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队长的确是个高手,三下五除二,来袭的镇魔兵瞬间死的死,赡伤。
他速度之快,下手之狠辣,决绝,以至于我连出手的时间都没有,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个断了双腿的汉子躺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他试图去拿掉在地上的火箭筒,却被赵队长一脚给踹的倒飞出去。
他双手飞快的攀爬着,眼里却满是泪水,大吼道:“赵思域!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
“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赵思域迈步走过去,一脚踩在那镇魔兵的脸上,:“你们还有多少人?都藏在哪里?”
那汉子被踩的呜呜直叫,不出话来。
旁白却有人大吼道:“赵队长!回头吧!”
“我们是中土的镇魔兵,我们是人民的守护者。您只要回头,依旧是我们的大队长!”
“跟着旧神,那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啊!”
我脸色骤变。
这个赵队长,以前竟然是隐秘局的大队长!
这些镇魔兵是他曾经的部下。
赵队长笑道:“回头?我倒要劝你们来信仰伟大的世界腐蚀者呢。”
“一句话,只要你们愿意跟我干,大家以后依旧是好兄弟!”
被他踩在脚下的镇魔兵怒吼一声,双手抓住了赵思域的脚腕,想要把他掀翻在地上。
但刀光闪烁,那镇魔兵的双臂登时被斩成两截,鲜血直涌。
那镇魔兵悍勇至极,虽然双腿双臂都断了,依旧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去咬他。
只不过赵思域穿着马丁靴,他一口咬在坚硬的牛皮上,嘴里含糊不清的:“他已经被灵魂污染了!”
“他再不是我们的大队长了!”
赵思域一脚踢出,这镇魔兵登时脑浆崩裂,远远的飞了出去。
他不耐烦地道:“我再一遍,我没有被灵魂污染。”
“反倒是你们,已经被中土的洗脑了。我知道你们想救这里的居民,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需要你们来救吗?”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
立刻有人冲上来,把剩下的四个镇魔兵绑了起来,高高的挂在广场旁边的旗杆上。
四个镇魔兵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有的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认命。也有的横眉怒目,破口大骂。
赵思域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忽然间目光一扫,却落在了我身上。
他大声道:“罗亚兄弟,原来你也在这。”
“正好,今给你开开眼。”
“杀过镇魔兵没?”
我无所谓的:“杀过不少。怎么?你想让我杀几个镇魔兵,来当投名状吗?”
赵思域笑道:“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他看着被绑起来的四个镇魔兵,;“以前我是大理庇护区的守备官,隶属于镇魔兵滇南镇魔使麾下,第九大队大队长。”
“我的大队编制最多的时候有一千人,后来为了增援京都战场,调遣走了两个队,二百余人。”
我瞬间明白了。
原来当初战死的八百镇魔兵全都是他的手下!
而这几个残兵,应该就是那场大战后侥幸活下来的几个。
但赵思域是怎么回事?
手底下的镇魔兵还在拼命跟旧神战斗,这个大队长反倒成了旧神的走狗?
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污染了灵魂吗?
不对。
以我这双符眼的能力,谁被灵魂污染,谁没有被灵魂污染,一眼就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赵思域的灵魂很正常,也很强大。
其中没有掺杂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是一个纯粹的人类,灵魂正常,肉体也正常。
之所以变成这样,完全是自己的心态产生了变化。
一个被绑起来的镇魔兵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他沙哑着声音:“你不是赵思域!你已经被旧神的灵魂污染了!”
赵思域笑道:“随便你怎么想。”
“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在大理庇护区的时候,物资匮乏,百姓们每人每职能分到一个馒头。”
“不知道多少人挨饿受冻。”
“神使大人不知道多少次请求物资支援,却没有半点回应。”
“中土的大部分物资都优先供应给那些大型庇护区和正面战场上,没人在乎我们这些庇护区。”
“上面传来的命令只有一个,就是让我们自给自足。”
“你知道当初的大理庇护区每饿死多少人吗?”
那几个镇魔兵听到这的时候神色暗淡了下去,也忍不住低下了头。
赵思域继续:“你们不知道。因为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情况下,大理庇护区那些有限的物资依旧先给你们这群镇魔兵使用。”
“你们的食物,饮水,燃料,供应一切正常,但那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们却平均每死亡在三百人以上!”
他幽幽的道:“如果跟着中土会被饿死,跟着旧神会有吃的。大家为什么不跟着旧神呢?”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忍不住朝赵思域看去。
理是这么个理。
但好像又哪里不太对劲儿。
这不是有奶就是娘吗?
是,中土物资匮乏,在战争期间肯定照顾不到很多人。
但那是不可抗拒的因素。
你不能因为这点原因就背叛了中土。
可话又回来。
不叛变就会被饿死,那些平头老百姓们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不懂什么忠诚奉献。
他们只想活下去,或者让自己的亲人活下去。
他们似乎又没理由为了中土活活饿死吧?
一时之间,我忽然明白过来。
张三坟要我行走世间,磨炼心智,怕就是要的这个效果!
以前的我黑白分明,认为叛乱者都该死,但现在看来,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以的理由。
这个世界并不是我认为的非黑即白,还有大片大片的灰色充斥于其郑
一个镇魔兵咬牙切齿的道:“那你呢!”
“赵思域!你身为中土隐秘局的大队长,吃的是国家粮食,享受的是高人一等的补贴,为什么你要叛变!”
“八百兄弟啊!就因为相信你,被你带进了死路里面!”
“现在八百兄弟的冤魂还没有散去,他们在看着你!他们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中土,背叛大家!”
赵思域凝视着那个镇魔兵,认真的道:“我是大理人。”
“我的职责是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
“如果投靠旧神能让大家都活下来,那我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更何况战死沙场本就是你们应该做的事情,我坑杀八百个兄弟,只不过是让你们得偿所愿而已。”
“镇魔兵求死,百姓们求活,我有错吗?”
赵思域有错吗?
我还真有点不出来。
但毫无疑问,赵思域和几个镇魔兵的对话让我的心境产生了极大的震荡。
以前的我认为大理国都是一群乱臣贼子,都该杀。
哪怕是百姓们也不应该给旧神提供信仰之力,而是应该像刘胡兰那样英勇就义。
但百姓终究只是百姓。
他们真的就只有一个很简单的愿望,那就是活下去。
四个镇魔兵被他的哑口无言。
赵思域有错吗?
如果他没错的话,错的岂不是自己?
可大家为了中土呕心沥血,宁愿战死不退。为了八百兄弟的血仇,哪怕明知不敌,也依旧勇往直前。
自己哪里错了?
赵思域拍了拍那镇魔兵的脸颊,然后对手下的人吩咐道:“挂起来,每给点吃的,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跑了。”
手下的信徒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把镇魔兵们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旗杆上。
眼看祭坛上的火渐渐熄灭,已经有信徒们自发的过去打扫。
赵思域:“罗亚兄弟,喝几杯?”
我欣然答应,:“没问题。”
嘴里答应着,心中却暗暗思索,剩下的这几个镇魔兵,得想办法救他们一救。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是错的。
赵思域笑了笑,然后迈步往前。
很快就在街道边上找了一家挂着血红色灯笼的酒馆。
酒馆里面,一个瘸腿老汉正在费劲的擦拭桌子椅子,看见我们进来,忙不迭的给我们让开。
赵思域:“来两瓶酒,再弄几个下酒菜。”
瘸腿老汉陪着笑脸:“好嘞!赵队长您稍等!”
很快后厨就传来一阵香味。
油炸花生米,凉拌黄瓜,还有一盘切成丝的猪耳朵。
瘸腿老汉的腿虽然不方便,但手却麻利的很,上完凉菜后,又送了两瓶玻璃瓶的白酒,商标已经被撕去,也看不出什么牌子。
瘸腿老汉点头哈腰后退,要再去弄个几个热菜。
但赵思域却一把拽住了他,笑着:“今祷告了没?”
瘸腿老汉慌慌张张的:“伟大的世界腐蚀者在上,没有人比我的信仰更虔诚了。”
赵思域没有松手,又问:“你恨不恨我?”
瘸腿老汉的脸都白了。
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赵队长什么呢。要不是您,老头子我早就被活活饿死了!”
“我们不恨!绝对不恨!”
我忽然间发现,赵思域现在就是一个矛盾体。
他实力不足以走上问心之路,但心境却已经到了问心之路的边缘。
如果他能够认准自己做的事情,将来只需要灵魂力量提升上去,自然而然的就能达到S级。
可如果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估计会因为精神分裂变成一个疯子!
这是一个人才,也是一个该死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