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街旁是个院子,门前挂着涪水客栈的灯笼,而瑟瑟秋雨之中竟然传来拳打脚踢的动静?
只见院子里聚集着一群男男女女,有修士,也有凡人。
斗殴?
是三位修士在打架,或者两个汉子在殴打一位年轻男子,还有一位年轻女子在一旁求情,叫骂声、哭泣声与拳打脚踢声交织着昏暗的灯光与飘摇的冷雨,很是喧闹而又混乱的一个场景。
于野摇了摇头。
来日苦短,去日苦长,一时怨气炽盛,辜负了人间一场。
“……竟敢勾引我家小妹……”
“……秋琴之过,与柳笛无关,师叔、师兄手下留情……”
“哎呀,是我之过,今生今世,再不敢踏入涪江城半步,饶命……”
“哼,照死了打,废去他的修为……”
于野本想离去,忍不住又停了下来。
秋琴与柳笛,听名字像是一对痴男怨女,即便是修士,倘若两情相悦,结成道侣便是,何必将人照死了打?
“有话好说,何必打人呢?”
于野转身奔着客栈走去。
客栈的院子里,满地泥泞,四周围着一群好事者,当间是几位修士,两个正在殴打柳笛,一个冷着脸旁观,叫做秋琴的女子则是浑身湿透,兀自瑟瑟发抖、泪如雨下。
却没谁理他,只有旁观的中年男子冲他冷冷一瞥。
“住手啊!”
于野再次喊了一声。
他唯恐殃及无辜,未敢动用威势,结果没人理他,便是那个筑基修为的
中年男子也不正眼瞧他。
“嘿!”
于野自嘲一笑,撩起衣摆,尚未抬脚,遂又挥袖一甩。
“嗖、嗖――”
没有任何征兆,两个正在施暴的汉子突然飞上半空,片刻之后,院外的数十丈远处传来墙倒屋塌的动静与哭喊声。
院子里倒是安静下来,一个个杵在原地目瞪口呆。
于野也有些诧异。
未敢动脚呢,怕踢死人,谁想拂袖之力,两个家伙也承受不住。所幸没有殃及无辜,近在咫尺的柳生与秋琴安然无恙。
“嗯,起来吧!”
于野大度一笑。
却见柳笛依然躺在地上,秋琴与旁边的中年男子冲他稍稍打量,转而东张西望。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道――
“见鬼了……”
“是那小仙长所为……”
“他是修士不假,却不敢得罪秋家……”
明明是他出手救人,却被当成鬼,便是秋琴的师叔,唯一在场的筑基修士,也不肯相信是他所为。
这一刻,于野终于明白了当年的归元子为何混迹市井、游戏红尘,只因修为境界天差地远,却又难以表明身份,正如此时此刻他的尴尬处境。
于野舒展双袖,收敛的威势横溢而出。
院子里顿时风雨逆卷,灯笼摇晃,丈余远外的柳笛、秋琴与她的师叔直接倒飞出去,四周围观的众人更是连滚带爬、大呼小叫。
“前辈、前辈,在下秋成,无意冒犯,高抬贵手……”
客栈的院子里一阵稀里哗啦,十余丈外
的草棚也被强大的威势掀飞半边,掌柜、伙计不明状况,又是一阵喊叫――
“起风了,关好门窗……”
于野翻着双眼,及时收敛修为,转身往外走去,冷声道:“秋成,滚出来――”
走出院门之际,两个衣衫破烂的汉子迎头撞来,忽又双双离地飞起。“砰、砰”摔在满是污水的街道上。
于野随后来到街道上,背起双手,两脚虚踏而立。
雨,依然在下,天边隐有雷声响起,却显得极为遥远。
叫做秋成的中年男子来到近前,已是脸色苍白,惊慌失措道:“前辈,莫非是元婴高人……”
秋琴搀扶着柳笛也走出客栈,却“扑通”跪在地上,带着惊喜与期待的神情出声道――
“多谢前辈搭救……”
“晚辈二人情投意合,至死不渝,请前辈成全……”
什么成全?
秋琴在拜谢搭救之恩,乃是应有之义,柳笛刚刚为了活命,刚刚发誓许愿不再踏入涪江城半步,转眼之间又声称至死不渝,乞求成全他二人的男女之情。
“哼!”
于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转而叱道:“秋家长辈何在,与本尊带路――”
“嗯嗯!”
秋成急忙举手示意,道:“前辈,这边请――”
两个打人的汉子各自爬起,一身的泥水,狼狈不堪,却再也不敢声张。
秋琴脸上的泪痕尚存,面带喜色,伸手扶起柳笛,他竟然颇为畏惧,悄声道:“见到家主,只怕……”他话音未落
,已被身边的女子拉扯着往前走去。
街道上,秋成在带路。
于野踱步而行。
远处,夜色渐深,雷声隐隐,风雨如晦。而他的身前身后,则是风雨不侵……
城北,有个庄院。
庄院门前,挂着灯笼,庄院门前已伫立着几位修士,为首的是位老者,金丹后期的修为,举手相迎――
“不知前辈到访,秋乾有失远迎,恕罪!”
秋乾,应该是秋家的家主,也是涪江城的高人,已获悉客栈的变故,于是带着几位族人恭迎于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