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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罪臣之女(七十)
    赤兀极冷笑一声, “汉人?异族?哪里能够信得?

    汉人不是喜欢说,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么?正好,本王也是这般认为。

    傅徵此人, 本王可不会完全相信。

    ……

    当然,若是西山不能连通燕北内外,那她傅徵此番行事便毫无意义。否则, 绕个大圈子, 只是为拖延时间, 缓平陶之围么?

    她若是要耍花样,这就存在两种可能。

    一则, 西山路径连同他处, 周朝军队可能在山中设伏。

    二则, 傅徵所言为真,周朝军队既可能于途中袭击, 又可能在出口处埋伏。

    ……”

    “那, 主子的意思是……?”

    “依方才图泰的做法, 化整为零, 分批行进,可是可以,却非万全之策。

    对于前者,确可如此,而若是后者,那就危险之极。

    对后者, 本王若是守方,便会兵分两路。

    一路只在西山中段设伏,暂且不动,放任对方兵马通行,待到后军一过,切断后路。

    另一路,守在木头沟出口,以逸待劳,静候对方出现。

    前后包抄,形成合围之势。

    ……”

    “这,……,主子不是应了图泰将军?”

    赤兀极眉目阴鸷,眼中冷芒闪过。

    “傅徵有句话说的不错。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这福祸之道,单看怎么用罢了。

    我军前锋中了埋伏又如何?全军覆没又如何?

    这不是还有大军?还有主力未动?

    ……”

    “主子,这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犹有猎人。汉人的东西,仔细琢磨琢磨,有些还是颇有意思的。

    这一回,傅徵若是没耍什么花样,那自是一切都好。

    可她若是……,呵,那我军便将计就计。

    ……

    木托,本王欲置大军于西山脚下,你掩在军中,盯着傅徵。

    若有异动,若是遇上伏击,你探明交战走势之后,回转来报,我北胡大军随后压上。

    周朝若是使计用诈,那不过会以为我赤兀极只有一路兵马,却不知虚虚实实,本王还备有后路。

    待得他们自认为事成,志得意满,趁其放松警惕之际,我军再攻其不备。

    ……”

    “主子欲以图泰将军为饵?还请主子明示。”

    “周朝此时设局引我北胡出兵,只怕是为分兵围剿,消耗我军兵力。这便说明,平陶,他们快守不住了。

    若是图泰山中遇袭,便是说明周朝军队只在山中设伏。那无论西山出口通向何处,依图泰应变之能,可保全部分兵力,退回大营。

    而你,便迅速来报。

    我军可反其道而行之,即刻增兵,猛攻平陶,按原计划取燕北。

    ……

    可若是过了西山,在木头沟出口处,再遇上周朝军队,呵,那作战方式可就要如傅徵讲得那般,好生变一变了。

    汉人亲自领了我军深入燕北境内,本王怎么可以不领情呢?

    西山脚下的军队随时待命。你走了一遭,见着了周朝兵马,明了到交战走势,便立即返回带路。

    汉人第一场占优,却是料不到我大军稍后又至。

    ……”

    赤兀极随即一叹,“若是周朝守将厉害,当真断了后路,前后包抄,那图泰危矣。

    这是最危险的情况。你得借助后军抵御,趁着混战之机,迅速突破周朝包围线。

    不过嘛,即便如此,有图泰在前开路,也正是有这支前锋,我大军便可畅通无阻,安心穿行了。

    ……”

    “是,主子。属下明白了。”

    “木托,傅徵武艺之高,你切莫与她硬碰。

    若是图泰不能坚持到抵达木头沟,那便罢了。我军还可取平陶。”

    “是,主子。属下晓得的。”

    “按目前情报,傅徵那处看不出什么异状。沂城之行,可能性很高。

    这行军一路,若是并无异动,我军顺利拿下沂城,你确认没有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立即回转,前来接应大军。我军便可如傅徵所言,直入沂城,过西沂向南。

    你切记,若有异动,务必眼见周朝花样尽出。若无异动,务必待到沂城已下。

    本王许了图泰五千精锐,只要拿下沂城,纵使之后周朝军队发觉或是有其他什么,据沂城以守,便可吸引对方兵马围攻。

    我军主力随后,只要进入燕北腹地,正面交战也不惧。

    ……”

    “是,主子。”

    ……

    ==========

    第三日,事情暂且如程知谋划的那般发展。

    行走在山间小道上,前方是北胡士兵在开路,劈砍荆棘;后面是赤兀极派出的精锐人马,一溜串地分布在蜿蜒曲折的小径上,一眼望不到头。

    这数目,同自己先前预估的,也差不离,目测约莫在四五千左右。

    程知思及接下来的动作,不觉眉头微蹙。

    ……

    这个时候,却听得身后一道声音轻轻传来,“一切如你所料,你算无遗策,你掌控人心。可眼下,你为何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开口的,是杜玉。

    杜玉按着傅徵当日的说法,当真是以监视为名,向赤兀极请求随军,跟在傅徵身边。言称疑心万一傅徵另有打算,也好多个反应。

    于赤兀极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行踪算不得什么大事,也就可有可无地应了。

    杜玉同傅徵,也算是打过几回照面了,日前更是见着了她与赤兀极的交手,这促使自己最终做下了决定。

    决定依着傅徵的意思行事,决定在赤兀极面前周旋促成。

    而这一会儿,杜玉眼见前方傅徵背影,身法俊秀,风姿卓然,可不知怎的,自己却偏生读出了一股子寂寥与萧索的滋味。

    杜玉被自己这突生的想法惊了一跳。傅徵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寂寥与萧索?

    可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是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开口发问了。

    ……

    “嗯?”程知下意识略一回头,见是杜玉,便侧身让了些许位置。

    山间狭窄,可胡人开路的功夫倒是不错,还是容得下两个窈窕女子并列迈步的。

    杜玉正是有些怔忡,却见着了傅徵的动作。

    她这是在邀自己上前?

    心下有些古怪,试探着迈了几步,眼角余光关注那人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程知眼尾一横:讲那么多废话?不就是要让那些个炮灰货尽可能把雷都踩干净么?

    这就是北胡之主赤兀极。各方面的可能性他都考虑到了,他不信程知。是真,他就戒备着试一试。是假,他就将计就计。

    赤兀极的反应还配得上他的人设吧?

    然而,他遇上的,是程知。

    程知的概念里,危险不在你认为危险的地方。 166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