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间,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疯狂呼啸,卷起阵阵落叶。
暮色中高耸的树枝全部被吹的向四处倒伏而去,而两名歹徒终于看清。
刚刚那一枪,正是从机舱边上射出,此时正有一名全副武装的狙击手死死的锁定着他们。
下一刻,直升机上扔出两根锁链,穿着纯黑色武装战斗服的士兵快速向下滑落。
在离地还有五米的时候,那些黑衣士兵一跃而下,冰冷的枪口瞬间对准了两个歹徒。
“不许动!”
“抱头蹲下!快!”
冷酷的呵斥声传入虎子的耳膜,他愣愣的看着那武装到牙齿的士兵。
虽然他们是专业歹徒,一般不会怕事儿。
但也没说不怕这种人啊!
这些人到底是谁?
军人?也不像啊?!
虎子和三儿管不了那么多,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
那些士兵不由分说,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他们背上,再死死的将其摁住。
虎子的脸被摁进土里,他这才看见——
林地外围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十几辆黑色路虎。
路虎上面下来大量黑衣保镖,此时他们正拱卫着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男人快速进场。
中年男人是绝对的人上人,光是看其走路的气场和姿态,就知道其一定久居高位。
简单来说,就像个战神。
而此刻若是范建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正是那夜来监狱里探监的那位神秘人。
男人大步来到场中,却是根本没管地上被死死制服住的两个小贼,而是快速来到阿花面前。
越是靠近她,他的脚步就越是匆匆。
阿花也被场中的惊变吓呆了,满脸泥灰的她坐在地上,大睁着眼睛,看着男人在她面前蹲下。
男人仔细端详了她两秒,伸手取下她口中的破布,还替她松了绑。
阿花发现,这男人的手,竟然在抖。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看了阿花好久,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像……真的太像了……”
男人伸出一手,放到了阿花的肩头。
已经受到严重刺激的她下意识的一躲,男人赶紧温柔的安慰着: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胎记……”
阿花心中一惊。
这个男人,怎么知道她耳根后有片胎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轻轻把她的发梢撩起。
秀发之下,她的耳后,有三道朱红浅痕。
三道浅痕中间的长,两边的短,簇拥在一起呈现火堆状,而观其完美的长短形状,这哪里是什么胎记,应该叫做印记。
从小奶奶就告诉阿花,她是被捡来的,而她耳后的印记,就跟她的身世有关。
阿花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难道眼前这人,是她的……家人?
而眼前的男人,反应远比她更为激烈。
看到三点火色印记的那一刻,他仿佛被人重重的用鼓槌砸到了心口上。
满脸严肃的男人,脸上尽是瞬间两行清泪滑落:
“孩子……真的是你……”
他的手慢慢的移动着,想要触碰阿花的脸庞。
而她惊慌的再次躲开,不说话,只是拼命摇头。
男人见到她生疏的样子,心头似有千刀万剐,同时也有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说起。
最终,他对着身后的属下做了个手势。
属下拿出一台平板电脑,沉默着来到阿花面前,当着她的面拨通了一则视频通话。
通话被接通,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两个黑衣保镖。
但阿花的脸色却是猛地一白。
因为保镖身后的场景,正是天星寨……正是养育了她十八年的那片山水。
阿花对小小的天星寨太熟悉了,一眼就认出,那两个黑衣保镖,正站在自家的小院里。
他们背后,那个坐在屋檐下小板凳上的苍老身影,正是她的奶奶。
“奶奶……你们要对奶奶做什么!”
阿花突然就慌乱了起来。
而男人用眼神安慰着她,不要害怕。
屏幕那边,两个保镖起身,缓缓穿过院子,把镜头对准了阿花的奶奶。
画外音里,还传来很有礼貌的声音。
“花婆婆,你孙女给你打电话了。”
已经老成一团旧报纸的花婆婆睁开浑浊的眼睛,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小小屏幕,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这是什么神奇科技,竟是能让她隔着千里,见到自己的孙女。
端详了屏幕片刻,老人家笑了,伸出手指摸向屏幕。
“花,你在哪里啊?”
“奶奶怎么光能看见你,摸不着呢,还有你范叔叔在哪?”
阿花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的看向旁边的男人:
“奶奶,他们是谁?”
那头的老人神情变化,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
“他是你爹爹,他们找到天星寨来,跟我说了好久,我全都记起来了,他就是裴家当年的少爷,他是你爹啊……”
“花,你别怕他,你爹爹是好人,他来接你回京都了。”
虽然阿花之前已经猜到了几分,但听到奶奶亲口承认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沉。
“奶奶,你不说我是山里捡来的吗,你说我无父无母,是一朵成精的野花生下的孩子吗?”她失神的问着。
花婆婆苦笑一声:“花儿,那都是奶奶骗你的。”
“当年奶奶是京都裴家里的炼药房的嬷嬷,而你是裴家的大小姐……只是你家里出了大事,你妈妈在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并且叮嘱我逃到南方去,并且永远不准对外人提起你的身世。”
“这个秘密我守了十八年,十八年我一直都提心吊胆的,害怕当年裴家的仇人寻来,可没想到,少爷没死……少爷回来找你了哇!”
说起往事,九十高龄的花婆婆有些激动。
特别是提起裴家,提起少爷,她的眼神里竟然满是……骄傲。
同时因为过于激动,她开始咳嗽起来,旁边的保镖急忙上前照顾她,视频也随之中断。
这边。
阿花满脸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男人尽可能的挤出一个笑容,嘴里满是酸楚:
“花,当年一切都是不得已,现在爸爸回来了,爸爸来接你了……”
“你不是山里的野花,你姓裴,你是京都的明珠。”
“对不起,爸爸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从他满是沧桑的语气里可以听出,这些年为了复仇和寻找女儿,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而当他再次试着伸手触碰阿花时,她却仍旧无法接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躲开。
见到女儿这般敏感,一向如山稳重般的裴文雄,心如刀割,竟是扑通一声,忽然跪在了阿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