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陈长安身上,想要看看他如何证明,尤其作为家人的秦芙萝,苏婉青,朱家文,宁愿相信猪能上树都无法接受他会医术。
“呵……”
给海公公翻个生动的白眼,陈长安走到昏迷的乞丐身边,先是把脉,接着“察言观色”判断具体症状,最终落针。
“你……乱扎会死人的小子!”吕仲金骂骂咧咧,当然,他不在乎乞丐的命,只是纯粹的针对陈长安。
陈长安没理睬他,九枚银针稳稳当当的分顺序落下,莫约过去个两三分钟,昏迷的乞丐胸膛开始有规律的起伏,明显是在进行正常的呼吸。
“这……这……真的会医术?”吕仲金与保生大药堂的伙计们傻眼。
海公公若有所思。
朱家文,苏婉青,秦芙萝三人表情僵住,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除去震惊还是震惊。
长宁倒是乐呵呵的不行,仿佛发现什么特好玩的事扯住陈长安蹦蹦跳跳:“真的真的欸,你真的会医术!”
陈某人收起银针: “略懂,略懂啦!”
“你略懂也敢妄言要给张贵人看病?”吕仲金嚷嚷吵吵。
“啪!”
陈长安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巴掌拍在脸庞,打的他晕头转向,训斥道:“我就是谦虚下,谦虚,懂不懂?”
说完看向海公公,语气缓和许多道:“走吧,我们去给张贵人治病,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好!”
海公公点头答应,且不忘补充道:“假如你医不好的话不止是后果,毁坏紫忞兰的前因……”
陈长安没等他说完,率先表态:“公公放心,自然也算在我的头上。”
这时那名乞丐,一个面黄体瘦的妇人,从昏死中幽幽醒来干瘪无力的瞳孔环顾四周几下,竟是认出陈长安的样貌,连忙跪倒叩首:“陈大人您……您没死,太好了,拜见陈大人,请陈大人为草民做主!”
额……陈长安直接懵逼,听对方的口吻称谓,不但认识自己,还知道是乌衣卫的身份,怎么有些诡异!
旁边的海公公和吕仲金不由的意外,尤其后者与他身边的保生大药堂伙计们,合着陈长安并非普通城民。
苏婉青傲娇的朝吕仲金昂了昂下巴,仿佛在用肢体语言炫耀说看见没,我妹夫当官的!
前方,陈长安一番打量实在没能认出,开口询问:“你是……?”
乞丐咽口唾沫让嗓子湿润些,回答道:“陈大人你可能没印象,草民是从甘泉村来的!”
“甘泉村?”
陈长安在条件反射的促使下神经一绷,要知道他可是差点死在那里的,如今听闻难免会有些情绪触动,而更令他不明白的是,长安内外城有别的规定,只限制于有户籍的居民,所以非土著者能够从些不正规的渠道混进这里。
但大老远的跑来,到底是多大的事?
乞丐喝下朱家文端送的碗水,身体机能得到恢复,吐字有力许多:“陈大人,我叫周贵凤,请您为我妹妹做主……”
“怎么回事?”陈长安感觉到纯粹的头疼,麻烦真是大堆连小堆的往来砸,但他不能不管。
乞丐声泪俱下:“是这样的陈大人,前几天甘泉村闹病,我自顾不暇与出嫁到村东的妹妹暂时断了联系,可……等您治好大家的病我去村东找她,发现……呜呜呜……”
她一时悲痛难耐,嚎啕大哭。
陈长安语气尽量温和的安慰道:“怎么回事,说吧,只要能帮到忙,陈某肯定尽力。”
乞丐周贵凤咬牙强忍着哽咽回应:“我发现妹妹被人杀死在家中,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儿阿宝失踪,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请陈大人为我妹妹申冤,找回阿宝!”
陈长安听完,略作沉思道: “这事你应该去找当地衙门,怎么跑长安城来了!”
“是……是这样的!”
周贵凤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块某件衣服上刮扯下来的绸布碎片解释道:“陈大人,这是在我妹妹家中找到的,肯定是凶手所留,贾郎中说如此质地的料子,附近只有长安内城有!”
“哦?”
陈长安好奇的接过,与此同时长宁也走到跟前详细打量,认同道:“没错,是西域那边的罗绸,确实只有长安城内有!”
“嗯,是的!”
陈长安点头,瞳孔收缩:“不但只有长安城有,我还知道是从谁的衣服刮扯下来的!”
收好布绸碎片,他字字坚决的保证道:“放心吧,你侄子我会找回来的!”
稳定住周贵凤的情绪,陈长安对秦芙萝道:“妈妈……不是,岳母大人,有劳你给她准备间住的地方先照顾着,我去趟宫里!”
秦芙萝目光从周贵凤身上收回,轻点臻首:“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只是你……”
她有些不放心,即便刚才的过程证明陈长安确实会医术,但要去治疗太医院全体束手无策的病症,恐怕有风险。
朱家文更是紧紧握住他双手,神情愧疚语气惨惨:“三……三妹夫,都是因为我……抱歉!”
“没事,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陈长安轻轻拍下他肩膀,与长宁公主,海公公,吕仲金三人同向宫中而去,可以明显看出一路上陈某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然不是因为张由之的病,而是周贵凤侄儿的事。
储秀宫是男宠们集体居住生活,伺候侍奉女帝白睌的地方,其中有三十六苑分布,最得宠的张由之在梧桐苑中。
抵达门口,长宁主动止步:“唉,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她平日里虽说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作风,但有些规矩和禁忌意识里比谁都清楚,倘若梧桐苑里居住的是父皇的妃子,别说进去,留下过夜都无可厚非,但男宠的话要时刻保持界线。
“好的公主殿下!”海公公弯腰吱声后,带领陈长安与吕仲金走进去。
来到正堂屋内张由之正坐在桌子前无聊至极的剥橘子,剥完又用手重复做撕掐表面白丝的动作。
海公公站在最前面,鞠躬道:“拜见张贵人!”
听到声音张由之抬起头激动而又迫切的问:“怎么样,药来了没有!”
海公公稍顿片刻,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道:“启禀贵人,药……药出了些问题,不过奴才遇到个人说是能够治好您的病!”
“哦,真的?”张由之的表情由愠怒转为期待。
“嗯,是的!”海公公恭敬回答,并看向陈长安道:“开始吧,要是治不好贵人,有你小子好受的!”
陈长安没回他的话,径直走到张由之面前抱手道:“请贵人告知我具体病症,以便于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以及确定治疗方案。”
“我……”
张由之开口刚吐出个字又戛然而止,给海公公与吕仲金撇去个小眼神,摆袖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外面等着吧!”
虽说他们二人知道自己得的什么病,但要再亲口往出来说一遍,多个人在现场,总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是!”二者乖乖的退步出去,顺手带掩房门。
刻意的等会时间,张由之滚了滚喉咙,咔咔咔的咳嗽几下正声道:“陈长安是吧?之前找回长宁的就是你呗,哦,还有,听陛下说在太和楼对出外邦来使联子的也是你,还会医术?”
“会些!”陈长安点头答应,同时暗地里骂骂咧咧白睌可真不做人,男扮女装的事你自个知道就行呗,干嘛要宣传!
而张由之,则朝前几步,与他拉近距离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说,如果医不好,是要追究责任的!”
陈长安胸有成竹:“贵人但说无妨!”
“我……”
张由之缓声慢气的道:“我大不起来!”
陈长安满脸问号。
张由之重复:“我说……我大不起来!”
“大不起来?”陈长安还是没太懂。
张由之两条眉毛扯出无语的弯勾,用右手小指指住两腿中间的区域附带实际说明,再次开口:“我大不起来,懂?”
陈长安一时没忍住整个人当场蹦哒到半米高,眼珠子瞪圆: “卧槽,你大不起来!”
张由之:“……”
……
此刻,那坐钟鸣鼎食华贵恢宏的宅院中,从乌衣巷走出的男子,正站在宅院主人面前,微弯着腰背道:“大人……”
宅院主人摆手打断:“我还是更喜欢你们以会主相称!”
“是,会主,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是……陈长安他没有死,不但没死,而且根据最新掌握到的消息还进宫去给张由之治病了!”
“什么?”
宅院主人奋然起身,罕见的发怒爆喝:“陈长安没有死,也就是说坎甲损毁,盐矿丢失,刘建章殒命,这些惨重的代价付出,连可以作为些许安慰的回报都没有对吗?”
“这……”
从乌衣巷走出的男子脖颈弯折的更低:“是……是这样的,可……当时他明明死了,曹舞与程牧龙联合动用原术都没能救回来的!”
“住嘴,再不要废话!”
宅院主人剧烈起伏着胸膛,骂骂咧咧:“陈长安,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而今最新的计划刚刚展开便横插一手,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瞪住从乌衣巷走出来的男子,他命令道:“今夜你与离甲兑甲同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弄死陈长安。”
“是,会长放心,我……”
“等等!”
这时,同样坐在主位的那名之前上完朝来过宅院的紫袍官员起身道:“还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要走错棋,现在的关键是保证计划能够顺利完成。”
“可……”
宅院主人坚持道:“之前两次计划全部毁在陈长安手中,这回刚开展他便跑去给张由之治病,万一……”
紫袍官员摆摆手道:“你要真担心,我今晚独自前去解决掉陈长安即可,为确保计划能够正常进行,不宜搞出太大动静,再者张由之的问题连太医院和吕仲金都束手无策,他个眼废了十几年的瞎子又能如何呢!”
“倒也是,现在计划的实施最重要。”
宅院主人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选择接受他的建议,并不耐烦的摆手:“既然如此,你们都先回去吧!”
紫袍官员似乎在他们的组织当中地位与宅院主人是同等层次的,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径直离去,从乌衣卫来的男子则恭敬的鞠完躬才往出走。
正堂中,宅院主人眉眼深邃幽沉,长出口浊气:“但愿这次谋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