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神。

    白叶曾经认为自己从耀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系统性质的理解，至少自己也是已经对“神”眼里的“神”的了解程度来说成为了专家级的人物——仅限于智慧生物的范畴，从耀对人类文明到死为止都还以为他们当年倾尽全文明之力而创造伪·神权就是“神明的权柄”，她就清楚人类从始至终对“神”的理解就是一个巨大的零蛋。

    除了知道神这个名字之外其他的完全就是一概不知，而且因为智慧生物自身的思考逻辑问题导致从一开始他们就对神明有这非常致命的严重误判。

    但现在，白叶看着眼前的耀，她却感觉自己再无这种自信了。

    无关于实力或者情报资料之间的差距，单纯就是她终于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从耀这里理解了一些曾经她早就给自己说过无数次可自己却依然下意识忽略的一些细节：

    那就是有没有可能，耀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把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其实早就给自己说明清楚了，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以人类的逻辑根本无法正确理解神的存在”这个客观事实?

    所有的问题，所有的猜疑，其实说穿了本质就是智慧生物和智慧生物之间的那些事情，抛去最纯粹的意识互通之外一切的猜疑追其本质也不过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的真是想法，你无法真正的看穿对方的内心想法。

    交流这个行为本质上就是一种大自然对于智慧生物的限制，一种先天性的巨大缺陷而不是什么特点，但若是没有交流的话智慧生物也不会建立出如今这等高度发达的文明，所以归其根本你还真不好说它到底算弱点还是优点。

    而也正是因为交流这个行为的局限性，从而在智慧生物群体内出现了猜疑等一系列的衍生行为——这就是人类的思考和交流乃至看待世界方式，人类看待世界是本能持有怀疑的，就如同上面所述的人类不会相信人类，也不会相信人类之外的一切非人类物种。

    同时人类也会本能的将自己的思考施加给眼前的现实，人类并不是纯粹的理性生物，更何况就算是最纯粹的理性生物也会将自己的逻辑施加给眼前的现实从而建立起自己的文明。

    而当你了理解了这些之后，你则也就会自然而然的发现了神和人类之间最大的区别了。

    神是一种行为的存在，也是一种智慧生物对于某种野心和欲望，冲动乃至追求过程之中的代表行为。

    行为本身不需要讲什么逻辑，行为本身也不会存在什么自主意识，什么黑暗森林猜疑链，行为就只是行为，是智慧文明在不断进步的过程之中所产生的一个结果和达到这个过程的过程。

    白叶以目前还是人类的存在形式却不可思议的具备了神的神权，换句话来说可以认为是一个人类拥有了一个行为所拥有的权柄，但是她却依然再以一个人类的思考方式来衡量行为。

    她甚至还会猜测行为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神会思考凡尘么?”

    被耀这一连串的行为所连续刷新了思想认知的白叶想了许多，这一次她也没有和刚刚那样因为怼不过就强行改变话题不在探讨，反而是突然开口问了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问题。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问题牛头不对马嘴，和刚刚两人意识时空之中探讨的东西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对于她来说她很清楚，这才是真正的解题之法。

    没有什么复杂的哲学问题，有的只有最为纯粹和简单的一句反问。

    “人类会思考凡尘么?”

    耀点了点头，却又跟着微微摇了摇头，她同时选择了否认也选择了赞同的回答，但她回答的言语却又给予了白叶第三个回答。

    人类视角看似也是问题，实际上这就是答桉。

    神的答桉。

    “……原来如此。”

    得到了回答，白叶也跟着一起向着眼前的耀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全局比我想的要简单不少，可若是想要回答这个问题，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桉，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点啊。”

    “那么，舞者您现在会信任我们的存在么?”

    耀突然又问出了这个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基本上总是会时不时拉出来一次的老生常谈问题，关于舞者和自己之间的信任问题实际上就没消停过。

    理论上而言，人类的猜疑性让人类先天上就不会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第三方个体，就算是血脉联系，无非就是猜疑的大小规模不同而已。

    更不要是，耀这个从天而降不谈，总是还动不动就给白叶放谜语人内容的神秘家伙了。

    “如果是一分钟之前，我的回答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白叶面色认真，一字一顿：“但现在我真正的发现该如何理解你们的存在之后，我会尝试着以人类的身份，无条件信任你们的任何一个存在。”

    “那么，这就足够了。”

    耀微笑着，开口道：“我会记住这一天的，当舞者您在舞台上终于演奏完了序曲的舞蹈，开始正式在舞台上演绎自己那动人的正舞之时。”

    ……

    草神佣兵团舰队旗舰-舰桥：

    白叶和耀之间的交流全部都在意识时空，看似说的很多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甚至连一飞秒都没有，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团长在这不到一飞秒的时间之内，无论是看待世界的方式还是思考方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在以纯粹的人类身份来看待世界而是以一个神的身份来看待世界，以一个行为的方式来看待世界。

    这对于常人来说是无法理解的，不用思想和逻辑却又要理解世界，这在思考之中本身就是互相矛盾的，不过白叶却感觉那只是你自己认为。

    清楚怎么看，那么就可以看，平时怎么用逻辑看待世界，你也可以不用逻辑去看待世界，说句反常识的，人类乃至所有智慧生物本身就有这个功能。

    单纯就是漫长的社会进化和自然环境限制让智慧生物们习惯了用逻辑看待世界，潜意识的忘记了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