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一整天，余至明过的充实而忙碌。
他先是跟着亓老师查房，然后又作为副主任医师韩硕的手术助手，给那位游戏宅男做了颈椎前路内固定术。
下午，余至明又收到了普外科送来的一位肾癌患者的左肾，还有另一位结肠癌患者的一大截结肠。
都是非常的新鲜。
这就是大医院和县医院的区别了，来到华山医院后，余至明是一点不缺乏学习和解剖用的病理器官。
下午五点，在实验室，沉浸在学习快乐中的余至明，又被受到一些惊吓的周沫，捂着眼睛，语带颤音的喊了出来。
说是有人找他……
余至明见是昨晚才见过面的魏浩，有些不悦的道：“又有什么事？”
“我忙着呢。”
魏浩笑了笑，说：“那三人已认罪招供。余医生你是大功臣，有必要向你通报一下。”
余至明微微一怔，好奇的问：“你们找到其他关键证据了？”
魏浩轻声道：“用了一点小伎俩。”
“我们根据余医生你的详细动作还原，找了身形相似的三人，实景拍摄一个当时的片刻，又请高手抠图处理了一下。”
“然后，冒充是一位无人机爱好者偶然拍下的，他们当时导致意外发生时的视频。”
“做贼心虚的他们，一看视频内容与他们当时的行为一模一样，直接就崩溃交待了。”
余至明哦了一声，一点也不客气的问：“这算是诱供吗？相关规定允许吗？”
“这是一种审讯技巧！”
魏浩一脸正色回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栽赃冤枉他们。”
停顿片刻，他又转而说：“余医生，你昨晚的付出，不是义务劳动，我会向上级申请一笔奖金的。”
余至明摆摆手，很是康慨激昂的说：“奖金什么的，就算了。”
“我非常高兴，能够为那次事故中死去和受伤的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出一点力。”
余至明又叹了一口气，道：“一次犯贱，竟然付出了几十人伤亡的代价。”
“真的是太过沉重了。”
魏浩默然片刻，唏嘘道：“是啊，代价太过沉重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那三人，也会为他们的错误，付出相应的沉重代价。”
魏浩又特意告诉余至明。
关于余至明上次差一点被弄成猥亵罪的那件事，靳峰还在寻找线索。
有了新发现，会第一时间告知他的。
余至明表示了感谢……
过了下班时间，还在实验室忙碌的余至明突然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抬头一看，是亓越老师。
亓越见操作台上，被这个小子切割的七零八碎的器官，实在有些目不忍睹。
这根本不是正常的解剖学习套路啊。
怪不得周沫会拐弯抹角的提醒他，余至明这家伙或许有一些心理变态倾向。
“至明，你有必要搞的这么血腥吗？不怕被别人当作疯子、屠夫、变态啊？”
余至明嘿嘿一笑，为自己解释道：“老师，送来的虽然都是癌症后期的器官，但是它们也能大致分为三类。”
“肿瘤本体，肿瘤浸润的组织，还有相对健康的器官组织。”
“我把他们分割的细致一些，从倒推角度来看，相当于了解了肿瘤发展过程中，每一个阶段的器官病理结构特征。”
“比如，这些相对健康的器官组织，当作一个健康器官才初步产生癌变的病理标本。”
亓越表示赞同的点点头，接着看到余至明拿起了一片器官切片，放在戴了手套的手中抚摸起来。
他那轻柔的模样，还有享受的表情，亓越感觉，这小子像是抚摸亲密的爱人一般。
亓越心里不禁有些恶寒。
最重要的是，余至明这表情，还有这行为，是真的有些吓着亓越了。
“至明，你这是？”
“抚摸，熟悉手感啊！”
余至明是一脸的自然，没感觉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轻声解释说：“老师，我眼睛看不到的那些年，都是靠我这一双手感知事物的外形和细节特征的。”
“当我用听诊叩诊探知患者脏腑时，我还有一种感觉，也是用我的手在抚摸它们。”
“我后来发现，我对一个器官了解越多，抚摸越多，听诊叩诊的结果也就越准确。”
亓越有些恍然。
这小子说的这种情况，名叫通感或是移觉。指的是视觉、触觉、嗅觉、听觉等等各种官能可以沟通，不分界限。
它系人们共有的一种生理、心理现象。
余至明曾经是盲人，所以他的通感格外的强烈，把自身感知最强的听觉和触觉，近乎不分的混合在了一起。
只是这小子的这个表现……
“虽说医生有怪癖的挺多，但是有必要让心理专家给这小子做个心理测试，再给这小子多多的开解几次。”
暗中做了决定的亓越，又提醒道：“至明啊，你这解剖手法有些吓人，最好不要再在他人面前展示了。”
“你知不知道，都把周沫给吓着了。”
余至明心虚一笑，保证道：“老师，我以后会多多注意的。”
亓越轻哼了一声，转而说：“你前天提起邱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邱熠母亲是耀明药业的股东和董事。”
余至明神情一滞，问：“老师，你的意思是，那一晚的事情，与邱熠有关？”
亓越摇头道：“不好说，我们没证据。”
“要是那件事，真的是他在幕后操盘，也是讲得通的。”
“他有那个资源和能力，也算有动机。”
“重要的是，他非常聪明。”
“那件事让你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那几人还能全身而退，他是能够做到的。”
亓越又补充说：“还有，我让人了解了一下，那个对你不怎么对付的蔡海文，当年就是围在邱熠身边转的几人之一。”
“不过，我怀疑蔡海文针对你，是他的自作主张，想在邱熠回来之前表现表现。”
余至明眨了眨眼睛，道：“看来我和这个邱熠是八字不合呢，彼此还没见过面呢，就已经结下了矛盾。”
亓越一脸霸气的道：“至明，你一点不用担心那家伙。”
“无非仗着他爷爷留下的声望和人脉而已，就个人实力，他是比不上你的。”
“要是那家伙敢对你乱来，我定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谢谢老师爱护，我也一定好好表现，给老师你争光添彩。”余至明赶紧表忠心。
亓越满意的一笑，又道：“耀明药业的人找过我，说是请我们吃饭，化解误会。”
“被我给一口回绝了。”
“如今医院拿他们当鸡来立威，我们就不好私下里与他们接触了。”
余至明有些明了点头道：“老师，如果他们来找我，我也不会搭理他们的。”
这时，有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周沫那标志性的清脆悦耳声音。
“主任、余医生，交大附属医院的妇科专家王雅娴医生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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