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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八条建议,配合默契(中)
    元春这话一出,把冯一博弄得都是一愣。

    难道她这是怕今日过后就没上殿的机会?

    这番举动,看起来就好像要借着新皇刚刚登极,群臣不好驳她这个新晋太后面子的机会,为我尽量加官进爵?

    可惜,她似乎低估了满朝文武对于爵位的谨慎。

    也可能是高估了自己的威信。

    “请太后三思!”

    “冯将军救太后和陛下于为难,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也不好坏了规矩啊!”

    “太祖定下组训,非开疆拓土之功,不许国公之位!”

    元春的话一出,满朝文武就群情鼎沸,纷纷上前劝说。

    就连本该支持她的开国一脉都表达了不满。

    这其实倒也在情理之中。

    国公之所以尊贵,可不仅是靠着皇帝的敕封。

    常言道:打铁还需自身硬。

    如果救驾就能封国公,那是对“国公”二字的侮辱!

    不说别人,就连李守中都站了出来。

    “臣请太后收回成命!”

    他朝丹陛一拜,苦笑道:

    “臣明白太后和陛下为冯将军所救,此举是对冯将军的感激和认可,也理解太后想要厚赏的心情,但凡事过犹不及,国公之位不可轻许啊!”

    北静郡王难得出声,此时也来到丹陛前一拜,温润的声音响起。

    “当初史侯家的鼏公,为了救驾身死,也只封了侯爵,如今冯将军虽功劳不逊于史侯,但……”

    他的话听着委婉,可任谁都能听出言外之意。

    史湘云的父亲史鼏为了救驾都死了,也不过是荫封一个侯爵。

    冯一博虽然也救驾了,但人还在不是?

    开国一脉出声,新晋勋贵也没闲着。

    白家锦这时也上前,附和道:

    “不错!如今除了开国的八位国公,就只有太宗时期封过庆国公一人,还请太后三思!”

    庆国公和二代荣国公贾代善是同时期的人,也是一起受的敕封。

    如果说贾代善沿袭了荣国公,除了因为功劳,也有几分祖上的颜面。

    还有几分恩荫之意。

    那庆国公的功劳,可就是实打实的了。

    大魏太祖末期,太宗初期,大魏就是这两人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开疆拓土。

    不仅将河套还有辽东一带,全都收归大魏。

    还将鞑靼人远逐漠北一带。

    可惜随着荣国公仙逝,庆国公阖门自守,不预政事。

    这几十年的功夫,鞑靼诸部又渐渐恢复了元气。

    这事其实并不在冯一博的计划之中,因此一见事不可为,他也忙上前道:

    “多谢太后和陛下的青睐!救驾之事也是适逢其会,我相信满朝文武任谁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会袖手,此乃人臣之本份,又岂敢觊觎国公之位?”

    元春见他也上前推拒,就有些悻悻的摆了摆手,不满的道:

    “既如此,那就按你们说的,改封楚国侯吧!”

    我们什么时候说可以封国侯了?

    这话一出,刚刚反对的百官顿时面面相觑。

    好像是北静郡王说,史家封了侯?

    可那也不是国侯啊!

    顾名思义,国侯就是有封国的侯爵。

    比起县侯、乡侯、亭侯,这样的列侯。

    国侯那可就又高了一个档次!

    即使大魏的现在的爵位都是虚封,国侯没有封国,比起列侯不过是食邑多些。

    可问题是,国公也没有封国了!

    没有封地的国侯,食邑和地位也只堪堪比国公逊了一筹,但比起列侯要好得多了。

    “这……”

    “国侯……”

    “太后还是斟酌一二……”

    刚刚反对的百官有些迟疑,纷纷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毕竟新皇刚刚登极,他们接连反对这位太后实在有些不给面子。

    但国侯和国公相差无几,他们又不能不反对。

    “难道冯将军救了我们母子,连个侯爵也不值得吗?”

    元春却不给他们再反驳的机会,立刻撂下脸来,又道:

    “本宫今日就代陛下传谕,晋封世袭二等镇海将军冯渊为楚国侯!”

    她说完就背过身,看了一眼龙椅上有些坐不住的小宣治,脸上竟还浮现出一丝少见的狡黠之色。

    她就出身国公府,如何不知国公之重?

    之所以先抛出个国公,正是为了顺理成章的加封冯一博为国侯。

    这可不是退而求其次,而是早就计划好的!

    毕竟新皇刚刚登极,若是百官接连反对,恐伤及皇帝的颜面。

    其他地方自己也帮不上忙,如今儿子做了皇帝,还不给他这个父亲争取个更高的爵位?

    即使是一上朝,就被百官当作会耍性子的妇人。

    元春也不在乎。

    事已至此,刚刚反对的百官也不好再做声了。

    元春见众人沉默,便趁热打铁。

    当堂就吩咐侍班官员拟旨,又代小宣治加了皇帝印玺。

    侍班官员在一旁很快写就,宣治帝的第一道圣旨就这样新鲜出炉。

    元春看过之后满意的点点头,又交给侍班官员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世袭二等将军,礼部右侍郎冯渊,击毙刺杀先帝之逆首,救陛下和太后于水火,特敕封楚国侯之位,以彰其滔天之功!钦此!”

    冯一博此时已经明白元春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只能上前谢恩。

    “臣冯渊叩谢天恩!”

    若是没有元春这一出胡搅蛮缠,即使是救驾之功,最多也就是个乡侯。

    甚至就连乡侯,满朝文武大多还会劝谏几句。

    最后的结果,大概率就是一等将军。

    经过元春不顾颜面的争取,一下晋为超品爵位。

    这让冯一博心生暖意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计划有些担忧起来。

    “楚国侯请起!”

    元春抬手虚扶一下,又叹道:

    “经此一事,我们母子除了楚国侯,也没什么可信之人了。”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尤其是刚刚反对过敕封国公的几位大臣,尽皆露出苦笑。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在说救驾的事?

    可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

    自然明白元春这是记仇了,所指的就是刚刚他们驳了这位太后的面子。

    这是给他们话听呢!

    敢情我们就阻拦一下你敕封国公,就不值得信任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圣人果不欺我!

    如果说,这番敲打还只是让一众文武不由苦笑。

    那元春接下来的话,就让百官尽皆色变了!

    “陛下年幼,还不能亲政,因此必然要有几位信得过的臣公代为处理国家大事。”

    元春一边说着,一边扫满朝文武。

    百官都明白,这是按例要选辅政大臣了。

    如今,有资格做辅政大臣的也就那么几位。

    张松越病重,怕是不行。

    陈勤之虽然还没回来,但身为上一代帝师,又是内阁次辅,基本没跑。

    若是忠顺亲王还在,也算一个。

    除了这三个,就属六部尚书和北静郡王了。

    至于其余的人,都还不够格。

    可这时,元春却继续道:

    “所以,今日本宫还想拜楚国侯为太保,作为辅政大臣,代本宫和皇儿……和陛下监政,如何?”

    这冯渊何德何能就作辅政大臣?

    满朝文武都已经懵了。

    “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这一次,不用别人非议。

    冯一博自己率先出列,到丹陛前一拜,忙道:

    “只因陛下年幼,逆首才会动了心思,既然主少国疑,自当要有老成持重之人辅政才行,臣又如何能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们也能省下不少事,免得再得罪这位太后了。

    冯一博这番话,倒是说到了群臣的心坎里。

    可元春一听,又拿出刚刚的架势,道:

    “可本宫和陛下就只信你,其他人我们娘俩都信不过啊!”

    明知这是元春故意表现出来的样子,而非她的本性。

    冯一博心中不由好笑。

    不过,他也没忘了配合。

    只听他满是纠结的道:

    “其实臣倒是有个建议……”

    “臣斗胆想请太后在太极殿龙座后摆一道珠帘,等新皇上朝之时,太后在后面辅左陛下,如此,有太后亲自监护,就不怕陛下被人期瞒,又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科道言官上前朝丹陛一拜,高声道:

    “大胆!亏冯……亏楚国侯还是礼部侍郎,竟敢提出这等建议,娘娘虽然尊贵,但终究是个女人,今日新皇登基,只是特例,如何能让女子次次登上朝堂!”

    他这话说得露骨,就差说一句“如何能牝鸡司晨”了。

    朝堂上的事,向来都与其他无关。

    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

    所以,再荒谬的事,只要有利益在,就一定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

    开国一脉一听冯一博的建议,简直乐开花了。

    如果元春亲自辅政,那对开国一脉这些老亲来说,好处简直不要太多!

    科道言官刚一说完,立刻有人上前反驳。

    “太后和陛下经过逆首之事,不敢轻信别人也属正常,陛下如今年幼,还离不得太后,让太后她老人家暂时代为辅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然陛下没了母亲陪伴,朝堂如何论事?”

    宣治帝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岁。

    这个年纪离开母亲哪能老实?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正是如此!此举本朝虽无旧例,但前宋却有例可循!你这样阻拦,难道是想蒙蔽圣听,期陛下年幼不成?”

    这是懂扣帽子的!

    “你!”

    科道言官顿时恼怒不已。

    可没等他再说什么,元春就叹了口气,道:

    “其实本宫身为女子,确实不该上朝,但陛下年幼,若是离开我,怕是难免哭闹,不如我就负责哄哄陛下,免得耽搁了国事。”

    很显然,这是以退为进。

    说是只负责哄孩子,实则还是辅政。

    只要她在朝堂上一日,以她的身份只要一开口,百官难免都得斟酌一下。

    “除此之外,一应由内阁协助处理国事,等陛下再大一些,本宫就不再露面,如何?”

    】

    文武百官闻言,虽然难免纠结,一时却也没更好的办法。

    谁让皇帝年幼到,还在吃奶的年纪。

    你不让他跟着母亲,那不如干脆别让他上朝了。

    “这……”

    率先出来的科道言官一时语塞,元春当机立断道:

    “这事就先这么定了吧!”

    说着,还起身便百官一礼,道:

    “若以后我们娘俩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还请诸位臣公多多包涵。”

    好家伙!

    还说不参与朝政,这都开始打预防针了?

    冯一博见此,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他刚刚还觉得,元春为他争取爵位的事有些鲁莽。

    这样做很容易引起百官的反弹,影响他计划的“垂帘听政”之事。

    没想到,元春比他想的聪明太多。

    不仅为他争取到了更高的爵位,还立下一个有些胡搅蛮缠的人设。

    在满朝文武群龙无首的时候,能斗过她胡搅蛮缠的臣子屈指可数。

    即使有,也不会和一个女人纠缠。

    这就是元春的聪明之处了。

    “启禀太后,内阁首辅张阁老病重,怕是不能理政,还请太后择选重臣入阁,才好辅左陛下处理国事。”

    “垂帘听政”的事被元春“以退为进”,巧妙化解。

    冯一博立刻又按照计划上前,还道:

    “另外,陈阁老也还在大名府养病,还需尽快让人探视,不然朝堂群龙无首,陛下又年幼,国事经不得如此耽搁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百官一听涉及阁臣,立刻都竖起耳朵。

    至于“垂帘听政”的事,自然暂时抛在了脑后。

    元春一听,故作惊讶道:

    “既然内阁首辅、次辅尽皆病倒,那就再择选老成持重之人辅左就是。”

    张松越倒下了,新党却还在。

    既然涉及新组内阁,新党之人自然不能坐视。

    “张阁老病重,确实不能再上朝了,但陈阁老在大名府休养,不日就能回归,到时候请他老人家坐镇内阁。”

    如果说,之前的内阁还主要是在背后辅左皇帝。

    若非张松越是帝师,新党怕都到不了这个程度。

    而现在,新皇年幼不能亲政。

    新组的内阁,可就是大权在握了!

    陈勤之虽然不是新党中人,但新党却也将他视作自己人。

    除了他之外,也没人更适合,也没人能接任张松越的首辅之位。

    以及,新党魁首!

    这一次,元春却没胡搅蛮缠,而是从善如流的道:

    “就依你们所言,暂定由陈阁老执掌内阁,至于次辅,不如就按例由礼部尚书接任吧。”

    虽然看似理所应当,却也还是夹带了私货。

    按例,李守中正该补入内阁,

    可甫一入阁就接任次辅的位置,显然是元春故意为之。

    不仅如此,元春还顺势道:

    “本宫还听闻夏阁老年老体弱,不如先去金陵就任,离家近些也免得在都中无人照料,原南京兵部尚书调任都中,现任兵部尚书入阁辅政。”

    说到这,她面上带着微笑看向百官,口中却不容置疑的道:

    “四位辅政的阁臣这样安排,诸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元春此时脑海中浮现的,正是冯一博此前交代的第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