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卡嗒再次给母怪载具行礼,然后划船离开了。
“当~~”圣教堂的钟声在敲响,在四处回荡,传递到这沼泽只剩下若不可闻的嗡嗡声。在这峡谷泥沼之地,这微弱的钟声真的能够传递出救赎的意味吗?
叶波看向岩壁之上,视野被挡住了看不到圣教堂,只看到了一面漆黑的巨大的压抑的高耸悬崖。
在圣教堂之下到底藏了多少这种玩意,人在这里自愿的变得扭曲,然后自愿地被剥皮拆骨,在这最底层的阴沟中,甚至连血都被抽掉,生命的意义被混淆。
人,不应该这样活着啊。
虽然这里只是个虚幻的世界,不断的重置,毁灭后又再重新开始,但是不应该这样的。
叶波看着哈卡嗒驶入了沼泽植物丛,向着地势高的地方而去,决定跟过去,看看这阴沟里的人。
母怪载具的四只脚开始搅动泥浆,泥浆扩散,整个载具渐渐沉了下去,挺麻烦的,还是泥鱼龙基地车下沉得快,泥浆下面沉积了大量的垃圾还有骸骨,骸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还有鱼头人的骸骨,这大概是某种兽化人。
这城镇的人通过深渊挖掘出来的神之血获得力量,而一层层蔓延开去,人也变得奇怪,在中层和上层狗兽人已经融入了正常人的生活中,还受到追捧。
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外乡人甚至专门去光顾兽耳娘的生意。
这些鱼头骸骨应该也是神之血的产物。
母怪载具整个沉入了沼泽,只留下触手在水面上,然后四只脚排开泥浆,缓步前进。
哈卡嗒驾驶着陶瓷船来到了一处村子,村子大部分泡在了水里,采用了吊脚楼的设计,用木头或者岩石啥的插进水里,然后再铺上地板,泡在水里的部分长满了藤壶,而在水面上的部分黢黑反光,屋檐下吊着干瘪的水蛭干,水蛭串成一串串,像是玉米棒子那样吊着。
屋顶用贝壳铺设,整个村子处于岩壁的阴影之中,空气弥漫着经久不散的澹澹雾气,雾气很是腥骚,带着海鲜腐败的气味。
哈卡嗒的船很漂亮,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白天鹅进了火鸡群。周围人从屋子里探出头,诧异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船在一处破旧的高脚屋停靠了,两兄弟从窗户探出了头,很是诧异。
哈卡嗒嚷嚷:“哈卡帕,哈卡东!你们的父亲我,哈卡嗒回来了!”
两兄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父亲,没有癞疮,而且还有这么艘漂亮的船。
周围屋子的人驾驶着木筏、木船、水盆,皮筏子围聚了过来,但是不敢靠太近,这些人身上都长了癞疮。
哈卡嗒嚷嚷:“你们愣着干什么?来搬东西!”
两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哈卡嗒将一坨肉丸子扔了上去,嚷嚷道:“好东西!我们不用再挨饿了!”
两兄弟接了肉丸,闻了闻,然后大口大口的吃,没两下就将肉丸子给吃掉了。
屋子垂下来了个吊篮,哈卡嗒将船上的肉丸子放进吊篮,吊篮吊了上去,然后大儿子哈卡帕跳了下来,和哈卡嗒一起给吊篮里装肉丸。
周围的村民看的眼都直了,这些肉丸明显是能吃的东西,一个癞疮长在额头的老哥壮着胆子划木筏过来了。
额头癞疮老哥问道:“你……你是哈卡嗒?”
哈卡嗒:“是我。”
额头癞疮老哥:“你不是去寻找命定的死亡了吗?怎么……你……”
哈卡嗒:“我遇到了守护神兽大人,得到了神兽大人的恩赐,还治愈了我的身体,恢复了健康,我又可以和你们一起去采蛭了。”
“守护神兽大人?”“你遇到了守护神兽!?”“什么,这怎么可能?真的假的……”“应该是真的,你看他的船,祭司们都没这样漂亮的船。”
哈卡嗒见人围聚的越来越多,于是伸出手,做出拒绝手势,板起脸对着村民说道:“我受了守护神兽大人的恩赐与祝福,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了,你们不要离我太近,都散了,都散了。”
额头癞疮老哥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笑脸,继续靠近,木筏与陶瓷船碰在了一起,哈卡嗒大怒,但没等哈卡嗒做动作,大儿子哈卡帕飞起一脚将额头癞疮老哥的木筏子给踢开!
木筏子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被这一脚给踢得散架,癞疮老哥一脚踩空,半个身子陷进水里,癞疮老哥高呼:“救命!”
哈卡嗒嚷嚷:“滚蛋!都滚蛋!”
村民们见讨不着便宜,又害怕守护神兽大人,虽然对哈卡嗒一家感到羡慕妒忌恨,但又不敢造次,于是都划着各自的船离开了。
额头癞疮老哥也挣扎着爬上了散掉的木筏子,落水时水里的水蛭爬满了脚和身体,老哥往水蛭上吐口水,然后一个个拔下来,身上被咬得一个口子一个口子,血淋淋,这些水蛭不是采集区的水蛭,肉质和烂泥沼泽那些蜥蛙虫类一样,是臭的,无法食用,老哥愤愤的离开。
父子三人将肉丸子都搬上了吊脚屋里,用干燥的植物叶子仔细地包裹肉丸,然后吊起来。屋子的横梁吊得满满当当的。
突然二儿子哈卡东“呜呜呜”地哭泣起来,大儿子问弟弟:“怎么了?这么多食物,我们该高兴才是啊,你为什么哭呢?”
二儿子边哭着边说:“要是妈妈还活着,就能一起吃肉丸子了,妈妈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送别的时候给她的半根蛭干她不舍得吃,还给了我,妈妈她是饿着肚子死在放逐沼泽的。”
大儿子皱着眉,说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妈妈她生病得很严重,咳嗽都咳出虫子来,内脏都被虫子蛀空了,吃不下东西的,所以才将最后的蛭干给了你。”
哈卡帕:“别说了,人要往前看,有了这些肉丸,我们一家人要考虑后面的事情了。”
两兄弟看到父亲要发表重要讲话,于是正襟危坐起来,三人开起了家庭会议。
哈卡哒:“现在我们一家也算是熬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传宗接代的事情,你们两兄弟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其实你们早就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但是之前家里穷,娶不起,现在你们要好好考虑娶哪家的姑娘。”
两兄弟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不好意思。
哈卡哒看着大儿子:“哈卡帕,我知道你对坞尾的烂鼻老他家姑娘有念想,你要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烂鼻老家提亲。”
大儿子急忙否认:“不不不,烂鼻老他女儿不干净,为了一口饭就可以去卖的,我和她走得近是为了优惠,别人一次要一根蛭干,我只要半根蛭干就能,嘿嘿。”
二儿子:“卧槽!一次是半根蛭干吗?为什么没有给我优惠价!?哥你不地道!”
大儿子:“这种事情我能怎么给你地道啊,开玩笑吧你。”
哈卡嗒见两个儿子玩这么花,面色不悦道:“年轻人要忠贞,不能三心二意,烂鼻老家姑娘不行,那就别家的姑娘。”
二儿子:“爸,我想要礁尾祭司他家的姑娘,能行吗?”
哈卡嗒:“你说什么?礁尾祭司?”
二儿子腼腆的说:“是的,礁尾祭司他家姑娘……”
大儿子:“卧槽!你可真敢想!祭司的姑娘你都敢想!不要命了你!”
哈卡嗒:“有什么不敢的,以前不敢,但是现在你们的爸爸我,得到了守护神兽的恩赐祝福!我们也是体面人了!是和祭司阶层平起平坐的!别说是礁尾祭司了,就是礁头祭司,礁肢祭司,礁躯祭司都不在话下!你们敢娶,我就敢上门提亲!”
两个儿子被父亲的气势镇住了,浑身颤抖起来,在这里分为了三个阶层。
以七个祭司为主的第一阶层,这阶层是最尊贵的,祭司只有七人,分别是礁头祭司,礁躯祭司,左礁肢祭司,右礁肢祭司,左礁足祭司,右礁足祭司,下礁尾祭司。
祭司的老婆可以有很多个,亲戚也可以有多个,第一阶层人口数量有200人。他们居住在岩壁里,把控着通往上层的通路,并接收分配上层送下来的物资,还负责给所有的住民祈福祷告,有了祭司们才能让住民们有了心灵的归宿。
第二阶层是守护者,他们接受了守护神兽的血,长出了鱼头,身体变得强壮,他们的人数固定为二十六人,按照abcd进行区别,他们是力量的象征。守护者理智很低,除了战斗不会别的,需要人照料,照料守护者的清一色为女性,她们被称为守姆。
每一个守护者配置的守姆数量有5~10个,都是妙龄的蛭民女。守姆没有名字,和守护者一样只有编号,a守护者的守姆编号就是【a·01】,守姆的工作是很危险的,经常会有人殒命,而死去的人的编号就会进一位,比如01号死了,那么02号就变成了01号,03号变成了02号,以此类推。
第三阶层是蛭民,也就是哈卡嗒一家这一阶层,通过采蛭为生,蛭民的人数没具体统计过,人口数量变动太大,大约是3000到5000人。除了原生的土生土长的蛭民,上层会时不时的给这里补充人口,这些人脑子不太清醒,被称为失智者。失智者在祭司们的教导下会恢复理智,成为蛭民,然后在这里生活下来。
其实还有第四阶层,就是被放逐的寻死者,血变得污秽无法采蛭,这一阶层零零散散的,不断增多,这些人滋养着烂泥区的生态。
哈卡嗒的两个儿子都选出了心怡的对象,二儿子是礁尾祭司家的姑娘,大儿子则是看中了j守护者的j·03守姆。然后哈卡嗒带着一些包好的肉丸,上了陶瓷船,滑向了峡道上游。
上游地势高,腐臭的雾气也较澹,这里居住的人烂疮也较少,算是富人区,蛭民不应该到这里来,靠近的话就会被守卫给拦住。
但是哈卡嗒现在大变样,皮肤白嫩光洁,完全不像是蛭民的样子,甚至比一般的祭司家属还要光鲜亮丽,当然,除了衣服。
守卫们看到穿着破烂衣服的哈卡嗒,一时拿不定注意,加上哈卡嗒认为自己是受了守护神兽的恩赐,是上等人,气场一下子压制了守卫们,守卫悻悻然地放行了。
哈卡嗒踏上了岩壁居住区,循着门牌号,来到了礁尾祭司家,一个脖子打着绷带的管家出来了,哈卡嗒献上了肉丸礼物。过了一会,礁尾祭司的三姨太出来了,接待了哈卡嗒。
哈卡嗒不卑不亢的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讲述了要联姻的意图。
三姨太仔细端详哈卡嗒,身份是做不得假的,眼前这穿的破破烂烂的家伙确实是蛭民,但是蛭民都是浑身烂疮,这种烂疮可不是药物还是手术能治愈的,只有守护神兽大人的神力才能祛除,三姨太有点为难。
三姨太:“联姻,是好的,但是礁尾祭司去开会了,很忙,无法来接见你,而且你说你要联姻的是谁?”
哈卡嗒:“我的二儿子,今年18岁,他在祭典上有幸见到了礁尾祭司的女儿一起出行,于是就被吸引了,满脑子都是姑娘的倩影,所以来联姻。”
三姨太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是礁尾祭司没有女儿啊。”
哈卡嗒:“啊?”
三姨太:“噢,是有女儿的,但是这女儿早年就去了山上,信了父神,成为了明妃。”
哈卡嗒:“这……这……”
三姨太:“想必是哪里搞错了。”
哈卡嗒从椅子起来,行礼:“都怪我没问清楚,唐突了。”
三姨太:“没事没事。”
这时候管家过来了,在三姨太耳边唧唧歪歪,三姨太越听表情越是玩昧,这让哈卡嗒一头雾水。
三姨太:“我想我知道你儿子见到的姑娘是谁了。”三姨太让管家出去。
哈卡嗒:“诶?是谁?”
三姨太:“是礁尾祭司的十八姨太。”
哈卡嗒:“我……这……这……冒犯了!请祭司不要介意。”
三姨太:“没事,既然贵公子有意,那就把人带走吧。”
哈卡嗒受宠若惊:“这怎么可以,怎么说都是祭司的配偶,怎么可以说带走就带走。”
这时候管家带着个坛子过来了,三姨太:“没事,这妮子蛭民的习气不改,犯了错,你能带走她对她来说也是场造化。”
管家将坛子递给了哈卡嗒:“三夫人心善,见不得家里有这种东西,你就带走吧。”
哈卡嗒接过坛子,坛子里面是一个人头,然后水蛭蠕动翻滚,人头还活着,“阿巴阿巴”地张合着嘴巴,水蛭从鼻子嘴巴里钻出来钻进去。
哈卡嗒吓得脱手,坛子差点摔在地上,被管家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三姨太见哈卡嗒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满是鄙夷,果然是蛭民,运气好得了守护神兽大人的恩赐,但骨子里还是蛭民习性,于是送客,哈卡嗒抱住坛子出了礁尾祭司的府邸,站在街上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