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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庆功宴
    蒙元东路军统率忻都,听了范卓远的简述,不屑道:“我当南朝降军能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是运气特别好罢了。就你爹范文虎那点胆色和能力,也妄想灭国?”

    范卓远巴不得朝廷上下皆小觑十万将士,这样才好离开朝廷视野,暗中发展。

    他拱手道:“忻都将军说得没错,此行伐日,全赖陛下天威相佑,倭寇本身不堪一击,在成功登陆之时,便已确定最终结果,换谁来指挥都是一样。”

    忻都本已等待范卓远的反唇相讥,正好借此找茬,没想到对方竟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将此灭国之功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全不重要。

    这让他准备好的火气一时间也没法发泄出来,心中又妒又恨的他转头对忽必烈道:“陛下!我看这征日之功的确没什么了不起,就没必要接下来的跨马游街了吧。”

    忽必烈冷冷看着忻都,呵呵一笑,“忻都将军是在替朕做决定?”

    忻都脸色一变,当即跪地,一旁的丞相伯颜心中嘲笑,微微离此愚蠢之辈远一点。

    忽必烈又道:“如果说南军的灭国之功不重要,那么忻都将军统率的东路军无功覆灭海上,那又是否该治罪?而且别忘了,忻都将军你可是两次统军攻日,皆无功大败而返。”

    忻都连忙道:“陛下,此过不是已经论过了吗,归于海上风暴,实非我等能力之故。”

    “那南军同样遭遇了风暴,为何能全师登陆,以尽灭日之功?”

    忻都脸色再变,彻底由黑变白,不敢再做狡辩,不过暗中瞧了眼范卓远,心下更加嫉恨。

    这等小心思如何能瞒过忽必烈,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帮范卓远说话,为其记功,既能收服南军统率,又可令北地诸将深深忌惮,将来要如何运用权谋,皆可信手而为。

    朝会最后,忽必烈对范文虎与范卓远大加封赏。

    范卓远原本只是范文虎亲兵,在军中并无正式职衔,只因他有父辈权力,再加本身权威,所以才号令得动十万南宋军兵。

    此番忽必烈为范文虎封郡侯,赐正三品武散官昭武大将军,征日大都督。

    范卓远有前线指挥之功,被正式封为郡伯,赐正四品武散官宣威将军。

    正式职权未定,就连他老爹那个征日大都督也是个临时职位。

    等后续朝廷派遣蒙古色目官僚前往建省之时,自会另外安排。

    以灭国之功获此封赏,其实不高。

    正常而言,作为一军统率的范文虎,其大都督职位不当是临时,且最起码能或封一个正二品的武散官,甚至于封公爵。

    有前线指挥灭国之功的范卓远足够拿下一个侯爵的爵位,毕竟日本并非小国,所面临的敌军亦多达三十万,还是在半年之内完成灭国。

    这份功劳绝对不小,但忽必烈封赏之时依旧顾及到了蒙元旧贵族的脸面,刻意进行压低,满朝上下也无人质疑。

    这就是南朝武人在元廷的待遇和地位。

    下午,范卓远披红挂彩,骑上汗血宝马,开始夸功绕行于大都。

    途中有随行之人,大声称颂其灭国之功,自然引起大都中各族百姓围观欢呼。

    这等荣耀背后,却是万丈深渊。

    范卓远知道,此时在各个角落,已经有不少双眼睛,或充满嫉妒、或仇恨、或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

    他们在等待一个时机,只要时机恰当,便会汇聚成一股力量,将范卓远彻底打至万劫不复。

    范卓远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心中算计的却是如何先将十万将士的家眷送去日本。

    只要家眷全部送到,自己便无后顾之忧,接下来要面对任何事,他都自信有把握可以应对。

    游街夸功之后,范卓远便重新回返大内。

    此行,特意有人带他换过常服,再被带到太液池旁参与宫中晚宴。

    由于是庆功宴,并不像白天朝会之时那般肃穆,群臣分座入宴。

    太液池旁有宫娥伶人表演舞乐杂技,伴随着彩灯烟花,万分热闹。

    此时皇帝还未到场,因此现场很是放浪形骸一片。

    范卓远作为灭日首功之将,自然被安排在了主要位置,身周尽是蒙古、北方汉人武将,皆是粗狂之辈,相互吆喝拼酒,看向范卓远的目光不怀好意。

    有一员将领意味深长的对范卓远说道:“范将军身量异于常人,想必酒量定是卓绝非常!”

    范卓远看了眼对方,淡然说道:“某家酒量,自认天下第二,绝无人敢称天下第一。”

    这句话说来平淡,却极具挑衅意味,身周众将闻得此言,尽皆变色。

    不断有人高喝,“好!范将军果然是条好汉!那待会儿可要让大家伙好好见识见识了!”

    “不错,既然有此等好汉,怎能不将之灌醉而归!”

    “范将军,到时可别不给面子!”

    面对各种不怀好意的挑衅,范卓远全不在意,下意识打量起周围来。

    自己虽坐在靠上首的位置,可事实上更接近帝位之处,仍有数人。

    其一为灭宋统率,如今的丞相伯颜,对方朝自己微微点头,显然也听到了方才挑衅之语,蒙古好酒,他不可能不关注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的拼酒戏码。

    坐在伯颜对面的则是国师八思巴,藏传佛教没有中土佛教那么严格的戒律,他照常饮酒吃肉,同时翻看手边经书,对范卓远这边的热闹充耳不闻。

    而八思巴之侧便是两名随侍的弟子,一个是范卓远已经认识的裟罗巴。

    裟罗巴对范卓远笑了笑,附耳对身旁的另一名藏僧说着什么,那名藏僧额头深陷,肤色发红,与修炼了龙象般若功的金轮法王有些类似。

    不过其目光瞧向范卓远时,颇有争胜好强之意,暗地里摩拳擦掌。想必此人便是裟罗巴的师弟阿尼罗。

    此人是天竺人,据裟罗巴所说,在成为八思巴弟子前,信仰的是婆罗门教,为天竺本地贵族。

    修炼的是瑜伽功,三脉七轮当中已开两脉五轮,实力更在裟罗巴之上。

    范卓远朝对方微微点头,更激起了对方兴趣。

    然而范卓远的目光已瞥向下面,在八思巴下方,坐着的是个全真教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