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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县主请自重
    顾宁对原书剧情烂熟于心,可作为一部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玛丽苏小说,对于朝堂权谋的描述少之又少,更别提姜知州这个小小的配角了。

    她虽然知道姜知州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却低估了他的狠毒。

    这三辆马车中的女子,全都身无寸缕,可比这更让人惊惧的,是她们身上的累累伤痕。

    她们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青紫的伤痕蜿蜒在洁白的身躯上,模样凄惨,而马车内,都是这样的身体,给人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饶是从暗卫堆里厮杀出来的春玉,也在此时皱紧了眉头。

    “县主,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春玉轻声询问,唯有女子最能与女子共情,她的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不忍。

    “先将她们带回别院。”

    顾宁的话,让春玉神情微变。

    她上前几步,低声道:“县主,这太不安全,您若想让秦宇放心,大可将秦婉一人带走,这十几人聚集在一起,到底是个隐患。”

    对于此事,顾宁早已做过设想。

    “我们在江宁没有足够的宅子安置她们,既然将她们救出,就该对她们的未来负责,这是其一。我们还需要她们充当人证,这是其二。”

    “姜知州为了永绝后患,已将她们的家人悉数诛杀,纵有几人幸运存活,也是如秦宇一般,求救无门,能帮她们的,只有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姜知州怎么算,都不会算到她们就被我安置在别院。”

    话虽如此,但春玉眼中的忧色仍未褪去。

    她欲言又止:“可骤然多了十几人,只怕难以遮掩。”

    “谁说我要遮掩了?”顾宁轻哼一声,在春玉耳畔低语,“先将她们安置好,最晚三日,我就要打姜知州一个措手不及!”

    马车内,秦婉耳朵动了动,眼中迸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在她身侧,一直保护她的女人低声问道:“你可是听见了什么?”

    “我们有救了!”秦婉握住她的手,激动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女人闻言,却是轻嗤一声:“这些贵人从不将我们的命放在眼里,你又怎知我们不是刚从虎窝逃出来,又入了狼窝?”

    然秦婉却奋力摇头:“姐姐,我方才都听见了,那贵人要助我们逃离姜知州魔爪!”

    说罢,她就握住了女人的手:“姐姐可否告知我姓名,待我寻得一双弟妹,定会带她们去姐姐家中拜谢!”

    见秦婉双目清明,并无丝毫杂念,女人在此时垂下眼眸,轻声道“我姓李名蕖。”

    “只是……”李蕖抬起头,目光正落在秦婉身上,“我的家只怕早就没了。”

    秦婉心觉不妙,却听李蕖在此时说道:“我听府中管事说,为了永绝后患,那老畜生会派人将我们所有人的家眷悉数除掉。”

    “这……”秦婉嘴唇嗡动几下,但长久以来的屈辱与对秦宇兄妹的担忧,彻底在此刻压倒了她。

    话还未说完,她便双眼一闭,直直地晕了过去。

    李蕖神情骤变,声音尖锐道:“快救人!”

    但刚喊完这句话,她便自嘲一笑。

    她们被当做玩物,又有谁会真的来救她们?

    车帘被人拉开,一个清秀的侍女正板着脸,严肃道:“人在何处?”

    李蕖还在愣神时,身边的其他女子便指向了秦婉。

    想到那些被抬走后就再也没回来的女人,李蕖神情变得焦灼,解释道:“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也未染病……”

    在侍女的身后,一道慵懒的声音徐徐响起:“是与不是,让大夫诊断便知。”

    李蕖一怔,抬眼看去,瞧见的却是一张比芙蕖还要明艳的脸。

    她望着这张脸,此刻忽然明白了秦婉为何会信誓旦旦地说此次接手她们的人,与姜知州不同。

    她生的貌美,父兄特意去请了夫子赐名,“蕖”正是取自“芙蕖”,寓意她与芙蕖般明艳动人。

    可在眼前这个女子面前,她却自惭形秽。

    她们这些被强掳来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容貌出众,然在这个女子容貌之盛,却远盖过她们所有人。

    能拥有这般容色,又怎会需要她们的美色当做工具?

    顾宁也在此时留意到了李蕖。

    马车内的女子经受过许多折磨,大都形容枯槁,眼中是一片麻木。

    而眼前这女子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然而她眼中的光亮却始终不曾消失。

    “你叫什么名字?”

    李蕖只瞧见这貌美的女子指着自己,她的脑中划过许多道念头,最终还是赌一把。

    “我叫李蕖。”

    “李蕖……真是个好名字。”顾宁点了点头,将护卫衣裳递给了她,“她们突逢大难,定不愿被男人近身,你替我将这些衣裳交给她们,可好?”

    “好。”李蕖稳住心神。

    前途再险,也险不过被姜知州折磨的日日夜夜。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一条生路呢?

    正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李蕖脸色发白,险些跌回原先的座位。

    然而,那马蹄声由远及近,坐在高头骏马之上的,是一个俊美高大的男人。

    男人看也未看她一眼,而是翻身下马,站于顾宁跟前。

    “县主,已经将人擒获了。”

    一个麻袋沉重地落在地上,里面隐约传来男人微弱的求救声。

    顾宁踢了踢麻袋,冷笑一声:“他助纣为虐时,定然料想不到,自己也会落得这般下场。”

    麻袋猛地抖动一下,樊管事鼻青脸肿地从麻袋中钻了出来,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顾宁。

    “你……你是长宁县主!”他口不择言,“你竟然敢与大人为敌!”

    “他算个什么东西。”顾宁轻嗤一声,“很快你家大人就会来与你作伴了。”

    顾宁拍了拍手,身后便有禁军上前,将樊管事双手双脚捆上,将嘴堵得严严实实,确保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李蕖抓着窗沿,指节泛白。

    她死死地盯着那不断挣扎的麻袋,心底的恨意如滔滔江水席卷而起。

    “县主!”她声音嘶哑,却只想寻一个答案,“您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

    顾宁唇角轻勾,郑重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当然。”

    李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俊美的男人冷冷地朝着自己这投来一眼,这眼神如寒霜般,让李蕖瞬间闭上了嘴。

    谢宴收回目光,冷淡地落在顾宁身上:“县主不该在她们面前透露身份,也不该答应她。”

    “姜知州到底是姜家人,他在江宁盘踞多年,与江宁的几大世家关系甚密,您若动了他,怕是会引起其他世家的警惕,不利于将军暗中行事。”

    顾宁扬起下巴,得意地看向他:“谢侍卫放心就是,我顾宁是什么名声,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只要我做的事,就算再离谱,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身边的侍女被他醉后调戏,我大发雷霆之下治了他的罪,再正常不过了。”

    见顾宁不引以为耻,却引以为荣的骄傲模样,谢宴一时无言。

    他薄唇轻抿,眼中浮现一抹幽光。

    什么时候以蠢笨著称的长宁县主,竟有了这样的胆识与计谋?

    这样的顾宁,与他印象中的那人截然不同。

    究竟是什么,才使她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突然,他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牵住了衣角。

    谢宴心中悸动一瞬,便恢复了方才冷漠的神情:“县主,请您自重。”

    顾宁指着面前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马,柔弱道:“我觉得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骑马了。”

    谢宴冷声道:“既然如此,属下这就让人清理一辆马车出来,让您乘坐马车回城。”

    “她们十八人乘坐三辆马车已是不易,若为了我再清出一辆马车,她们怕是只能留在这了,这样不好。”

    顾宁一本正经,将借口找得完美无缺。

    谢宴眉心微皱,直觉顾宁又有鬼主意。

    今夜他本不愿带顾宁出来,奈何顾宁偷偷跟在了他身后,不得已,为了顾宁的安全,他只得带上顾宁。

    然而出发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骑术精湛的顾宁,现在却又成了风一吹就倒的柔弱女子……任谁都不会相信。

    “县主想要属下怎么做?”谢宴冷冷地望向她。

    “你我共乘一骑。”顾宁靠近了他,抬眸与他对视。

    谢宴心底怒火渐起,抽出袖子便要离开。

    然而他刚转身,顾宁便站立不稳,眼见着要后脑勺着地。

    谢宴来不及细想,已经将人揽在了怀中。

    “谢侍卫。”顾宁靠在他胸口,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虚弱的神情。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真的身子不适,你快些带我回府,让太医给我瞧瞧。”

    谢宴心骤然揪起,他将顾宁打横抱起,翻身上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风中只留下了他的一句话。

    “岳明,将此处痕迹打扫干净。”

    岳明瞧着谢宴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直至身边的岳荣大声咳嗽,他才一个激灵,高声道:“快些将这些尸首埋到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