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许良刚是要脱身,却被楚孟扬拖住了,眼见着越来越靠近的禁军,他拼命挣扎,试图从楚孟扬的手中挣脱。
楚孟扬也是习武之人,他的力道,足以困出许良。
气急败坏之下,许良阴恻恻地说了一句: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一说完,他的手腕处就伸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在了楚孟扬的腹部。
剧痛袭来,楚孟扬下意识捂住了伤口,而许良已经在混乱中逃之夭夭了。
殿下!
楚孟扬听见了几个心腹急切的叫喊,可许良这一刀实在太深了,他一张口,就是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中涌出。
皇上有令,要留逆贼楚孟扬性命!
他依稀看见自己带来的军队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禁军包围斩杀,他倒在地上,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听见这句话,他眼中浮现出了一团期望。
父皇……父皇还是疼他的。
谢宴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楚孟扬。.br>
蠢货,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对皇帝心存幻想。
心疼他留他性命是假,想要用他的血为药引是真!
太极殿外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谢宴留下一个副官,朝着许府疾驰而去。
他们之所以放走许良,为的是找到剩下的私兵,算算时间,许良已经从密道回许府了。
许府内,下人院中的茅房旁,一块大石头被人掀开,许良狼狈地从里面爬了出来,身边的臭味熏得他下意识呕吐几下。
但很快,他又摸了摸嘴朝着外面走去。
皇城内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许府的人也隐约听到了些消息。
见到满身是血的许良,他们纷纷低着头,额间已经有冷汗冒出。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他们这些下人若是再不逃,只怕也是个死!
许良拍了拍衣裳,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他笑了笑,眼神颇为阴冷:夫人呢?
夫人……夫人在清辉阁呢。下人小声应答。
许良眼神阴恻恻的,大步流星地朝着内院走。
方才回答的下人捏紧了手中的契书,有这张契书在,他们就是自由身了,为此,他们不惜欺骗许良。
清辉阁内,宋淑清反复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温润细腻的玉镯让她焦躁不安的一颗心突然安定了不少。
她本可以在今日逃走,可她却在离开之际犹豫了。
将卖身契全都还给许府的下人后,她选择留在清辉阁,等许良回来。
许良这人阴险狡诈,即便逼宫失败,想必他也有逃出来的本事,若他死在宫中,她便再无后顾之忧,若他逃了回来……
宋淑清暗暗捏紧了袖中的匕首,眼神间满是恨意。
那她就亲手了结了许良!
许府的下人们根本不敢出门,许良一路走来,看到萧索的许宅,眼神愈发狠戾。
他年过半百,知道什么选择能让自己活下去,即便心中翻滚的暴戾杀意让他想要将这些人全都揪出来杀个痛快,但他还是选择忍耐下来。
清辉阁也是一片狼藉,许良赶来时,宋淑清正坐在地上哭泣。
她一双眼睛通红,看向许良时更为可怜:将军!您可算回来了!
见到这副模样的宋淑清,许良内心的暴戾稍稍消散了些,这个小妻子年纪虽小,但样貌不俗,在床上也让他颇为满足,无论什么样式用在她身上,她都甘之如饴。
将她带走,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也算是个解闷的玩意儿了
。
于是,许良一把将宋淑清拉起:收拾些东西,随本将军离开。
他感到手下的人僵硬了片刻,他顿时眯起了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怎么?你不愿?
宋淑清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他们都说你谋反了?
那可不是我谋反。许良一笑,是你的表哥!是你的父兄谋反!本将军不过是被殃及池鱼的倒霉鬼罢了!
说到这,许良忍不住道了一声晦气。
本以为有着这几千私兵在,加上宋家摸清楚了进宫的密道,他们能来一出瓮中捉鳖,谁知道他们倒是成了那只鳖!要不是他反应及时,只怕也跟着丧命在了宫里!
宋淑清闻言,身子便颤抖起来:将军,可我们能逃去哪?
你放心,本将军早就留了后手,自然能保你衣食无忧!许良说话时,手中也不老实。
宋淑清忍住心中刻骨的恨意,泪水涟涟地点了点头,抱有一丝期望地看向许良;将军,那我父兄他们……
他们……许良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行了,你若想要下去陪他们,本将军也不拦着。
说罢,许良举起了腰间的刀,在宋淑清的面前挥了挥。
他要想离京,就只能通过书房的暗道。
即将转身时,他满意的看到了身后跌跌撞撞跟来的宋淑清。
宋淑清知道门外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许良足以在他们赶到之前杀了自己,她眼见就要从泥沼中脱身了,她绝不能死!
许良胸有成竹地朝着书房走去,他捏着宋淑清的力道极大,宋淑清纵然手腕疼痛至极,也不敢出声。
瞧见书房里的暗道后,宋淑清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可接着,许良就将墙上挂着的那副书画揭了下来,宋淑清惊觉在这副书画的背后,还有着另一副美人图。
许良捏着下巴,将这美人图仔细看了一遍,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你瞧瞧,这人与谢宴谢大人是不是有些相像?
谢大人?
宋淑清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俊美的脸,在许良的提醒下,二者被她放到了一块对比,很快,宋淑清就睁大了双眼。
许良一笑:这美人可是太子妃。
宋淑清背脊一寒,现在的太子妃是顾清秋,分明不是画像上的美人,那就是……先太子妃!?
电光石火间,宋淑清立刻明白了许良在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谢宴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许良见了谢宴,不紧不慢地将美人图朝着谢宴展开:谢大人,你瞧瞧,这人你眼熟吗?
我是该叫你谢大人,还是叫你小殿下呢?
谢宴凤眸轻轻眯起,他眼底的冷意,让许良更是自信地挺直了背。
刚才在宫里时,他敏锐的发觉谢宴所使用的招式跟样貌有些眼熟,方才一路逃亡,他突然就想了起来。
谢宴的长相分明是融合了先太子与太子妃的容貌,而他那一手剑术,也分明是先太子当年的!再加上裴家对谢宴一个侍卫如此重视,还愿意将县主许配给谢宴。
于是,许良顿时就猜到了谢宴的身份。
一个巧合不算巧合,可这几个巧合全都发生在一人身上,已经足以让他确定谢宴的身份了!
小殿下,您在杀父仇人面前伏低做小,想必十分煎熬吧?许良胸有成竹道,许某愿意辅佐小殿下,为小殿下肝脑涂地!助您成就大业!
谢宴突
然冷嗤一声,俊美白皙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屑。
许将军对往事倒是记得清楚?谢宴眉梢处的冷漠,让人心惊肉跳,只是不知启辰之变那日,你在何处?
许良刚才还是得意的神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启辰之变当日,他本应该率兵支援太子,但他贪生怕死,见皇城到处都是姜家的人,便故意延缓了时间,等他赶到时,只剩下了太子那具无头尸体。
你这是不愿跟我合作了!许良气急败坏,手按在了刀鞘上,就要拔刀朝着谢宴挥刀砍去。
只是,还没等他抽出腰间的长刀,他的背后就传来一阵剧痛,锐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肉里,他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扭过头。
宋淑清手中的匕首正在不断往下滴血,她脸色惨白,眼神却十分坚定。
许良低下头,看着胸前的血洞,他心中有许多不甘,他怎么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中?可他有再多的不甘,都无法说出口了。
许良死了,死不瞑目。
宋淑清握着手中的匕首,不安的盯着谢宴。
我……她一张口,发觉声音嘶哑得如老妪,我什么都没听见。
谢宴眼底一片冰冷之色,他对除了顾宁之外的人提不起任何怜惜。
但眼前这人是顾宁想要保下的,他总不能让顾宁失望。
我可以留你一条性命,但你必须要留在裴府。谢宴声音很冷,你知道了太多秘密,要么留在裴府,要么死。
宋淑清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听见这番话,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我……
宁儿想救你一命。谢宴淡漠答道,若非如此,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宋淑清被养在深闺,即便有着前世的记忆,也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有的,只是比常人更为坚韧的心性罢了。
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谢宴是为了顾宁才留下自己的性命。
留在裴家……
好。宋淑清点点头,我愿意留在裴家。
谢宴一离开,宋淑清就瘫坐在了地上,她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颤抖着站起身,却见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此刻恢复了平静。
县主!她急忙奔向顾宁。
顾宁握着她的手,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
宋淑清摇了摇头:我没事,是谢大人及时赶到救了我。
她说到这,突然想到了顾宁与谢宴的关系,一时间,她的脸上苍白极了。
顾宁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可是许良他……
不是许良。宋淑清摇了摇头,她心中紧张,思绪复杂,她究竟要不要将真相告知顾宁?
顾宁与谢宴订婚时,知道谢宴的身份吗?
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屡次救下自己的顾宁。
宋淑清纠结极了。
顾宁见她脸色难看,只以为她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心中惶恐而已,便要带她离开:现在京城戒严,暂时不能送你离开了,你先到我府上住几日,待这阵风波过去后,我再送你去江南。
等等!
见顾宁要离开,宋淑清忍不住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