只会受苦,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军功和钱财可发。”
只见那少年单膝跪地,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匈奴礼,“一日是大王,终身是大王。詹台,愿誓死追随大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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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距离左路军和中路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今晚已是最后一晚,明日清晨就要拔营北上了。可是不知为何,刘晔从早晨起床之后,就一直心惊肉跳的,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但是他在各营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虽然现在夜已深,可他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与其这样,索性不睡了。
再度穿衣起来,他拎了一把宝剑便出帐巡营去了。就在他刚出帐没多久,就发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出声喊道,“玄伯稍待。”
那人自然正是陈泰,陈玄伯。刘晔随后紧走几步赶上陈泰,笑呵呵的说道,“玄伯这是为何,竟然也来巡视了?”
陈泰见是刘晔,急忙停下身来,随即向对方略一抱拳说道,“见过刘军师。明日,大军就要拔营北上了,末将放心不下,故今夜特来巡视。只是......”
刘晔见陈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随即说道,“玄伯,但讲无妨。”
陈泰见状,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但不知为何,今日里,末将总是无端的心惊肉跳,似乎有什么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白日里,我加强了巡营的哨兵,并且特意多派了几支斥候小队出营查探,也并未见有什么异常所在啊。”
刘晔闻言大惊,“玄伯,竟然也有此感?不瞒将军,今日清晨起来,我也有同感。”
陈泰听到这里,也大吃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了。
就在此时,夜空中忽有一颗彗星向北坠地,声响极大,以至于整个军营的人都被震醒了。
刘晔见状,脸色煞白,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大军即将开拔,而彗星坠地,乃大凶之兆也,此必危及主将...不好...”
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向营中某处跑去。陈泰见刘晔突然跑开了,少时也醒悟了过来,急忙追了上去。
他们二人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左路军主将.张郃所在之处。
就在刘晔刚刚到达主将张郃的营帐之外,就看见帐外护卫的那两名甲士竟然从帐中冲了出来,慌慌张张的,好像帐内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惊恐的事情。
刘晔急忙将二人唤住,训斥道,“汝二人作为大将军的贴身甲士,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只见其中一人,口齿不清的哆哆嗦嗦道,“军......军......军师,大......大将军他......”
刘晔见状,也不待二人说完就急忙冲进了营帐,只见那卧榻之上,躺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右腿鲜血喷涌,这时小半个床榻都快要被染红了。
随后,陈泰也赶到了,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陈泰,也未曾见过如此情景,一时间,竟然也被吓得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