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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76)
    程谦恭慢慢的抿紧了薄唇,俊美白皙的脸庞冷的像一把一刃出鞘泛着冷光的剑,几缕血丝却爬上了他的眼眶。

    装作不在意一般,他低头轻笑,嘴角微扬,冰凉淡漠:“好一个不重要,殿下,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留下这句话,程谦恭转身就走,门被很用力的推开,冷风灌了进来,他的身姿挺拔,又是那么的绝情,一次头都没有回。

    沈悦低眸,看着在地上爬动的乌龟。

    乌龟老了,爬都快爬不动了。

    ——

    边疆大胜,霍将军班师回朝。

    霍刀风尘仆仆的来到了承乾殿,门口早就有侍卫在门口迎接,他一身杀伐果断的气场,让人退避三舍。

    书房,沈悦正在描绘丹青,是一副红梅图。

    红梅傲立在枝头上,肆无忌惮的绽放,热烈耀眼。

    衣袖被卷起来了一些,五指细长雪白,可以清楚的看到黛青色的血管。

    窗户开了一些,外面枝头都被雪花淹没了,一片雪白。

    屋内光线明亮。

    霍刀在门口站着,睫毛上都凝结了一层寒霜,声音浑厚嘶哑:“霍刀求见。”

    紧闭的门,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

    “进。”

    霍刀走了进去,门被侍卫关上。

    他一回到长安城就直奔承乾殿,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银色的盔甲放着冰冷的寒光,高大的身形极具有攻击性。

    轮廓更为深邃,眼眸也更为锋锐明亮,已经成长成了凶猛强大的恶狼。

    沈悦依旧低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垂落的睫毛像振翅欲飞的蝶翼,饱满艳红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令人窒息般的沉默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悦才放下了手中的画笔,随后徐徐的抬眸,把男人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眼尾微微的上挑,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错。”

    这句不错好像包含了很多,似乎还有些欣慰。

    霍刀面无表情,眼睫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色。

    “不辱使命。”

    只是因为沈悦送过来的一封信,他便急匆匆的赶回来,刚毅深邃的脸庞还沾着几滴干枯的血,眉眼阴翳凶狠,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沈悦绕过了案几,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拿出带着清香的丝帕,轻轻的擦着他脸上的血,这雪已经干了,擦掉了之后还是留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印。

    她的声线轻柔,温声道:“霍刀,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如今,我叫你回来,你应该也明白吧。”

    皇上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霍刀是沈悦的左膀右臂,更是一把煞气锋利的剑,不管沈尧瑾留了什么后手,实在不行,那就逼宫。

    这也是下策。

    霍刀几脊背挺的笔直,身段高大,几乎将近一米九,居高临下的压下一片阴影,似乎能将眼前的沈悦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但是偏偏,在沈悦的面前,好似温顺的老虎。

    那张表情很少的脸上,令人琢磨不透,说出来的话震地有声,薄唇轻启:“明白,鞠躬尽瘁,在所不惜。”

    沈悦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霍刀,像狼一般的男人,前些年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再加上是自己亲自培养,花了心血,自然是会给予信任。

    但是有的时候,给予给一个人吃,一个人穿,让他重活的一次,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怀着感恩的心。

    在利益和欲望面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而霍刀,他很有野心,沈悦对他来说从始至终只是一个踏脚石,在没有任何威胁之后,可以随意的处置。

    还有一点就是两个人志向不同,霍刀,远远比她还要有野心。

    沈悦可以用一颗糖收买霍刀,那其他人也可以用一块蛋糕收买霍刀。

    都是一样的道理。

    而沈悦,也看轻了一个人的恶欲。

    沈悦轻轻的垂着眼眸,她的眼皮很薄,泛着淡淡的粉,眼尾轻轻上挑,妖冶漂亮。

    唇瓣抿了抿,最终轻轻的开口:“但是其中有一个人,你不能动。”

    那张苍白病态的脸好像更加透明,显得那唇更加的艳。

    脸上明明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确实给人一种很难受阴郁的气息。

    她在难过。

    男人喉结滚了滚,眼眸稠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谁?”

    那嘶哑的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里面挤出来的。

    沈悦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露出来的肌肤充满着冷白的色调。

    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什么神色也没有却又好似杂糅如画,脆弱,释然,疲惫。

    嗓音轻轻的,就如同一缕清风。

    “程谦恭。”

    哪怕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是舍不得伤程谦恭半分,并不是恋恋不舍,只是释然了。

    霍刀没有说话,遮蔽住半张脸,骨节绞得发白。

    直到沈悦的视线看了过来,他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反而信出浓浓的不甘和扭曲的嫉妒。

    沈悦按了按有些发疼的额角,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吧。

    霍刀行了一个礼,转身退了出去,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一半的阴影遮住了他面无表情的半边侧脸,深邃的眼眸在幽幽闪烁,犹如蓄谋已久等待撕裂猎物的凶狠猛兽。

    而沈悦正在案几细细的观赏着梅花图,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

    ——

    皇上病危,养心殿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有沈尧瑾一人被留在里面。

    连沈悦都站在门口守着,门口跪着数明朝臣,只有沈悦一个人站着,格外醒目。

    雪花慢慢的飘落,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雾凇银装素裹,枝头凝结了一层雪白的冰,如同白玉。

    程谦恭也在其中,他穿着朱红色的朝服,越发衬的眉眼清俊。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养心殿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沈尧瑾一身黑衣,身形挺拔,拿着圣旨走了出来。

    他眉眼好似凝结了一层极其冰凉的寒霜,脸上毫无表情,眼眶却略微泛红,薄唇紧抿:“父皇,驾崩。”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了起伏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声音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