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垂下了眼眸,睫毛长的像蝴蝶的一侧残影,“……哥,我知道。”
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少,黑沉沉的眼眸犹如暗无天日的深渊,呼吸急促。
与他表面相反的是他的心脏,在狂跳着,似乎在发出负荷率的情绪。
他不说话,鼻梁高挺,阴郁又冷淡。
有的时候,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死气比沈悦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都还要浓。
章琮就是这个样子,他不太会说话,对于花言巧语也一概不通,他付出的都是行动,用实践来证明。
一直默默付出着。
就如同他说的一样。
哥在呢。
一直都会在。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心酸,沈悦没有办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心里似乎被大浪冲刷,温暖又酸涩,她的声音有些抖,忍住,没有哭出来。
“哥。”
章琮默默的,眉眼微垂,语调格外轻柔,像怕吓到她一样,“我在。”
“我可以亲你吗?”
男人一愣,瞳孔微微的放大,呼吸都停滞了。
沈悦在笑,脸很白,唇很艳,语调温柔的不可思议,像是在撒娇,“哥,亲亲我吧。”
她把脸侧了过去,那饱满漂亮的唇瓣像是在索吻,因为刚才凶狠的啃咬,已经红肿到糜烂,很香很软。
乌黑湿润的眼眸里带着笑,点缀着细碎的星光,流淌的如同星河。
章琮握紧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紧紧咬住牙关,剧烈喘息了几次才压下从心底处蔓延上来的酸涩。
没有人知道他等了这句话等了多久,在梦里无数次的场景就在眼前。
太美好了。
就像泡沫一样,甚至都不需要戳破,自己就会消失。
他说话很慢,又有些涩:“我爱你。”
沈悦知道,仰着脸,眉眼弯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像是天上的晚霞,泪水沾湿了睫毛,章琮低头,指腹粗糙的服擦去了那些泪水,轻轻的抚着睫毛。
他也许是第一次向人表白,并不太熟练,但是说出口了之后,后面的话就变得格外的顺利。
声音蓦然一低,声音就如同沙砾磨砺般过的沙哑,“真的很爱很爱。”
他说着,自己的眼睛都红了。
沈悦还是第一次见表白的人先红眼眶,偏偏还是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连苍白的没有血色,但是唇仍旧艳红,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声音就很轻,“嗯,我知道。”
她的声线一贯都是温柔的,就如同蔚蓝色天上的白云,柔软又飘渺。
男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然后低下头,再次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很温柔,轻轻的,缠绵悱恻,沈悦偶尔的回应,让章琮失去了分寸,慢慢的变得凶狠,那力道就好像恨不得把她吞入腹中,细细咀嚼,融为一体。
带着绝望的呐喊,沉默的崩溃。
她在慢慢的坠入深渊,而章琮就在旁边清晰的看着,发了疯了想要去阻止,可是哪怕拼尽了全力,都是无用的。
章琮亲眼看着她的死亡。
——
太阳还未升起,光线黯淡。
沈悦因为缺氧而喘不过气,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医生护士匆匆的赶来,做完了初步检查。
沈悦就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面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她好瘦,胸膛并不明显的起伏,好像随时都会平静。
心电图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像是死神的召唤。
太阳升起了,又落了下来。
沈悦醒了,脑子晕乎乎的,她眨了眨眼睛,艰难的往旁边看了过去。
章琮不知道在黑暗里坐了多久,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凌乱狼狈,整个人的气息看起来也有些不稳。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悦的视线,在黑暗之中,他看了过来。
两个人对是沉默不语。
医疗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烦躁不已。
章琮一夜没睡,眼睛都是血丝。
“你睡了两天了。”
声音嘶哑,好像含着水汽。
窗帘并没有拉拢,有几率光线照射了进来。
落在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处在阴影之中,一半张脸都透着光了,半明半暗,看不出神色。
沈悦的脑子都是空白的,“我睡了这么久吗?”
“从前天晚上睡到现在。”章琮来到了沈悦的身边,把脸埋到了她手边。
沈悦闭上眼睛缓了一下,然后再挣眼,突然问,“今天是几号?”
章琮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报出了一串日历,“怎么了吗?”
沈悦摸了摸男人有些粗硬的短发,轻轻的说道:“再过两天就是祁瑞结婚的日子了,到时候我们包个红包过去吧。”
都说男人的头发不能被轻易摸,章琮还把头伸过去,去蹭女人细嫩柔软的掌心。
嗓音低低的,就像聊普通的家常一般:“好,你说包多少红包呢?”
沈悦想了想,“不需要太多,心意最重要。”
章琮软声说:“好。”
似乎是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太低落了,沈悦捏了捏他的耳垂,语气故作轻松,“怎么了?我醒了难道不高兴吗?”
章琮的气息有些不稳,“高兴……”
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捏的指节泛白,胸口情绪翻滚,湿润的液体泛进了他的眼眶,他急忙假装不经意的在病床上擦了一下。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好似平静如常,“就是你睡太久了,等的有点久。”
沈悦想着,这个傻子不会就在这个病房里守了两天吧。
她没有问,因为她的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面上带着氧气面罩,沈悦说起话来有些艰难,“哥,开灯。”
章琮不开,甚至不敢抬头,怕沈悦看见他泪流满面咬牙扭曲的哭相。
沈悦没有办法,只好艰难的抬起手想去摸男人的脸,但是很快手腕就被攥住了,对方仿佛情绪控制不住一样,胸口起伏的厉害,最后俯下身紧紧的抱住了她。
“今天还疼吗?”
他问。
沈悦的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撒谎了,“不疼。”
男人的手臂慢慢的收拢,沈悦被抱的骨头都疼,但是她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