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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看透局势王子腾【努力!】
    见冯一博说的夸张,王子腾都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明白,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晚辈,只是在安慰自己。

    圣上虽没降罪,但此去怕是再无回京之时了,一博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有数。

    冯一博还想再安慰两句,王子腾却抬手阻止,继续道: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些亲人了。

    来了!

    冯一博一听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贾史王薛这四家,在金陵时也好,从金陵搬到都中之后也罢,从祖上开始,就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

    王子腾说起四大家族,他却没半点共鸣。

    无他,无欲则刚!

    冯一博从未依仗过他们的势,自然对此不感冒。

    就连外人也都知道,我们是打折骨头连着筋的,四家的关系,就算想扯也扯不断。

    王子腾显然听过传闻,外人管他们四家叫金陵四大家族。

    不过他也没好意思提及此事,只是道:

    正因如此,只要有一家还风光,另外几家都会跟着沾光,这也是我们四家的立家之本。

    说到这,他微微一叹,才继续道:

    可如今,薛家勉强挣些辛苦钱,史家一门双侯,也被放去边陲,远离了中枢。

    冯一博此前,心中就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分析,心中更加确信了一些。

    只贾府还好,有大姑娘在宫中坐镇,又降下龙嗣,只要他们老老实实,还能保两代富贵。

    王子腾还在继续,将其他三家都简单分析了一下,还补充道:

    况且,以他们的能耐,也闯不出什么大祸。

    显然,他是知道贾府男丁的德行。

    矬子里拔大个的贾政、贾琏,都是平庸之辈。

    荣府又有元春在宫中坐镇,暂时不虞有人招惹。

    至于贾赦、贾珍、宝玉等,几个纨绔罢了。

    就算再怎么跳,也涉及不到朝争。

    殃及不到什么大祸。

    唯一担忧的,就是我如今这一走,四家在朝中就没有了能说得上话的,难免少了些照应。

    王子腾说到这里,冯一博已经基本确信。

    自己所料果然不差!

    他今日叫自己来,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想要让自己为四大家族保驾护航?

    冯一博表面上,只有个虚衔的勋位。

    官职也只是礼部侍郎。

    这在都中满是权贵的圈子里,根本不算什么。

    但若背靠四大家族,及其一众老亲的支持。

    那能发挥的能量就不容小觑了!

    可是……

    而你和宝钗是夫妻,说来也算半个王家女婿,

    王子腾说他是半个女婿,显然是把薛母还算作王家的人了。

    严格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是夫家的人。

    不过,冯一博自然也不会反驳。

    何况,他确实是半个王家女婿。

    毕竟还有给他生了儿子的王熙凤呢?

    希望我回乡之后,都中这边你能帮着照应一二。

    果然!

    不出所料,王子腾图穷匕见。

    绕了一大圈,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冯一博并未正面回应,只笑着道:

    都是亲戚,舅舅何需交代?

    王子腾不知他在装傻,还是真的没听明白。

    不,我走后,很多人会因此受到牵连,唯有你不会。

    他看着冯一博,正色道:

    我知道你从未依仗过四家的势,但早晚这四家都要依仗你。

    王子腾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见冯一博笑着摇头,就又皱眉道:

    你虽是文官,还靠着自己立功受赏,挣得勋位。

    冯一博出身普通,只是乡宦之子。

    但他一路拼荆斩棘,无论是科举、还是征战立功。

    靠的都是自己。

    你和我们不同,身世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冯一博唯一和贾史王薛有关系的,就是姻亲了。

    不过表面上,也只是薛家的女婿。

    严格来说,并不算四大家族的人。

    但也正因如此,你在朝中并无太深的根基。

    王子腾将冯一博的处境说了出来,他相信没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四大家族,可不是就四家。

    而是以四家为中心,辐射全国的,一张权贵关系网。

    换句话说,就是人脉。

    除了你恩师,再无其他依靠。

    冯一博科举出身,本来应该归属座师门下。

    但他恩师在前,还接到家里为其养老。

    这样的作为,自然不会被张松越当做亲信。

    因此只挂着一个师徒名义,并无半点帮助。

    他同科的刘正,没有立功,也没办什么差事。

    如今被张松越带在身边,显然当做接班人培养。

    官职超过冯一博,也是指日可待。

    这些事,自然都被王子腾看在眼里。

    因此,他更加相信,冯一博一定明白人脉的重要性。

    我走以后,会和各家打好招呼,从此只要你一声令下,就会有人为你冲锋陷阵。

    王子腾以为,冯一博坐到侍郎这个位置,也有段时间了。

    有些事,他早该明白了。

    那就是,以他的浅薄根基。

    在李守中入阁,成为首辅之前。

    几无可能再进一步了。

    若是冯一博还有上进之心,就肯定不会拒绝。

    可没想到的是,冯一博闻言却摇了摇头。

    舅舅好意,我心领了。

    开玩笑!

    权利和义务,向来是对等的。

    王子腾只说了好处,却是半点不好也没说!

    别的不说,若是他接受了这个招揽,确实有了根基。

    但同样的,也会陷入两派勋贵的争斗之中。

    王子腾说的是贾史王薛四家,可背后还有无数老亲的关系在。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代表四家,和四王八公的开国一脉对话!

    不论是开国勋贵,还是新晋勋贵。

    冯一博都是敬而远之的。

    除了因为姻亲,和贾府有些走动。

    其余的一概不理!

    更何况,他如今被忠顺亲王拿捏了东海郡王的身份。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雷。

    而且这颗雷,本来一时半会可能还不会爆。

    但若他参与到两派争斗之中,那可就很难说了。

    亲戚相互照应,本也应该,但我做官,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无愧于心。

    冯一博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又道:

    所以,自不需要什么人为我冲锋陷阵。

    王子腾自然不信,斜睨他道:

    你看不上?

    当然看不上!

    但冯一博自然不会直说,只是道:

    舅舅这是哪里的话?

    他先故作嗔怪的说了一句,又带着一脸真诚的道:

    我的意思是,亲戚们有事找我,冲锋陷阵的也该是我这个晚辈。

    这话一出,王子腾以为他要答应了。

    没想到,冯一博却话锋一转,又一脸为难道:

    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侍郎,又是晚辈,恐难当大任,更难以服众。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才又继续道:

    我觉得,荣府的政叔父,才是最为合适的人。

    冯一博随手把锅甩给了贾政。

    听着好像是一心为了四家好,却唯独把自己摘了出来。

    还一脸为你着想的模样,分析道:

    荣府内有贵妃娘娘照应,外有各家老亲扶持,彼此互为奥援,绝对是最佳人选了!

    王子腾此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叹了口气,道:

    唉!看来你明白大势难当,不想趟这摊浑水。

    你知道是浑水还找我?

    冯一博笑眯眯的不说话,算是默认。

    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

    王子腾一看他的神色,就明白冯一博不会同意了。

    他倒是拿的起放的下。

    很显然,王子腾也已经猜到景顺帝要对付开国一脉了。

    在宫里,景顺帝一阵东拉西扯。

    又是张亮,又是杜如晦。

    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正是因此,他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

    因为,他的失势,非战之罪!

    这让一心经营辽东的王子腾如何接受?

    冯一博刚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对着辽东地图发呆。

    就是因为,他制定的战略,再有两三年,就差不多能够达成。

    到那时,辽东可能就再无边患之扰。

    而他自己,也能像祖辈那样,封侯拜相。

    结果却被提前去职,叫回了都中。

    即使他和景顺帝据理力争,说明自己的意图。

    得到的,却也只是景顺帝让他告老。

    算是给他留了个体面。

    王子腾担心,若是接手之人胡来,大好形势就要功亏一篑。

    今日叫冯一博来,就是想要在临走的时候,寻找一位合适的代言人。

    试图尽最后的努力,将他推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在景顺帝搞垮开国一脉之前,以兵部施压。

    让接手之人继续完成他在辽东的战略。

    到时候,念在这样的功劳上。

    也许能为四家留个体面。

    可惜的是,冯一博清醒的很。

    根本不想被他拉下水。

    希望若到了关键时刻,你能看在亲戚情分上,给我们四家续口气。

    王子腾明白冯一博不会接受他的控制,便有些颓然,又道:

    不要落得像甄家那样,墙倒众人推,听闻连祖坟都被人刨了。

    就是从甄家被抄开始,王子腾认清了现实。

    景顺帝要对这些老勋动手了。

    甄家勾结倭寇事发,江南自无立足之地。

    冯一博听得有些挠头。

    甄家祖坟被刨,他

    也很意外。

    不过,对此他也没有什么怜悯,只道:

    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贾史王薛四家,却向来没这样的牵扯。

    顿了顿,又补充道:

    就算将来真有什么不对,看在贤德妃的面上,圣上也不会太过。

    听到这话,王子腾不由冷笑:

    贤德妃如何?老太妃又能如何?

    说到此处,他幽幽一叹,才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岂会为了情面就下不去手?最多是给足死后的哀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