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抿唇露出小小弧度的笑容:「很厉害,要是没有你,我今天可能都弄不完。」
少年裤子上和鞋子上都有泥巴,年轻英俊的脸上依然倨傲,但是还是泄露了几分愉悦,就如同被顺了毛的狮子。
他今年其实才十七岁,还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
放松了下来,祁瑞手臂酸痛,腿也酸,他低头看到自己腿上的泥巴,洁癖一下子就开始发作了,浑身上下都是汗味,他拧眉嫌恶:「我要回去!」
天气的确很晚了,沈悦说好。
一回去,祁瑞自己打好水去柴房洗澡,一洗完澡,他手臂很酸,动一下都疼,刚洗完澡,又被热的一身的汗,少年抿着唇,青涩的少年面孔显露出不耐和烦躁。
带上一身的热气来了餐桌,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盘菜,依旧是素的,一点肉沫都没有。
祁瑞饿得厉害,可是看着这菜色也觉得憋屈,他今天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累的都快要虚脱了,但是桌子上摆的却是一颜色的素,他觉得沈悦是不是在虐待他?
他不想吃素,他想吃肉。
少年双拳紧握,面目难耐,深呼吸几次后才道:「为什么天天都是吃这些菜?」
咄咄逼人,他看着这些菜的眼神就如同看垃圾一样,这其实很正常,毕竟少年之前吃的菜基本都没有重复的,那些厨师天天换着花样做,精致又新鲜。
一连几次都吃了红萝卜,祁瑞觉得他这辈子最不想看的就是红萝卜了。
更何况他其实最讨厌吃的就是蔬菜,要不是沈悦的手艺还可以,他恐怕宁愿吃白饭,都不愿意碰一下。
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睫轻颤,缓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来,她温声道:「那我明天去买些肉,今天就委屈你了。」
祁瑞不想明天,他今天就想吃,任性起来什么都不管。
「那我不吃了。」
愤愤的留下这句话,少年转身就回了房间,用力的摔上了门,就连着地好像都跟着震了两下。
沈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去鸡窝掏出了两个鸡蛋,这些鸡蛋她平时都舍不得吃,因为奶奶的身体不好,又没有补品,所以沈悦两三天都会煮一碗蛋羹给奶奶补补身体。
煮了一碗面,上面放着两个煎蛋,还有一些青菜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让人看起来很有食欲。
端着热腾腾的面条,沈悦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面的少年堵着气,并不吭声。
沈悦提高了音调:「祁瑞,我进来了。」
安静的等了三秒,门依旧没有开,沈悦知道房间里面的少年听见了,于是轻轻地推门进去了。
祁瑞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这破地方根本就没有网络,信号也差的要死,只能玩玩开心消消乐打发时间。
看着少女不经同意的走了进来,祁瑞浓密的睫毛之下是浓郁的阴翳,不得不说,祁瑞虽然桀骜恶劣,但是真的长了一副好相貌。
鼻梁高挺,断眉看起来又酷又野,剑眉星眸,一头红色的短发衬着他像火一样热烈。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从少女的脸上刮过,冷笑了一声:「你进来的时候有经过我的同意吗?你到底有没有素质?」
「乡巴佬。」
来温柔好像可以包容一切的外包之下,其实有一颗极其自卑而又敏感的心。
沈悦没有读几年书,只识个字,家里贫穷,奶奶生病,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一个少女身上。
祁瑞一口一个没素质和乡巴佬刺痛她敏感的心。
其实两个人也就相差三岁,沈悦却被一个比她年纪还要小的人说的无地自容。
粗糙布料的白短袖很干净,少女黑色的长发只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束在脑后,雪白的脸颊两侧都垂着几分凌乱的碎发,艳红色的唇肉紧紧的抿着,越发的红润。
她如同蒙尘的明珠,乌黑清澈的眼眸雾蒙蒙的,整个人都有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端在手上的碗很烫手,指尖泛着红,她稍微的低下了头,「……对不起。」
沈悦的脸是雪白的,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扇了扇,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落泪。
祁瑞心头忽然很不是滋味,心里像憋了一团火:「你除了道歉之外不会说些别的吗?」
看起来又呆又懦弱,一点脾气都没有,好像都不知道生气这两个字怎么写。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沈悦怔了一下。
纤长浓密的睫毛抖了一下,如花瓣般娇嫩的唇似乎是下意识地弯了一下,她转移了话题,盯着还冒着热气的面:「饿不饿?」
祁瑞真的服了,烦闷地拧着眉,瞥过头,哪怕肚子饿的抗议,他都维护着自己的硬气:「我不饿!」
他想吃肉,而且这辈子都不想吃蔬菜。
下一秒。
——咕咕
沈悦目光向下,望着少年的肚子。
祁瑞没有想到自己的肚子就这么把自己给出卖了,他尴尬又难堪,耳朵尖爆红,眼眸微闪。
看起来就是一个脾气不好又爱面子的大男孩。
沈悦没有直接戳破,毕竟少年这么别扭,自尊心又这么强,如果直接戳破了的话,恐怕会恼羞成怒。
眉眼弯弯,乌黑的眼眸像是一片被阳光漫射的湖泊,澄静而安宁。
「祁瑞,这是我做了好久的面,你就尝一下吧。」
后面的尾音拖了一下,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其实在沈悦一进来的时候,祁瑞就已经闻到了那淡淡的香味,原本就饿的抽痛的胃更加的难耐。
沈悦都这么求他了,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吃掉吧。
少年冷哼一声,俊美的脸上浮现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