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痕灼痛。
宁洛自不会想到,苏瑶那看似轻描澹写的道法,于她而言却是当前境界的极致。
一如旧时尚且孱弱的宁洛,施展剑意都会震碎骨架。
苏瑶的情况也是相彷。
的确,她虽未超脱,却能触动因果。
这份能力确实超群,但并且全无代价。
催动这等不属于当前境界的力量,苏瑶需要倾注的代价也自然不小。
或者说,这恒久不熄的凰炎,即便是如今的苏瑶自己,却也没有能力承受。
所以她走了。
火海之中,宁洛视野受限,自然不会想到这么多层。
他觉得那是苏瑶自信的判断,或者说不愿再沾染尘埃。
但是他想错了。
其实无论宁洛能否应对那不熄的凰炎,苏瑶都会当即避退。
因为她不会让对手察知自己的状态。
这掌心的炽痕便是明摆的破绽。
如若圣子身亡,那苏瑶自然能够觉察。
但如果没有......
“凰炎,灭了。”
“他不是白尘母体。”
苏瑶心绪平静,对推论更是没有些毫疑虑。
毫无疑问,那绝非黑潮的母体。
因为黑潮纵使可以无视天地法理,但实力却终归是循序渐进。
以白尘母体的位格,哪怕退一万步,它硬生生吞下了凰炎,或许能以天脉之中贮存的黑潮强行抵命。
但无论如何,它不可能就此将之扑灭!
苏瑶终归还是察觉到了。
她甚至也想到了行踪不明的宁洛。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视若无睹。
不是因为她坚信那监察的职位绝非宁洛所能触及。
而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明白,宁洛的身份异于常人,而且是矩阵密切关注的对象。
毕竟,她曾经也是“帮凶”。
不想,不念。
既不是意味着她的漠视,也并非代表她看轻了宁洛。
苏瑶只是想要顺手帮宁洛一把,毕竟她对矩阵的了解,甚至不输宁洛。
只不过这份丝心思......
是用掌心的灼痕换取而来。
苏瑶收回目光,攥紧手掌,随后轻叹了一声,不复多言。
不用去猜测圣子的真身究竟是谁,那样全无意义。
纵使那不是宁洛,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唯一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是她现在的实力,尚且不够。
杀孽,混元......
苏瑶忽而仰面望向天穹。
勘破道途的慧眼自非宁洛一人独享。
想来宁洛也并未想过,苏瑶的实力究竟从何而来?
那不单单是因为她曾经在神选之地四面皆敌,从而磨砺出一身绝技。
更是因为,她拥有难以理解的道途天赋。
宁洛是当着她的面,用以力证道触动天理法则,从而欺瞒法理,凝现混元。
商陆理解不了。
但是苏瑶可以。
“倒是真有点像黑潮。”
“但黑潮的学习不过是对生灵的效彷,乃至复现。”
“但他......”
“他的法,是从商陆的道果中捻起一粒最饱满的种子,继而在之间撮合出一朵盛放的花。”
“着实惊人。”
“......”
“但......”
苏瑶沉凝良久,心中自语:“但倒是也教会了我,居然可以用这种方法,在不动用因果与太宇秘力的情况下超脱法理......兴许,以后能够用得上。”
思索着,苏瑶身形转眼消失无踪。
试炼的结局已经和她再无干系。
既然确认了圣子的身份,那剩下的时间,无非就是闭关参悟。
乱局平息。
纵使望星界的决战尚未揭开帷幕,但这片事象下所潜藏的涡流,却已是平复下来。
宁洛藏身郊野,道身于天脉闭关静修。
苏瑶同样在钻研着先前所见,试图掌握这种欺瞒法理的能力,从而让她能够更加顺畅地施展凰炎。
至于天命人与土着的联军......
时隔一月,终于抵达南疆!
并非因由行军怠慢,而是因为遍地黑潮阻路,没法全速行进。
毕竟土着的行动能力大都仰赖白尘法象,但能够飞行的妖禽法象却是并不多见。
联军抵达南疆战场。
然而入目所见却并非情报中的骨刺密林,而是满目狼藉!
大地焦裂,尚有余火未熄。
混元不好掌控力度,也没有将遍地凰炎尽数扑灭。
然而整整一个月过去,地上的凰炎却始终不曾灭却。
试炼者与土着一同望向这遍地残迹,心中那原本属于天命人的傲慢,此刻早已不复存在。
不熄的余火。
纵使并未联想到因果,但众人也大都心知,那绝非常人所能驾驭的力量。
不对,不是常人。
而是他们。
试炼者的认知便是衡量实力的标杆。
他们是天命人,是拥有神恩加持的穿越者。
他们看不懂的东西,便足以印证其诡秘。
超越他们的认知,也就意味着拥有跨越他们的实力。
“那是......”
“白尘与死气交手了?”
“多半如此,火焰想来是黑潮的旧忆,也可能是死气母体从望星界的先天道意中剥蚀而来。”
“但无论如何,它们这实力......都有些惊人。”
“确实。”
“交手的痕迹已经很久了,以我童术所见,恐怕少说也有半月,而这火焰却仍未燃尽......”
不是说天命人没见过世面。
恰恰相反,他们见得太多。
火焰不灭有什么好稀奇的?
穿越之际,他们也曾经施展神通,以道法隔开两域,道威经久长存!
但那是天地灵气馥郁的盛世。
就望星界这副惨澹光景,如何维系灵火不灭......
他们做不到。
如此,便足见实力的差距。
天命人的高傲并非是刻在骨子里的傲慢,而是长久以来主导世界线所带来的习惯,当察知到实力不济,也就自然会放下身段。
试炼者与土着同谋的景象并不多见。
而试炼者自认不敌黑潮的局面,也更是鲜少得见。
这不熄的火焰让众人更是警觉起来。
试炼者不敢敝帚自珍,甚至就连土着也无心再追究谁是域外邪魔。
“状况危急。”
“十人一队,百人成阵,各自组结!”
“给你们一个时辰,我要立刻看到结果!”
“所有阵列兵士的名字都将记录在册,谁人不遵军令,谁人搅乱阵局,皆斩无误!不论身份!”
危局之下。
是不是域外邪魔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能否完成对地脉的清剿。
纵使是货真价实的土着,若是在战局中扰乱军心,也立斩不饶!
试炼者对危局心知肚明,也再不敢暗中针锋相对。
不过片刻,阵列就绪。
大军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