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不是很好的预想，终于得到了证实。陈默现在不是纯血人类，甚至都不能算作人类。

    斯俊智人的生物识别技术能够识别他的伏击者身份就是最好的验证。陈默只沉默了几秒，随即无奈便被巨大的喜悦代替。

    他驾驶过几次外骨骼装甲，但饕餮带给他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就仿佛主机中的维克托。

    随着机甲激活，饕餮身上的软管纷纷脱落。牢笼中的猛兽，终于脱困。

    陈默与饕餮一体，很能感受到那种解脱的轻松感。

    “已读取生物认证资料，是否进行认证？是\/否。”这次在陈默视网膜中出现的是汉字。

    陈默向着看台挥了挥手。

    “我这里正在进行验证，程序怎么设定的？”陈默的声音顺着扬声器传了出来。

    “认证就行。”蒋宏儒对着麦克风说道。项目负责人急了。

    “兵团长！您真要把饕餮送给陈默？这原型机花了我们一万多个工作时，前前后后的科研成本和材料成本高达六七千亿！除它外没有任何备份，就这么…”

    “你能找到第二个驾驶饕餮的人吗？”蒋宏儒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嘿嘿一下：“要不是斯俊智人改造过这小子，估计他也驾驶不了。”

    “可…”

    “没有可是，饕餮无法进行量产，已是事实。”蒋宏儒背起手来：“整合所有饕餮项目资料，项目取消。”

    “什么？！”负责人大惊失色。饕餮试验成功，本该代表着走向量产化，兵团长怎么突然就要取消项目？

    饕餮造价昂贵不假，但如果能量产，就代表着东煌兵团的常态化武力一定会凌驾于其他兵团甚至镒能会之上。

    这时候取消项目可以称之为愚蠢典范。

    “你听到我说了，需要再重复一遍吗？”蒋宏儒回头看向饕餮项目组负责人，一字一顿的说道：“饕餮项目取消。”项目负责人自然不敢挑衅兵团长权威，可呕心沥血的实验项目被这么轻飘飘一句否决，他实在难以接受。

    老先生气的心梗发作，哆哆嗦嗦从衣服口袋里掏着速效救心丸。徐铁功连忙唤人把他带去医疗仓。

    “你们不去看看项目负责人？”蒋宏儒扫视周遭实验人员，看得一群人手足无措。

    刚经大喜，又经大悲。实验人员们像是霜打的茄子，纷纷垂头丧气的离开外骨骼实验室的控制台。

    闲人退散，控制台内只剩蒋宏儒和徐铁功。

    “老徐。”蒋宏儒面色如常，看着下头正在进行生物认证的饕餮机甲，叹了口气。

    “兵团长我在。”徐铁功微微低头。

    “你觉得是谁？”蒋宏儒声音依旧平稳，拳头却已经攥了起来。

    “您指什么？”

    “将饕餮资料泄露给镒能会的人。”徐铁功沉默了数秒。

    “无从猜起，饕餮项目涉及到的领域众多，项目资助者数以千计。饕餮的存在并不是秘密。”

    “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镒能会的【创世】重樱的【大和】白鹰的【白头雕】哪个不是声名在外？”蒋宏儒一双绿豆眼半睁半眯：“饕餮自然不是绝密，但饕餮的科研进度是绝密。为什么镒能会会知道饕餮项目组的科研进度！就连伊万诺夫这种在北方联合被排挤的边缘人士都知道消息！你这个内务部长是怎么当的！”话到后面已是声色俱厉。

    徐铁功低头。

    “是我的工作失误。”

    “让哈尔宾立刻停下手中一切工作！给我找出向镒能会泄密的信息源！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已经威胁到东煌兵团安危了！”

    “明白。”徐铁功点头。蒋宏儒顿了顿。

    “我会给在给常春一份名单，立刻开始调查所有曾经接触过饕餮项目总进度的人。无论常春遇到什么阻力，内务部都要尽最大能力保证常春的调查能够顺利进行”

    “明白。”

    “听好，是所有。”蒋宏儒看了眼徐铁功：“包括你我。”……徐铁功离开了控制台，控制台上只剩下蒋宏儒一人。

    蒋宏儒用自己的兵团长权限，关闭了所有监控和实验记录设备。现在场地里发生的一切，只剩他和陈默知晓。

    场地里头的陈默刚刚完成生物资料认证，饕餮已经成了他的专属外骨骼。

    除他外，再无人能驾驶。陈默对这幅外骨骼喜爱到了骨子里。所有高难度动作在生物和赛博双重科技面前都轻松解决，动力输出源源不断。

    如果驾驶饕餮作战，只要有个趁手武器，陈默相信自己能在当日进攻科特矿场的斯特拉克大军中杀他个七进七出。

    “陈默。”广播再次响了起来。还在折腾饕餮的陈默停了下来。

    “你小子目无法纪，天天折腾我，老子很不喜欢你。”蒋宏儒对着麦克风一点都没给陈默留面子：“现在能听到广播的只有你我二人。”陈默有些懵，他不知道蒋宏儒为什么会说这个。

    “但你小子又太有狗屎运，每次都能在关键节点上整出来点事。”

    “……”

    “之所以一直留着你，是因为我欣赏你身上百折不挠的韧劲儿，也看好你敢追求真相的冲劲儿。”蒋宏儒没给陈默回话的机会：“我要单独给你布置一个任务。”

    “是！请首长指示。”

    “给我护死饕餮，你死了饕餮都不能丢。实在遇到不可抗力，保不住原型机，就用海克斯的关系把饕餮送到母星，交给母星重工。”

    “是！”

    “机在人在，机毁人亡。”……蒋宏儒离开控制台，陈默也离开了饕餮号。

    伊万诺夫回到了训练场继续监督人渣们。饕餮项目组在解散前在为饕餮进行着最后的改造和装备配给。

    项目组用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来做背板。饕餮是他们的心血，他们的孩子。

    自然要得到最好的待遇。陈默极力拒绝影响地面作战的飞行系统。那两个可弹出滑翔翼就是妥妥的累赘。

    整整九十八小时，项目组终于将背板的最后方案做出，定型组装。最终完成的饕餮的背板凸出体外，像是个金属背包。

    背板内含一公斤镒金属作为机甲动力来源，两个弹射肩炮，弹药若干。

    短距离喷气滑翔系统，简单修理包。模块化等离子护盾激发器…这块等离子护盾并非单兵级，用的是战壕级，为之充能的是一个单独镒矿源，内含450G镒金属。

    这并非结束。因为等离子护盾力场的存在，与斯俊智人正规军交手，免不了近战。

    故此饕餮的主近战武器是两把高频合金刀，刀刃镀有一层价值连城的艾德曼合金，几乎可以砍断所有已知物体。

    高频振动是为了增加合金刃的利度，切割物体将会更加轻松。现在的饕餮可谓武装到了牙齿，战斗的参数仅次于目前公布参数机甲中的阿伽卡娜。

    ……蒋宏儒关闭了饕餮项目。将饕餮项目组的全部资料秘密移交到了一个小型项目组。

    项目名【追猎】以上。……饕餮的实战试验场地被定在了距离恶魔岛不远的斯特拉克生态圈残留地。

    该试验地是一座孤岛，曾经在海平面上升前面积近十万平方公里。三十年前，随着人类对罗斯星的生态改造，海平面上升，最后只有不到一万平方公里的高原得以幸存。

    据探测，该地镒矿十分稀薄，开垦镒矿毫无性价比可言。罗斯原生生又没有远渡重洋的能力，这块地方也就保留了下来。

    根据卫星观测图显示，该地的斯俊智人族群数量在五百上下，有鲁特但没有塞克逊存在。

    作为试验场地再合适不过。为了保证安全，徐铁功派遣006镇海特遣队为陈默掠阵。

    陈默也首次见到了除伊万诺夫外的同僚。镇海特遣队队长是个古铜色肌肤的壮年男子，寸头，古铜色肌肤，中等身材。

    和陈默握过手后，男子自我介绍叫吴星，也是刚刚组建的镇海特遣队，与平海驻地颇近，以后可以互相关照。

    吴星是典型的兵团人，直爽干练，陈默与此人相交舒服。出莱文城不到三小时，镇海特遣队的【战狼号】就飞抵了试验场上空。

    饕餮号已装备好了降落伞，整机备在舱口，随时可以降落。陈默换好紧身战斗服，在吴星面前钻进了饕餮内部。

    舱口蓝色灯光变成了闪耀的红色。吴星抚在闸上。

    “准备好了吗？”陈默没有回答，饕餮举起右手，挑出大拇指。吴星拉闸，投物舱口缓缓打开。

    内外气流差巨大，舱口刮起烈风，卷起气浪呜呜作响。风中吴星岿然不动。

    “夜枭，武运昌隆！”饕餮像是生物一样回头，看了眼吴星，点了点头，从舱口跳了下去。

    ……战斗持续了二十三小时。从白天打到黑天又打到了白天。岛上的斯俊智人只有不到三十具外骨骼机甲，这些和饕餮同源的外骨骼动力输出和材质都较之饕餮差了太多。

    没人能在饕餮面前撑过两个回合。两柄高频合金刀无往不利。不止如此。

    通过与机甲同步，陈默发现相位封锁可以通过饕餮释放，异能对身体的伤害可被饕餮承受大半。

    如此状态下，时停全力释放可以接近十秒，如果用来阻绝镒能弹或者斯俊智机甲枪弹的局部相位封锁，更要简单许多。

    陈默还在驾驶饕餮中发现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饕餮有两套辅助系统，一套是东煌兵团安置的智能AI，另一套则是原生物机甲自带的生物分脑。

    智能AI主判断索敌，生物分脑更注重驾驶员状态和生物能储存情况。

    在饕餮左肋甲板下方，有个类似于斯俊智人小型食槽的器官没有被工程师们取缔。

    塞入有机物，饕餮可以分离其中生物能变成糖原和基础氨基酸，通过维生系统注入驾驶员体内。

    只要精神还绷得住，驾驶员就是个无情的永动机。饕餮带给陈默的惊喜太多太多，无法一一诉说。

    一人一甲花了二十三个小时，将试验岛彻底变成了一块死地。饕餮击毁斯俊智人外骨骼装甲二十五具，击杀斯俊智人四百七十六名，鲁特一千九百头，异种鲁特三百二十一头。

    牛犬三千有余…而饕餮的自身战损，智能AI给出的判定是饕餮受损程度不足百分之一，无需修理。

    生物分脑给出的判定是机体受损程度二百五十六分之三点二，可通过生物能自愈。

    但驾驶员体内多项激素分泌指数超标。尤其是荷尔蒙…陈默打开了饕餮覆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自从枪毙林萍后，一直有股闷气憋在陈默胸口，发泄不出也压抑不下。

    不知这股气出自战死的朋友，苏醒的凤凰，又或者自己憋屈的人生。本想着借恶魔岛大闹一通，结果还没等发难兵团就给他招安了。

    无处发泄的陈默在得到饕餮后，终于踏上试验海岛。结果已经注定。肆意杀戮。

    陈默尽情发泄着愤怒和戾气。像是古时以血为宝剑开封般，饕餮浸满了斯俊智人的鲜血。

    呼唤飞船的登陆舰接自己回去，陈默最后看了眼满目疮痍的海岛。饕餮是台为杀戮而生的战争机器。

    或许他也是。……饕餮的作战记录和战狼号的空中录像都已传回东煌总部。

    看着魔神般在海岛上屠戮的身影，总部一片哗然。根据作战记录传回的数据，饕餮号和陈默相辅相成，功率等各项数据保守估计超过阿伽卡娜型峰值的百分之六十。

    这数据，前无古人，只怕后也难有来者。即便对上第一次母星战争期间的女武神瓦尔基里也是赢面居大。

    当然，这是个不算公平的对比，毕竟第一次母星战争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以现今科技对比数十年前数据殊为不智。

    徐铁功看着实验数据久久无言。即便对陈默有些许期待，他也从没想过一人一甲能够近乎零损伤摧毁一整块斯俊智人驻点。

    就算驻点中没有母巢…那也足够惊人。配合上吞食有机物为驾驶员提供生物能的特性，饕餮是不折不扣的战争机器。

    陈默…徐铁功目光慢慢变得深邃。或许是第二个邓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