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贤帝面色有些动容,但一想到南晋的江山。
便又狠下心来了:“就算是死,朕也会将你的尸首,送去蛮族。”
这次就连静庄皇后都震惊了,跟着哀求:“皇上,微儿是您的女儿啊?您真的舍得吗?”
文贤帝冷眼看着静庄皇后:“正因为她是朕的女儿,是南晋的公主,所以更不能逃。这是她的宿命。”
静庄皇后痛心道:“皇上,您当真要如此无情?”
文贤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讽刺的笑道:“帝王之家,从来都没有情。你应当庆幸,朕此前,并未做一个薄情之人。”
阮素微仍旧在一旁哭个不停,一声一声的叫着“父皇”。
文贤帝起身,面露不悦,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走之前,他说:“微儿,你就老老实实的嫁去蛮族,你只有尽好自己的职责,北境的百姓,才能不受蛮族骚扰,你的母后才能永保后位。”
“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命。你身边那些个多嘴的丫鬟,自不必留了,朕会替你选好,陪嫁的丫鬟和嫁礼。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阮素微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心痛绝望无以复加。
言语无法形容的痛苦,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父皇,拿她的母后威胁她。
甚至还要换了她身边之人,他要监视她。
“微儿。”静庄皇后心疼的唤道。
见阮素微没有反应,静庄皇后将她抱在怀里。
声音空洞悠远:“微儿,你也别怪你父皇。即便是一国之君,纵使是权势滔天,有些事情也是由不得他的。”
“欲戴皇冠,必先承其重。有些事情,是没得选的。”
静庄皇后声音悲悯:“母后会为你日夜诵经祈福,我可怜的女儿啊,母后身为皇后,却救不了你,母后没有用。”
阮素微听闻嚎啕大哭,没得选,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她的命运,从出生那刻,就已经注定好了。
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她愿不愿意。
……
苏冉跟着福祥,一步步向宫门走去,期间福祥倒是与她搭过几句话。
将近宫门,才发现有不少宫女太监,正在附近走动,来来回回,重复往返。
他们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自己手中的活计上。
眼睛都偷摸着,时不时的看向宫门外。
而他们所看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两个男子。
其中一位风姿绰约,长身而立。
一身裁剪得宜的朝服,让他少了些风流清傲,反添了几分飒爽英姿。
是以其风姿绝代,竟将满墙春色,都比了下去。
“苏四小姐且稍等,奴才前去看看。”福祥也是满脸懵,这些个宫婢太监,胆子是越发大了。
苏冉点头,随即也跟着走上前去。
福祥沉着脸,冷声道:“是都没事做了,全在这杵着?主子要是怪罪下来,你们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吃罪的。”
宫人们惊慌失措,连忙朝苏冉和福祥行礼,便匆匆离开了。
有些个胆大的宫婢,还抓着最后的机会,偷偷望向宫门外。
苏冉觉得头有些疼,好几个宫婢,路过她时的眼神,都快将她吞了。
得,阮南初这是又给她,莫名其妙的招了一大波仇恨。
阮南初见到苏冉,便走了过来。
福祥显然十分惊讶,道:“朝会散了许久,南平世子还未回去?”
福祥当然猜的到,这南平世子在这宫门口等了这许久,怕都是为了那苏四小姐。
阮南初并未理睬福祥,视线越过他,停在苏冉身上。
眼里仿若星光流转,笑意浓烈:“冉冉,我来接你回家。”
苏冉一愣,而后浅笑着应道:“好。”
她的心在方才漏了一拍,简单的一句话,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也让人异常心动。
“就送四小姐到这了,奴才还得回去向皇上复命。二位好走。”
福祥见此,也不好再待下去,正朝两人行礼告辞。
阮南初对柯子未点头。
几乎是同时,苏冉也欠了欠身子:“有劳公公了,锦瑟。”
“四小姐如此多礼,当真是折煞老奴了。”福祥倒是没想到这苏四小姐,全然没有架子,待人这般和气。
“这……”福祥满脸懵的看着手中的两包银钱,这二人的想法,未免也太契合了些。
阮南初开口,声音清冽,远不及他同苏冉说话时的温柔:“一点小意思,还得多谢公公,将我家冉冉安全送出来。”
等在宫门这些时辰,阮南初无数次想,不顾一切冲进去,将苏冉带出来。
但理智压制住了他,他相信苏冉能够自己解决好问题。
如今看来,文贤帝的计策,并没有成功。
但其实若再等上小会儿,仍不见苏冉身影的话,他是真的会去找皇帝老儿要人。
“世子说笑了,宫中乃森严庄重之地,无人敢乱来。”福祥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他怎么觉得这话,那么让人渗的慌呢?
我家?这南平世子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宣誓主权,他只是个年近花甲的太监罢了,属实没有必要啊。
“如此,奴才便谢过两位主了。”福祥将东西收了起来,又福礼送行。
待马车缓缓驶离之后,福祥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这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让他想到了文贤帝。
马车之内,苏冉和阮南初相对而坐。
苏冉打量着马车内的装饰,清然脱俗,倒是和它的主子一样的,不对,那只限于表面来说。
苏冉问:“皇后宣我进宫所为何事,你是都知道,所以才一直等在宫门口?”
阮南初点头,笑道:“早上得到的消息,我都还没来得及和你通信,你就被召进了宫。”
“我原想着再过个一时半刻,你若还未出现,我就闯进去找那皇帝老儿要人。但冉冉聪慧,自能解决。”
若不是心中担忧,他才不愿意来上这早朝。
阮南初并没有过多追问,苏冉是如何化解此难题的。
他们之间,无需解释那么多。
苏冉略加思索:“此事与齐相有关?”
阮南初正色道:“准确来说是阮含弘的授意,阮素微身边的宫女中有齐相的人。”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挑拨逍遥王府,文贤帝与将军府的关系,为阮含弘铺路。”
阮南初声音冷然,眼里亦有杀意骤现:“他们竟敢将注意打到你的身上,实在是该死。”
苏冉静默,她倒是没想到此事,会是阮含弘的授意。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阮含弘从来都是一个为了自己,不顾别人死活的人。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以德报怨之人。
今日之事,来日必让其加倍偿还。
不过有一件事,她仍觉得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