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岳斌正蹲坐在营帐内穿戴甲胄,这水路走了一遭算的上是丢了半条性命,用殿下的话来说“你小子也是个技术活,一路吐到秦成乡”
“岳斌,岳斌,岳斌!”
一声声温柔熟悉的腔调萦绕在耳边,岳斌喜上眉梢,这个声音即使再过百年千年,他也不会忘记,因为那是他此生最爱女子的低喃音。
岳斌望着不知何时站在军帐内的姬如雪,他憨笑道:“姬妹子,主公赢啦?”
面对岳斌想要上前拥抱她的兴奋模样,姬如雪掩唇轻笑后退了一步,抬手阻止不断靠近的岳斌,与其保持了一段距离。
岳斌有些焦急的喊道:“姬妹子,你这是作甚,俺这想你想的心里发慌,你咋还不让俺岳斌近身了呢?可是你跟俺说的,等你回来就给俺岳斌生个儿子的!”
姬如雪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她的双眼中似有水雾萦绕,轻声道:“岳斌,保护好主公,替我报仇!”
一阵风打着旋吹开营帐门帘,只是眨眼功夫姬如雪便消失在了原地,岳斌焦急的冲出营帐呐喊:“姬妹子,姬妹子,替你报什么仇啊?”
端着一碗薄粥的走来的顾南征瞧着岳斌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当即不由蹙眉骂道:“你他娘不会中邪了吧,姬将军什么时候来了?”
岳斌面色有些凝重,他没来由的莫名心慌。
顾南征轻叹道:“赶紧休息,等会随我去迎叶子凡,咱们一同前往雁门关,到时候你便能够见到朝思暮想的姬将军了。唉.....先喝点粥吧,这一路你就跟生了场大病一样,若非主公命我留下来照顾你,这时我已经不知斩杀多少北蟒猪狗了。”
岳斌目光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他快步走到马槽牵出战马拎着盾牌翻身上马朝着雁门关方向策马扬鞭。
顾南征端着粥碗追了几步,喊道:“岳斌,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岳斌晕船晕的厉害,这身体刚好没多久便又抽风,可眼瞧着他如此慌张急切便是知晓这厮牛脾气又上来了,顾南征看了眼天色也该启程去迎接叶子凡了,只得有些懊恼的抽调百余名精锐铁骑前去保护这愣头青。
黑齿元祐撤出雁门关时破坏了城门,算是留了后手,浩浩荡荡的北蟒大军列阵城外并没有急于攻城。
杨字王旗下,一千虎豹铁骑列阵面对北蟒四十万精骑,许南烛一人一马缓步走出,少年披甲提矛,铠甲威严,枪法老练,毕竟他是那位灵屠的亲外孙。
北蟒大帅黑齿元祐,注视着那陌生面孔,唯一无法忽略的便是他手中那柄长枪。
许南烛提枪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待收回目光时,肃杀之气随之蔓延开来,枪矛指向北蟒大军:“将士们,死在床上没出息,只要敌人还在,咱们该死在马背上!”
黎阳龙甲老字营之一的飞甲营末等骑卒江阳注视着列阵在前的殿下,他跟随杨直征战多年,只是年轻时做骑兵远远观望过一次,那时候扛蠹的还是军中头号先锋天枪叶槐,雁门关血战,老卒江阳便是与杨老将军一同冲出了城门,眼睁睁望着叶将军跪地不起双手握着长枪屹立血尸之中,被人剁成了肉泥。
老卒江阳骑在马背上回想当年的英雄气概,想着年轻时前辈老卒传授的活命门道,想着头回持枪上阵时的杀红眼,想着身旁兄弟也曾被割麦子般砍去头颅,想着敌军铁骑马蹄踏地的轰鸣声,更想着那位把命换给自己的白宇。璃阳飞甲营号称杨字旗下死战第一,在那一战中,仅活下来六人,而老卒江阳便是其中一位。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怯懦有辱飞甲营称号,他很想见一面灵屠杨直道一句‘抱歉’,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却是没有走近看一眼大将军,在看到许南烛傲立北蟒铁骑阵前的那一刻,他仿佛圆了自己一辈子的梦。
周月一袭白衣缟素如雪登上城头,顺着走马道登上擂鼓台,她深呼吸一口气后,双手拿起鼓槌,开始擂鼓!
她亲手敲响等人高的龙纹战鼓,鼓声如雷,那不破北蟒鼓不绝的气势,全军谁人不动容!
穿上黑纹龙甲,身披苍狼旗,腰配北玄鸣鸿刀、武当龙渊剑的许南烛握着虎头断魂枪一马当先冲杀而出。
黑齿元祐抽出腰间北蟒刀,喝道:“杀!”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北蟒中央步军十万,两翼骑兵各是十五万,总共四十万红色胡服大军,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
许南烛在北蟒军里横冲直撞,先后斩杀黑齿元祐四十多位武将。他一骑绝尘锐不可当,掷出的虎头断魂枪贯穿八位敌骑胸膛,枪尖斜戳.入地。
江阳奋勇杀敌,腰部挨了两刀一枪仍旧不曾停下拼杀。
骤然之间,北蟒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山鹰将军曹炎烈、秃鹰将军兀良合台率领的两翼骑兵率先出动。雄鹰将军沙叱博、天鹰将军阿史那从礼率领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红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许南烛握枪拔地而起,望着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冲杀而来的北蟒大军,他面容狰狞,率领不足千余士兵果断冲杀而出。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杨家虎豹骑,北玄无忌营各五百人,这两支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