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打了二皇子,这件事并没有泛起什么大浪,太子倒是小动作特别多,两个人暗地里波涛汹涌,表面风平浪静。
太子去了南方,南方的洪水涨得严重,稻田被淹了一半,食物紧缺,房子被冲走了,难民逐渐多了起来。
紧跟着的还有状元郎程谦恭,他是太子的伴读,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带了大半个月,修了水坝,堵住了洪水,救济了难民,一时之间,在南方太子的名声远扬,都说太子宅心仁厚,体恤百姓。
在准备回京的前一天,办了一场宴席,宴席过后,酒过三旬,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陆陆续续的只剩下两个人。
太子的俊脸染着醉熏的红晕,他今日高兴,就多贪了两杯,丫鬟把空了的酒杯倒满,太子对着底下唯一端坐着的君子一敬。
“谦恭,过几日辛苦你了,要是没有你,事情也不会这么快解决。”
白衣青年皮肤非常白皙,嘴唇很薄,看上去生冷无情,但是眉眼却含着笑,挺直的背脊清瘦如竹。
一头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起,更趁着那人眉眼如玉,端出一股清雅之意。
在糜乱的宴会之中,他一身素白,眼神清明,滴酒不沾,以茶代酒,声音清浅,“太子言重了,是太子才华盖世。”
太子哈哈大笑,一口喝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灼,“谦恭啊,我问你一个问题。”
程谦恭温声道,“太子请说。”
“我和老四,谁更厉害?”
太子眼眸暗沉,呼吸有些重,情绪起伏的厉害。
白衣青年顿了顿,只是说,“太子殿下心善渊,政善治,事善能,四皇子作风诡谲暴戾,并不是明君之举。”
答案虽然并没有很满意,但是太子的兴质却越发的高昂,他把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幽深的眼眸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一字一顿,眉眼浓稠。
他笑出了声。
“老四啊老四。”
程谦恭轻轻的垂眸,淡然的抿了一口茶水,太子心性依旧不稳,从小就喜欢和四皇子争,在四皇子,太子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他不站队,他一生只为百姓,只求明君。
而四皇子,太过于残暴无情,不受控制。
——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在大地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殿前一座三鼎紫铜香炉白烟寥寥,乌沉香格外的醒脑提神,芳香清幽。
沈悦半撑着脑袋,手中随意的翻着兵书。
貌美肤白的丫鬟低眉垂眼,纤纤玉指小心翼翼的剥着葡萄皮,圆润流淌着浓郁汁水的葡萄果肉喂到沈悦的嘴边,偶尔会碰到柔软的唇瓣。
福安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做了一个手势让殿内的丫鬟都退了下去,自个跪在了沈悦的身边,捻起饱满的樱桃递到四皇子的嘴边。
“殿下,等会儿要去校场吗?”
沈悦没有束发,长发淌在雪一样的颈间,如墨一般的眼睫微垂,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了一个时辰的兵书,沈悦起身准备去校场。
福安洗干净手,为四殿下束发。
四殿下很讨厌其他人的触碰,还记得有个大胆的婢女擅自爬上了四皇子的床,四皇子大怒,婢女直接被拖了下去杖毙,连床榻都被拆了,所以很多大小事情都是由福安亲自动手。
沈悦在校场待了很久,直到晚霞来临,夕阳那辉煌的影子被晚风吹在了湖面上,撒下了一大片闪亮的,鲜艳的玫瑰红色的细鳞片。
鬓发被汗水沾湿,肤色冷白,下颚线条优美。
她微微的喘着气,福安拿着干净的帕子细细的为沈悦擦汗,一身黑衣的她,衬着露出来的肌肤就如同一埲雪。
把手中的弓箭放到一边,沈悦准备离开,夏日闷热,她的眉眼却好似染着淡淡淡的冷意。
身上都是一身的汗味,她准备离去,在路上却听到一阵吵闹声。
沈悦原本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当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沈尧瑾很是狼狈的坐在地上,手上和衣服上都沾着泥巴,也不知道从哪个泥盘子里面打滚,而一个太监竟然伸手拍沈尧瑾的脑袋。
痴傻的沈尧瑾愣愣的,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还傻笑着说,“玩,一起玩。”
沈悦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内心阴暗的回忆,紧紧抿着的唇牵出了锋利的弧度,大步的走了过去。
太监听到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黑衣白肤的少年。
那张脸恐怕在宫中没有谁不认识。
太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奴才见过四皇子。”
她长身如玉,如青竹般挺拔的脊背没有一丝晃动,泪痣泛红,华丽沙哑的声线又轻又慢,“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奴才,奴才不敢啊,四殿下,奴才有罪!”太监拼命的磕起头,七皇子是个痴傻的,宫里的人都知道,没有人会把这样的皇子放进眼里,也许表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背地里的手段却藏的很深。
太监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刚好被路过的四皇子看见,引来了这样的祸端。
沈悦无动于衷,表情冷淡的掀起了一丝凉凉的笑,目若寒霜,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冷傲。
饱满艳红的唇瓣吐出一个字。
“打。”
福安一言不发的上前,扬起手就给太监十几个巴掌,清脆的声响回荡,没过一会儿太监的脸肿的像个猪头。
他还在苦苦的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悦说,“哪只手打的?”
太监不敢说话,跪在地上就如同一坨烂肉,脸部是火辣辣的痛。
似乎是厌烦了,她冷淡的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既然如此,那两只手都别要了。”
太监眼里满满的都是恐惧,他想爬到四皇子的面前,却又被福安一脚给踢翻了,这一脚很重,直接踢断了助骨,卷缩在地上,连哭叫声都发不出来。
沈尧瑾都看傻了,鲜血流的一地,刺目至极,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