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摆出十足的官架子无比威严的道:“怎么,你有问题?”
“我……”
“这……”
如果陈某仅仅是医术高于自己而提出要求的话他压根不会鸟,可现实是,人家还有乌衣卫的层身份在,即便是新手。
毕竟这个机构在整个大闵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尤其长安城的地界内,只负责与皇室相关的问题,陈长安主动来找,伙计恰巧被杀,里面肯定有内幕,他不是傻子。
“好……好吧!”
吕仲金无可奈何,不得已咬牙捡起地上伙计的白袴,鼻翼艰难抽动,只半下便立刻肠胃翻滚恶心呕吐,表情难看的跟吃了屎似的:“尿……尿臭味,好……真的好臭!”
陈长安拍下脑壳:“对啊,内裤……不是,袴子这种穿在最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沾染外头的气味呢,肯定只有尿臭。”
吕仲金面皮抽搐,合着现在很会分析早干嘛去了?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在陈长安的催促压迫下捡起剩余的外衣长衫辨嗅,道:“这件上面有羊肉泡馍的味道,嗯,好像是刘记的。”
卧槽……陈长安本来的目的只是想通过吕仲金在中药材下锻炼出的灵敏嗅觉闻出大致分类即可,没想到还能够精准定位,意外之喜,这位大闵神医还真是可爱呢。
思想活络间他在长安城堪舆图上面先点出保宁坊保生大药堂的位置,紧接着为中心点扩散出去,于距离不远的地方找到刘记羊肉泡馍的坐标,画个圆圈!
“oK,继续闻还有没有别的味道,没有的话换件衣服。”陈长安在旁边语音操控被玩成狗的大闵神医吕仲金。
吕仲金:“呕……剋?”
陈长安哦了声道:“老家的方言,你可能听不懂?”
吕仲金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不就是长安人士?”
“是!”
“我也是!”
“我知道!”
“那你的方言我怎么听不懂?”
“嚷嚷什么,干活!”陈长安多少有些个人情绪的使劲儿踹他一脚。
“哦!哦!好的陈大人!”
吕仲金秒怂,又拿起别的衣装鼻翼抽动,颇有种天地无极万里追踪的既视感,并边嗅边汇报:“是王府井酥油饼的味道,嗯,还有西湘烤鱼。”
“另外……定西宽粉!”
“陈桥米线,十三余胭脂水粉的味道……陈记牛肉面”
“还有……”
“还有……”
“还有……马粪味,而且很浓郁!”
“咦,还有花魁两腿间的味道!”
陈长安:“……”
神马玩意,这特娘的都能闻出来,鲍鱼片清洗完吃起来不都一样……还真是神医啊,待衣服上该有的不该有的气味全都嗅捕标记完毕,陈长安手中的长安城堪舆图表面出现许多零散分布的圆圈。
接着按照各个坊街的分布走向把彼此可以无障碍直通的串联起来,便出现四条线段,伙计最近去过哪些地方十分直白的呈现眼底。
四条线段的尾端,各自圈有象征他每回离开保生大药堂最终停留的位置,其中之一,便是与组织接头的具体所在。
看完陈长安的操作瞳孔中映射出好几条曲折蜿蜒的草蛇灰线,吕仲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何用意,连连赞叹: “陈大人之能真是旷古绝今无出左右者,略施小计便能够锁定出条详细的行动轨迹,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害,基操而已,基本而已!”
陈长安低调的摆手,并忍不住吐槽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哦,对了,舔灵曾泰,是不是长安的人都兴如此拍马屁……不过话说回来,他自个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挂灵呢!
当然外挂仅仅起锦上添花的作用,最重要的还是智商,硬件过得去。
站在原地享受够来自吕仲金的赞赏虚荣心得到满足,陈长安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长安城堪舆图上面,依次分析四条线段的末尾情况。
“第一条的附近是负责长安城治安的金吾卫,作为反动分子他们肯定不会把老巢定在这里!”
“第二条最终停在,是伙计经常跑去泄火纵欲的!”
“至于第三条的话……嗯,背靠永兴通汇两条水渠,一旦发生战事或者位置暴露不利于大规模的撤退,所以肯定也不是。”
“那么就只有第四条,末尾是坐马场,前有街巷可以满足反动势力采购基本生活物资的条件,其他三个方向开阔,后面更是紧靠山林密丛,既能够撤退又便于隐藏,嗯,绝佳的搞事大本营。”
“吕神医,走吧,跟我过去看看。”
“啊……我……我也去……”吕仲金怂了,他只是个郎中,虽然号称神医救过不少人,但不代表自己就不会死,想到伙计脖子上的狰狞伤口,能够拍上四十二码鞋的脸庞写满十万八千个不愿意。
他摇头拒绝:“不行不行,陈大人您去吧,我还预约了好几位侯爷要给他们瞧病呢!”
言辞很委婉,深层次的意思是说老子给许多王公贵族治过病很受他们重视,你丫的别把我逼急!
陈长安人畜无害的一笑:“这次张贵人的病吕神医没有治好,是陈某我妙手回春的,这些个侯爷们,恐怕现在对你的医术并不认可。”
同样是言辞委婉,寓意却具有极强的攻击性,翻译过来:操,给你脸了是吧,替王侯将相们治病算什么?老子还给女帝陛下最宠爱的张贵人医好顽疾呢,不服的试试!
“唉!”
吕仲金长吁短叹心如死灰,他发现自己在长安城二十多年积攒下的声明威望底气,在陈长安面前不值一提。
“好……好吧!”妥协的声音。
于是,陈长安顺着长安城堪舆图上面标注串联起来的线段走向,带领吕仲金辗转追踪,在半个时辰后抵达马场附近,找到个能够全方位遮挡视线的角落隐藏起来。
吕仲金时不时的探头探脑,怀疑的口吻:“陈……陈大人,是这里吗?有没有弄错?”
“不会错的!”
陈长安十分笃定的分析道:“第一,这里虽然是马场但根本不见有人来买马,换个角度说,他的建设规模与顾客量不成正比。”
“第二,门口的几个马夫刷洗马匹的方式很不专业,照他们这个搓法马还没洗干净呢鬃毛已经掉光喽。”
“第三,就是马匹本身,瘦骨嶙峋,病态恹恹,谁家的马场会出售这种货,相当于某窑子的头牌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妈,还不够诡异?”
“对啊!”吕仲金恍然明悟:“哎呀呀陈大人,您真是神了,吕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陈长安对于他的彩虹屁照单全收,并反问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什……什么意思?”吕仲金眼珠子凸了凸。
陈长安说明道:“我在这里盯着,你去乌衣卫帮忙传个话给曹舞,程牧龙两位副统领,就说需要查的反贼落脚点已经搞清楚,让他们两位亲自带人过来,一定得快。”
“反……反贼?”吕仲金不由的打个激灵。
陈长安嘿道:“没错,就是反贼,而且是那种一旦抓捕诛连九族的大反贼,吕神医,此举可是在为大闵皇室立功,为自己脱罪。”
“这……”
吕仲金之前有过猜测,陈长安既是乌衣卫那么介入的事肯定跟皇室或者长安城安危有关联,但他没想过是谋反罪,而且伙计是保生大药堂里的,岂非把他也拉下水?
难怪陈长安会说为自己脱罪呢,吕仲金立刻起身,郑重又难免有些忐忑的做出保证:“陈……陈大人您放心吧,我肯定会把消息尽快带到的。”
“嗯!”
陈长安点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字字悱恻缠绵:“我相信你!”
吕仲金顿时直起层鸡皮疙瘩,不敢再多说废话匆忙离去。
陈长安则害怕周围会有高手,为免行踪暴露屏神敛气,躲藏的更为隐蔽,殊不知在某个角落,紫袍官员与乌衣卫的那名男子正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男子开口:“现在陈长安丝毫没有警觉,倒不如我直接出手从背后干掉!”
“不!”
紫袍官员抬手打断,笑容玩味道:“此刻出手固然能够毫无悬念的击杀,却会失去很多乐趣,陈长安不是自认为很聪明吗,不是擅长推理吗,我们就在他自以为是的领域干掉他。”
“这坐马场早已是为他准备的坟墓,不可能活着走出来的。”
乌衣卫的男子略作停顿,道:“当然,由您出手亲自规划肯定万无一失,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程牧龙与曹舞二人最近对咱们的行踪极为重视,听到消息肯定会亲自前来。”
“两个生死境的高品武者,恐怕……”
“不用多虑!”
紫袍官员嘴角勾起,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气场扑面而来,道:“放心吧,他们不可能到场的,我自有办法调虎离山,虽然不会拖太久,但足以杀掉陈长安,为之后的计划做好铺垫。”
乌衣卫的男子弯下腰脊:“您真是深谋远虑。”
……
乌衣巷内,操武场中,象征着有紧急情况的钟声咚咚咚的连连响起,不论新老成员听闻都放下手里的活用最快的速度跑来集合,众人队伍整站完毕时,作为副统领的曹舞和程牧龙早已端立在正前方。
旁边从左到右还依次站有三人,分别是玄字乌衣陆伯昭,岳冰冰,陶圆。
实际上乌衣卫玄字级别领导人共有四位,只是之前负责过试炼的谭叔同不知何故并未到场,曹舞注意到有缺失情况,准备要问,欲言又止。
关于吕仲金传来的消息,她与程牧龙顺利接收,目前最重要的是赶快去协助陈长安把反贼们先一网打尽,于是朗声道:“大家注意,有特殊任务需要全体出动。”
话音刚落,女帝白睌身边的红人冯元一带领着两个小跟班步伐急促的从操武场边缘区域奔赶过来,清锐尖滑的嗓音大开大合:“曹舞,程牧龙,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