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大马金刀地坐着，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看着苏醒道：“你那个同事太没有素质了。这种人也能进你们公司？”
他不仅进了，还是骨干呢，苏醒笑笑没说话。
秘书端茶进来，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苏醒的是一次性塑料杯，倒热水很烫手那种。
王建国的是紫砂杯，质地细腻，把手雕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细细的龙须弯曲如钩，一看就价值不菲。
见苏醒视线落在紫砂杯上，王建国笑道：“这是紫砂壶制作大师周浅陌的作品，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
装了热茶，不方便拿在手里把玩，苏醒略过杯子，道：“周浅陌很有名吗？”
两世为人，苏醒都对紫砂无感，对什么制作大师自然一无所知。
这句话戳中王建国的爽、点，他哈哈大笑，道：“有名！非常有名！周大师的紫砂壶一壶难求，有钱买不到，紫砂杯更难得。”
这么名贵的东西你用来喝水？苏醒腹诽，道：“王总是识货之人，难怪周大师另眼相看。”
大师也要恰饭，老王用钱砸，周大师会跟钱过不去吗？当然不会。苏醒无声自语。
王建国又是一阵“哈哈哈”，然后道：“你说，你们公司想做我们的股票？”
总算进入正题。苏醒道：“是。需要贵司配合发布公告，大股东，就是王总您，不能在我们做、庄时减持。作为回报，我们可以付一定的报酬。”
王建国仰脸想了一会儿，端起紫砂杯喝一大口茶，道：“这个嘛，得董事会通过，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你这做派，不搞一言堂才有鬼了。苏醒道：“资金打进贵司提供的帐号，至于什么帐号，我们就管不着了。”
王建国眼睛亮了。
苏醒微微一笑，道：“王总有什么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
这就很有诚意了。
王建国手指轻敲沙发扶手，盘算半天，道：“我们研发软件赚的是小钱，哪像你们，敲敲键盘，轻轻松松赚大钱。”
苏醒笑：“王总，研发软件难道不需要敲键盘？”
王建国大手摆了摆，连声道：“不一样。不一样。”
“您可以说个数，我回去请示领导。”
王建国眼睛又亮了一下，亲切道：“我就说嘛，小苏机灵。”
苏醒笑：“王总客气了。”
王建国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计算器，按了一长串数字，回到沙发旁，递到苏醒面前。
很多个零。
苏醒反问：“五百万？”
“对，签合同一次性付清。”
苏醒道：“一次性付清恐怕办不到，最少分三次付清。王总放心，上市公司就那么多，我们想在这一行混，不可能不讲信用。”
这点王建国认同。他道：“你回去请示你们领导再说。”
这就有商榷余地了。
苏醒起身告辞。
王建国让秘书送他，
…………
黑色别克静静停在路边，苏醒拉开车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他皱眉：“你就不能开窗？”
唐雨生翻了个大大白眼：“开暖气呢，你让我开窗？”
苏醒道：“那就下车抽烟。”
他把车门拉到最大，打算待烟味散尽再上车，唐雨生不耐烦道：“你想冻死我呀？快上来。”
见他发动车子，大把绝尘而去的意思，苏醒只好勉强上车。
唐雨生一边掉头一边破口大骂王建国：“*&￥#&*#&%！&……”
待他骂得差不多了，苏醒淡淡道：“你见过的上市高管不少，还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去，被小萌新鄙视了。唐雨生火大，只顾瞪苏醒，没看路，要不是苏醒提醒他，别克就冲红灯了。
回到三组，吴大志听完汇报，沉吟道：“五百万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人太狂，会不会好好配合？”
唐雨生阴阳怪气道：“肯定不会。”
苏醒提醒：“有协议，他不敢。”
聪明人懂得权衡利弊，不会自找麻烦。王建国不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把新潮软件做大，成功借壳上市？
吴大志想了想，道：“小苏，你拟一份协议。哦，小唐把模版给他参照。你照着改就行。”
唐雨生早料到会这样，他没参与谈判，吴大志肯定不会让他签协议，要不然他怎么一路大骂王建国呢？
投行有不成文规定，在协议上签字的员工，提成比一般员工多拿一大截。王建国任性一次，唐雨生损失很大。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唐雨生没当场翻脸算修养好了。
他黑着脸把一份协议扔到苏醒桌上，道：“复印完还我。”
苏醒翻了翻，格式文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修改的地方划横线。中午他加了个班，很快做出一份新协议，送到吴大志桌上。
吴大志看完表示可以。
苏醒给王建国电话：“王总啊，我们领导说金额没有问题，不过要分三次付清，协议签署三天内转第一笔款。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协议签了吧？”
话筒里传出王建国爽朗的笑声：“行，你下午过来。”
挂了电话，苏醒望向唐雨生的位置，跟他借车他肯借吗？
唐雨生感觉到他的目光，白眼翻到天花板，扔过来一串钥匙。
苏醒笑道：“谢了。”
唐雨生没好气道：“晚上请我吃饭。”
“好。”
…………
王建国看了协议，提笔签上大名，又盖上公章，同时提供一个帐号。
苏醒心知肚明，道：“单位帐号？”
王建国笑道：“当然。”
当着王建国的面，苏醒小心翼翼把写着帐号的小纸条和协议一起放进公文包里。他故意的。
果然，王建国很满意，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苏醒面前的茶几上。
苏醒不解，抬头看他，
他笑眯眯道：“周大师精心制作的紫砂杯。我花三万元买了两个，我用着觉得不错，喝茶特别香，这个你拿去吧。”
这是送我？
一个杯子一万五千块？
苏醒推辞：“那怎么行？太贵重了，王总还是留着自用吧。”
王建国摊手：“我没有女朋友，难不成一人用两个？”
吓，你这么老还没有结婚，连女朋友也没有？这话，苏醒只在心里想想。既然王建国这么说了，他便大大方方收下。
临走前，王建国道：“小苏，你很对我脾气。以后多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