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静怡死死地咬住了牙根,脸上肉眼可见的划过一道不安,曾飞虹这个贱人!
她的确是想要入宫,可这也都是暗地里做的,怎么能这样大大咧咧地摆在明面上说?
更何况眼前这人不是别人,她可是鼎鼎有名的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的名声谁人不知?她若是记恨上了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入宫为妃?
明静怡在这一瞬间,大脑中冒出了许多念头,最后她捏紧了一双手,尖锐的指甲陷入了手心中,疼痛使得她恢复了理智。
“曾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静怡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声音从手帕下传了出来,“不是你想要入宫吗?”
“前几日你还在找我打听何时选妃呢。”
明静怡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对于朝中的消息很是灵通。
曾飞虹找她打听这个消息,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众人八卦的眼神在三人身上转动着,其实曾飞虹跟明静怡两人暗地里的那些动作,她们早就有所察觉了。
其实她们想要入宫为妃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当着长宁郡主的面吵起来,她们难道就不怕被长宁郡主一手一个扔进湖里吗?
长宁郡主这霸道的脾气,当真能容忍她们觊觎自己未来的夫君?
“我之前可是听说过的,太子殿下曾说过,此生只有郡主一位妻子。”
“这……这不可能!太子殿下不日即将登基,身为皇帝,怎么可能后宫只有一人?”
历朝历代的皇帝,三宫六院全都是女人,男人的劣根性,她们还不知道吗?她们的父亲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其实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裴家与大长公主对太子殿下有恩,只要他们在,殿下说不定还真不会纳妃,你们可曾听到过太子殿下要纳妃的消息?”
说话的人摇了摇头:“那倒是没听过这些风声。”
明静怡与曾飞虹针锋相对,余光扫了眼身后,只见凉亭内的顾宁却是慵懒的挥着团扇,眼中半点愤怒的情绪都不见。
越是如此,明静怡就越是不安。
她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心中便生出了一个念头,指着曾飞虹说道:“我说你为何不愿邀请郡主呢!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
曾飞虹咬了咬牙,恨不得给明静怡一耳光。
“我还不曾邀请你呢!”曾飞虹抛下所有顾虑,将自己对明静怡的不喜摆到了明面上,“我跟你关系不好,你自然是见不得我好!”
“我是觉得郡主身份尊贵,不配邀请郡主。”曾飞虹冷声道,“至于我没有邀请你,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两面三刀,不是什么好人!”m..cc
“你!”明静怡气极,“我不是好人?那你给罗家小姐下药的事怎么说?”
明静怡说完这话,便见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她回过神来后,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回事?
她原本可没打算说这话!
曾飞虹更是瞪大了双眼,脸色狰狞得像是厉鬼一样:“你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会给罗小姐下药?”
明静怡惊恐地摇了摇头,但嘴里说出的却是:“你嫉妒她长得比你美!”
“你担心殿下登基后选秀,她的容貌会胜过你,于是你便暗地里动了手脚,给她下了药,如今她脸上的红疮还没消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弄的那些事!我可都瞧得清清楚楚!那日我去药铺抓药,便听大夫说你也抓了与我一样的药!”
明静怡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无论她心中想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地往外说。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更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能再往下说了!不然我害粟家小姐的事也要暴露了!”
“怎么会这样?”
“她这不是亲口承认自己害了粟小姐吗?”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粟小姐跟罗小姐一样,两人身上都长了红斑,这么说来……是曾小姐与明小姐两人做的了?”
“你没听明小姐说嘛,她去抓药的时候听那大夫说,曾小姐也跟她抓了一样的药!只怕那药铺也不干净。”
其实这些世家贵族里的腌臜事多得很,但大家都是暗地里做的,可不敢摆在人前议论,她们这些人手上,除了那些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谁不曾用过手段对付自己的敌人?
只是像明静怡这样说出来,这一听便觉得匪夷所思,格外恐怖。
坐在凉亭内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顾宁终于有了动作。
“其实你们若想选妃,我也不会拦着。”顾宁幽幽道,“毕竟这世上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太多了,我总不能见一个拦一个。”
“但你们为了扫清障碍,给人下药这事……就值得说道说道了。”顾宁站起身,走到了明静怡面前。
明静怡这时还捂着嘴,她的内心满是惊恐,可对上顾宁这张明艳灼灼的脸,嫉恨又不可避免的滋生出来。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有个好外祖母?你不用争不用抢,这世间的好东西自会被送到你手里。”
“可我却不同!我那父亲看起来风光霁月是天下文人的表率,实际上一房又一房的小妾往府里抬,我的庶弟庶妹足足有十二个!”
“你这样的人,又怎会知晓我的苦楚?只有我当上了皇后,我才能……啊啊啊啊啊!”
明静怡惊恐地大喊起来,她意识到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嘴后,咬着牙道:“方才是有人用妖术蛊惑了我!”
“是你!”明静怡不敢与顾宁争论,便转身指着曾飞虹,咬牙切齿道,“是你用妖术在迷惑我!”
“你定是学了那些阴毒的南疆蛊术!”明静怡指责曾飞虹,一双眼睛里的恨意仿佛要将曾飞虹生吞活剥了一般。
曾飞虹的脸色极为难看,咬牙道:“一派胡言!我乃是名门贵女,怎么会使这些阴毒的蛊术?”
“只怕是你做多了亏心事,便神志不清了!”曾飞虹冷声道,“说不准就是在你给粟小姐下药的时候心虚了!”
明静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心里话说出来?
她的眼睛赤红着,嘴唇嗡动着却不知如何回答。
“我没有……我没有!”明静怡不安地摇着头,“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闻言后,曾飞虹冷冷一笑:“这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竟然还敢反驳?”
明静怡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无论她如何辩解,这些人也不会再信她了!
思及此处,她的眼神一阵变化,最后便恶狠狠地盯着曾飞虹道:“曾姐姐,你别将自己摘得那么干净!”
“你害的人不只是罗小姐!还有齐小姐!”
“齐小姐,你恐怕不知道吧?那日你在宝华寺的后山摔断了腿,便是曾飞虹做的!”明静怡说罢,抬起了头,遥遥地看着对面看热闹的齐小姐。
齐小姐被点名,眼神有着一瞬间的茫然:“我?”
“是啊!”明静怡笑了笑,“当日正是曾飞虹将你推下的后山!她嫉妒你得了一桩好姻缘!”
“当时太子殿下还没回来,她的目光可都紧盯着黄公子。”明静怡一字一句地说道,“当日将你推下台阶,你修养的那段日子,她没少去找黄公子!”
“可惜啊!她的满腔算盘终究是落了空,因为黄公子心中只有你一人,任由她使出浑身解数,都不为所动。”
“胡说八道!”曾飞虹怒气冲冲地呵斥着明静怡,眼底充满了冷意。
然而她的怒火并未阻止明静怡,正相反,明静怡的眼神极为尖锐,抬手便甩开了她的手,继续对齐小姐说道:“你若是不信,回去问问黄公子便知!到时候你就知道曾飞虹这看似温柔的表面隐藏着多重的心机了!”
“曾飞虹,你既然说你没有勾引过黄公子,你敢当着我们的面发誓吗?若你勾引过黄公子,便叫你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明静怡说话时,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把齐小姐等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委实是太恐怖了些。
而明静怡毫无察觉,她盯着曾飞虹,曾飞虹若是不发誓,她绝不罢休。
曾飞虹举起四根手指,心中打着鼓。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些不安。
她张了张嘴,艰涩道:“我若是勾引过黄公子,便叫我……叫我……”
话说到这,她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赤红着双眼,上前便给了明静怡狠狠地一巴掌。
“贱人!”曾飞虹厉声道,“你凭什么对我颐气指使?”
明静怡不甘示弱,当即就抓住了曾飞虹的头发,生生的将曾飞虹头顶的珠钗扯了下来。
齐小姐见着两人打成一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没想到,两人竟然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
“这可不像是她们平日里的作风。”一个心细的贵女小声嘀咕道,“平日里她们就算再厌恶对方,也都是笑脸相迎,怎么今日突然动起手来了?还是在郡主面前。”
“是啊!的确有些奇怪!”齐小姐点了点头,余光瞥向了凉亭内的顾宁。
只见顾宁手执团扇,轻轻地摇了摇,见两人打成这般模样,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见状,齐小姐心中便咯噔了一声。
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她的脑海中刚是冒出这个念头,便对上了顾宁遥遥看来的视线。
此刻,齐小姐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避开这道视线。
而顾宁清凌凌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吓得她往后缩了缩。
片刻后,顾宁就笑了起来。
顾宁生得十分好看,齐小姐从未见过比顾宁还要漂亮的女人,然而在见到顾宁这抹笑意的时候,她却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总觉得今日曾飞虹与明静怡的异样与顾宁有关。
然而顾宁脸上的笑,却让她不敢再吱声了。
顾宁收回目光,看着在廊桥上打成一团的两人,唇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其实她也就是试了试周神医最新研制的真语香,没想到这香竟然还能有这么厉害的效果,真的让两人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造成的效果极佳。
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两人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了。
现在两人一边互殴,一边骂着对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之前还让明尚书替你拦下了那些与你交恶的贵女家族中长辈的升迁!”
“袁家不就是因为你们从中作梗,这才被外派至青州的吗?”
“明静怡,你整日装得像个名门淑女,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土匪气息。”
——已经致仕的明老尚书,当年是土匪出身,后被先帝招安。
明家最忌讳的,就是外人提及这件事。
明静怡尖叫一声,手下的动作愈发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