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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百人中最少年 第七章 出动
    大阳宫紫宸殿内,三十九岁的女帝白睌,身着深红色曲裾式帝服,头顶八龙戏珠冠,眉心点抹青印,双膝弯跪在神龛前,诚心诚意一拜再拜。

    神龛上供奉的,不是道家三清祖师,亦非什么保人吉祥安康的神将,而是半边好似齐刷刷被人用利剑从整体上切割下来的匾。

    匾面之上,隽秀清透的笔调,写着个丰神俊雅的院字,在金碧辉煌的紫宸殿内,微微泛动星光,并散溢出闻到令人神清气爽的清香。

    对于白睌来说,这或许是此生最为重要的东西,不过她也发现,比起昨日,此刻匾上的星光,明显暗淡了些,飘散的香气,同样相较之前微弱很多。

    正拜祷间,外面小太监冯元一远隔殿门禀报:“女帝陛下,国师大人来了。”

    “嗯,叫他偏殿先候着。”女帝白睌声音清澈中自带有股子穿透力。

    “遵命!”冯元一领命退去。

    白睌伸手揭下红布遮盖住半块院字牌匾,来到镜前略微整理妆容,随后前往偏殿。

    偏殿中,束高发穿白羽大氅,面容弥老却面色红润泛健,额头微微隆起的大闵当朝国师,应天府掌教董仲玄,正在等候。

    见女帝到来,他轻放茶杯,拱手而拜:“臣董仲玄拜见陛下。”

    “无须多礼!”

    白睌摆手示意赐座,接着屏退左右:“仲玄啊,今天我宣你前来,主要有两件事。”

    “第一呢,是关于长宁公主的,从前天失踪至今已有三日,乌衣卫,提刑司,青花内侍,给朕的答复都是毫无进展,你可有什么良策。”

    董仲玄抚了抚垂颔的山羊须道:“陛下,此事我有所耳闻,属实蹊跷,不过还请宽心。”

    “微臣今日离开应天府的时候,长宁公主送我的两只金丝雀儿,叽叽喳喳叫声欢喜,估计今日,定然有好消息传来。”

    白睌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些:“如此最好,第二件事,是想让你给我解个梦,昨夜入寝后,梦中有七星暗淡,月华无光的景象,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正侧耳倾听的董仲玄额头纹络微攒,眼中掠过一丝惊骇,脸上却波澜不惊,用略显空洞的喜悦语气表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七星环月,乃是祥瑞。”

    ……

    大横山半山腰,陈长安横冲直撞进三元观,呼喊的越发大声:“长宁公主,你在哪里啊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啊!”

    想要对付偷偷摸摸的贼,就要光明正大,老子就是来找人的咋了?底气十足,有恃无恐!

    正嚷嚷着,迎面与名手端木盘瓷碗的青衣道童相遇,道童忙把碗盘扣在地上,即冲陈长安喝斥:“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我们道观里面乱嚷嚷,出去出去。”

    同时另外只手紧握成拳,暗中蓄力,随时准备出击。

    呦呵,好大的脾气,陈长安用竹竿敲打前面的砖地,双手像是平常人在黑夜出行那样摸索道:“这位道长,我是来上香的,上香的。”

    “道长您不知道啊,草民本是大横山下的田农,日子过的非常穷困,好在前天长宁公主来三元观拜香还愿,路过家门赏给我些银两,后来听闻公主在三元观失踪,很是担忧。”

    “让我进去上香给公主祈个福吧。”横起最嚣张的心态说最怂的话。

    “你……是个瞎子?”道童发问间,那只凝劲蓄力的手慢慢松开,卸下警惕,收敛起杀机。

    陈长安声情并茂道:“没错道长,我是个瞎子,若非长宁公主施舍银两,都不知道该如何养活家中老小,就让我进去上柱香给祈个福吧。”

    说着扯住道童的双手,也就是在这一刻,他鼻翼轻抽,从对方衣袖表面嗅到些特别的味道。

    “哎呀,闪开,我还要赶快去殿里诵经,休要耽搁,长宁公主是在回宫途中失踪的,再敢胡说八道,小心割掉你舌头!”

    道童喝斥,一手甩出,重重的力道把眼中蕴着丝丝缕缕狡黠神采的陈长安推摔出去,撞倒旁边的木盘和瓷碗,瓷碗中残余的辣油,呛的他咔咔咔直咳嗽。

    好辣的辣椒,嗯哼,刚刚路过长安街头的时候,叫卖的是不是说,长宁公主喜欢吃虎皮辣子?你个小瘪三,给公主送饭菜的吧!

    心思一动,回想起刚刚从对方手上嗅到的脂粉味,陈长安演技爆发大声嚷嚷:“快……快,道长,我……好呛,观中有没有井,打点水来给我喝,好呛!”

    听到井这个字眼,道童面皮陡绷,直接拳打脚踢:“你个乞丐怎么这么多事,赶快滚,不然道爷我弄死你。”

    “快滚,我们道观是专给官家勋贵开的,你算什么东西哪来的资格上香!”

    “是是是,哎呦呦!”

    尼玛的,反应过于剧烈,果然有问题,陈长安慌乱捡起竹竿,左手抱头右手敲打前面的砖地探路,狼狈不堪的样跑出道观。

    “呵忒,瞎眼乞丐!”道童冲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不尽的鄙夷。

    而陈长安,蹿出观门往林中一钻,俊俏如精雕的脸上浮现起抹“奸计”得逞的神情,嘴角拉扯着右边腮蛋儿的肌肉上扬出条凹勾。

    小小道童可笑可笑,马上就要芭比扣了知不知道?

    他从怀中掏出李术给的玉牌,放在嘴边,一字一顿道:“长宁公主就在三元观,请大人即刻带人过来。”

    不久,三元观百米外,素白紧衣束身的李术,两手捧扶肚子的武元衡,腰间佩双刀的花木蓝,齐齐排立于丛林深处。

    提刑司青衣,囚罪司白衣,缉捕司红衣,三司共计九十多人,皆配大闵制式军刀,背系弩机,姿态昂扬整装待发。

    花木蓝掩盖在短发斜刘海下如鹰隼般的眸子从百米外的三元观拉回,语气犹疑:“长宁公主,真的在里面?”

    陈长安挺了挺腰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长宁公主,此刻正在三元观枯井之下。”

    花木蓝手指轻弹左右腰间两把嵌金短刀,冷冰冰的语调又问:“那如果你猜错呢?”

    呵呵,开玩笑,我陈某人能猜错?就是谦虚下好吧,还信以为真,清咳两声,他笃定着措辞回答:“不会有错,长宁公主,定在三元观枯井之下,罪徒以性命担保!”

    花木蓝看向李术与武元衡。

    武胖子站在自家人马前面,仰首四十五度观望层层密遮的松叶中有片翠绿徐徐落下,悠然开口:“障目的除掉,便看的见青天了!”

    花木蓝“……”

    陈长安别过脸去,真特娘能装!

    李术倒竖起两条细眉,最后审视了遍陈长安此时的神态和各种细微举动,从头到脚,连他因为天气燥热抠两下屁股缝都尽收眼底。

    观察完这个消息来源者的各种微表情小动作,终于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全体都有,准备冲进三元观。”

    “木蓝,你和我直奔枯井。”

    花木蓝臻首微点,双手按在双刀。

    “行动!”

    一声令下,红,青,白三匹人马细化做点,不停的翻斗腾挪,朝那扇涂漆木门逼近,李术和花木蓝于最前开路,男人飒爽,女子冷锐。

    陈长安耳根蠕动听到他们的动静如细密雨点越下越远,而武元衡的粗闷呼吸声还在旁边响动,疑惑道:“武大人,你为什么不去?”

    武元衡提了提比平常人宽出两倍的腰角,左右摆动下身子:“我飞不起来!”

    陈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