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翰派出的那三万女真契丹混合骑兵,奔跑在半路上,忽然又收到斥候来报,看到有一万马蹄印往东北方向而去,认为范卓远所部改道北行。
除此之外,密云方向还有两万兵马也往东方而去,目的很明显,就是冲着渝关去的。
消息再传到完颜宗翰这里时,他立刻拍桉,“原来还有种师道这老小子两万兵马一起,哼!他们竟是要合兵一块,以速攻之法拿下渝关!
嗯,渝关也只留了五千兵马驻守,若是宋军带上小炮也是很有威胁的,区区三万骑兵不够,还得加派兵力!”
就在完颜宗翰加派兵力弥补后防线时,范卓远亲率一万兵马,排成竖列行军,沿着入冬冻结的潮河向南而去。
所有马蹄全部蒙上了厚厚的粗布防止滑倒,以较慢的行军速度踏在潮河河畔而行,后方安排了数百斥候警戒并扫除马蹄印。
这其实不难做到,因为如今已是冬季,天空中慢慢飘起了雪,最多一个时辰后,逐渐变大的雪花就足够将马蹄印覆盖。
至于那一万往东北方向而去的马蹄印,其实是范卓远一员部将带着契丹牧民驱赶两千匹空马以横队集中在一起跑出来,他们出发时间比范卓远所部晚一个时辰,因此被金军首先注意到。
而金军原本分散向南的一部分斥候,又被范卓远亲自领着精骑斩杀完毕,彻底遮蔽了金军视野,因此金军并未发现他所率领的一万骁捷军实际已改变目的杀向南方。
而东北方向,自密云出来的种师道,收到范卓远送他的两千匹马后,继续引诱金军往东而行,原本已经行军到了遵化的他们,忽然间一个折返,沿山间小路北上,再度转回了檀州。
至此,完颜宗翰派遣而来的大军被戏耍得团团转,将目标完全锁定在了种师道一众西军身上,彻底丢失了范卓远那一万做军事冒险的奇兵。
而范卓远在确定后方没有追兵跟来后,立马派遣斥候,于乡间四野打探已经北上的完颜娄室所部。
他们作为强盗孤军,既然在大宋境内烧杀抢掠够了,那么也该是还回利息的时候了!
范卓远这一万骑兵,其实正儿八经的骑兵只有五千,另外五千是骑马步兵,而且骑的多是驮马。
他定策前,是跟王禀借了不少马的,王禀那边也全力供应,所以尚能应对。
行军至文安县,范卓远驻兵于县城之外,只见县城上包括县令在内,皆是紧张之色。
范卓远高喊道:“我等是燕山府路骁捷军,特来拦截金贼孤军,县令可知金贼去向?”
城楼上县令说道:“一个月前,金贼从北而来,寇略乡间,如今并未听说他们北返而来,将军若要寻找他们,恐怕还得往南而去。”
范卓远没有办法,“如有金贼动向,还请告知。”
这就是华北平原,实乃一马平川,金军可能出现在任意一处地方。
范卓远将斥候撒出百里,也未能寻到金军踪迹,不过随着向南而去,一万金军又嚣张跋扈的四下劫掠,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再往南行走半日,斥候忽然带着一人赶了过来,却是慈航静斋的慕清研。
范卓远连忙邀请进来,慕清研这段时间一直在四下奔走,联络各方义军共抗入侵的金军,所以显得颇有些疲惫。
她见到范卓远,并没有客气,直接开口道:“范将军此来是寻完颜娄室所部的?”
“不错,我和他欠了一场决战,姑娘可知他如今正在何处。”
“如今因金军残暴杀戮,各地尽起义军,我刚从南皮过来。金军似乎是沿着大运河北上,一路烧杀抢掠。
不久前独孤鸿与一众武林人士组成的义军突袭过他们,但铩羽而归,伤亡惨重。
独孤鸿也受了些轻伤,正往西军那里去了,打算联合西军再对金军进行突袭。
范将军,这支金军部队实力强横,纵然劫掠了大批人口物资随行,但军纪依旧严整,没有丝毫怠惰。
尤其完颜娄室的指挥更是滴水不漏,与他交战但凡露出一点破绽,都会被其抓住一举攻克。
你亲手训练出的骁捷军虽然精锐,但如果单独与其交手,恐怕也难是敌手,最好先沟通西军一起行动。”
范卓远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与西军前后夹击这支金军,慕姑娘可曾见过种师中。”
慕清研暗然道:“我曾上门说服他们与河东平定军还有河北禁军三方面围攻这支金军,然而”
慕清研旋即将各部勤王兵马与金军交手经过说了一遍。
范卓远微微皱眉,“如此说来,接连惨败,所以西军行事越发保守,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轻易出手。”
“这一点请范将军稍待,我会尝试说服种帅。”
范卓远摇头道:“西军那群人我打过太多交道了,他们是将门世家,内部抱团,况且精通的是山地战而非平原战。
种师中在面对强敌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轻易冒险的,姑娘可以去寻找种师中,告诉他,我骁捷军将会在沧州之外与金军决战。
请他能在恰当的时机赶到,骁捷军便足感其恩,如果他踟蹰不来,范某也早已有所预料,只请他到时能够及时收拾残局即可。”
“范将军为何不多等一些时日?”
“等不了!越是靠近幽州,消息越容易被完颜宗翰知晓,到时他率领大军南下,就不可能再有机会歼灭这支金军精锐。”
范卓远取来地图,指向贯通南北的大运河。
“如果金军真是沿大运河而上的话,那么沧州就是必经之路,平原上也没法埋伏,那就是一场硬碰硬的正面决战。
无论最终胜负如何,金军必定会损失惨重,能不能把握好战功,慕姑娘可与种师中说清楚。”
慕清研站在道旁,目睹范卓远领军向着沧州方向而去,原地迟疑片刻后,旋即策马向南而行。
来到沧州城外后,这里的地方官同样不敢打开城门,正是乱世之时,兵与匪有时是没有区别的。
范卓远让县令送些酒肉出来,而后令全军于城外十里就地扎营造饭,鸟鸟升起的炊烟,必定会引起金人注意。
同时收起骁捷军军旗,只对外展露范字旗,隐藏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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