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嫔的背后,已经隐隐有些血迹渗出。可即便如此,云骥和孙嬷嬷,也丝毫未有停手的打算!
“妾……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
容嫔喘着气,强撑着开口。
“我皇兄,乃是皇嫡长子,你对他不敬,不礼敬,他不与你计较,那是他宽宏大量!可你,居然胆敢对我皇嫂下手,导致我皇兄现下,在祺云殿,不吃不喝,守着昏迷不醒的皇嫂,伤心了半日!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去祸害我皇嫂?嗯?”
云骥边说,边夺过孙嬷嬷手里的棍子,不解气的,又狠狠给了容嫔一棍子!
听到这里,容嫔总算明白了,云骥为何如此动怒!可容嫔……也是有苦说不出!她不过是一宫小小的嫔位,平日里,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招惹那些贵人们,可……今儿,她也是受了皇后的指示,才敢……去祺云殿,犯下这等错事!
“也不知,你是仗了谁的势,竟敢欺负到我皇兄头上去?”
云骥是越想越气!这么些年,宫里上上下下,对他们兄弟二人,多有苛待,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都是些不打紧的小事儿,他也懒得计较,可如今,他皇兄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这美人还未在怀里捂热呢,便被这帮不知好歹的人,给欺负了,叫他怎能不气?
“说,今日同你一起去祺云殿的,都还有谁?”
云骥弯腰,俯看着疼的跪在地上的容嫔,冷冷地问道。
容嫔先是愣了愣,随后,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认命的,将今日和自己,一同去了祺云殿的妃嫔们的名字,都悉数写给了云骥。
云骥望着那稀稀拉拉的几个名字,一眼便熟记于心。都是一些,平日里,同高皇后走的近的妃嫔。
这容嫔,云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好真的要了她性命。于是,云骥命人,将容嫔抬回屋里后,便领着孙嬷嬷,大喇喇地走了。
当高皇后收到消息,赶到容嫔处的时候,容嫔已经满身是伤的躺在床上,等着太医来救治了!
望着浑身是伤的容嫔,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可这份歉疚,很快便被怨恨给代替了!云骥两兄弟,处处压了她们母子一头,明面上,是两个不受宠的皇子!可,那老皇帝,对云骥兄弟俩,就是与对旁的儿子不一样!
云祺尚未封王,便先封府,让他单独搬出宫住!还美其名曰,怕他在宫里受了欺负,这偌大的皇宫,谁能欺负了云祺去?
云骥也是一样,小小年纪,皇帝便也赐了他府邸!只是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赖在宫里不走,成天在宫里捣乱,高皇后还要整日里,替他收拾各种烂摊子!一想到这些,高皇后就气的胸口疼!
可偏偏,无论这两兄弟闯下什么祸事,皇帝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便罢了!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惩罚过他们!
高皇后人前端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背地里,却是恨不得云祺两兄弟,早早儿滚出她的视线,永远不要出现在皇宫里才好!
高皇后安抚了容嫔几句,又命人好生照看着,而后好言好语地哄了容嫔半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欲回凤栖宫去!
“皇后娘娘……妾身有件事儿,要同您说一声儿……”
见皇后要走了,容嫔犹犹豫豫了许久,方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唤道。
“何事?”
高皇后望着容嫔的神色,自觉有些不大对劲。
“三皇子他……他同妾身……要了今日同妾一起,去过祺云殿的姐妹们的名字……”
容嫔纠结了许久,方才开口将这事儿,给讲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
高皇后急了!这容嫔,还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这么重要的事儿,隔了这么半日才告诉自己,有这几个时辰的功夫,云骥早就将人都惩罚完了!
“是三皇子嘱咐妾,不让妾早早儿告诉您的……”
容嫔支支吾吾的,一句话儿说的战战兢兢的。
高皇后闻言,心中一惊,她明白,云骥这是故意,要给她难堪的!不让容嫔先告诉自己,等他将人都打完了,才告诉自己,届时自己就算去救场,也来不及了!
云骥此举,并未瞒着高皇后,反而让容嫔,最后又告诉了她,这是妥妥的威胁!也是妥妥的,杀鸡给猴看!
云骥这是在,警告高皇后!
……
再说云骥这边,他拿到那张写了嫔妃名号的纸条,按照纸条上的人,他一个宫里一个宫里的去找了!
无外乎,这些妃嫔,都被云骥给打了一顿!只不过,这些妃嫔只是一同去了,却并未为难白颜卿,因此,云骥也只是小惩大诫一下,并未下重手!
打她们的由头是:她们见到大皇子不曾礼拜,有意轻视大皇子。视为藐视皇族之罪!
这样的罪名落下来,她们岂敢有不服之理?毕竟,当时,她们的确是有意忽视了云祺,并且,也都确实不曾礼敬云祺!云骥打她们,都是轻的,若是皇上得知,只怕是……不仅仅只是挨一顿打了!藐视皇族,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因此,即使她们被打了,也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自顾的忍了下来!
可是,云骥大闹后宫,将后宫一大半的妃嫔都打了,这样大的事儿,又岂能瞒得住皇帝?
皇帝得知云骥又闹了这样的事儿后,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将他押了过来,想要惩罚他!可偏偏,令皇帝没想到的是,跟云骥一起过来的,还有孙嬷嬷!
“孙嬷嬷,您这是做什么?”
望着跪在地上的孙嬷嬷,皇帝头都大了!一个云骥,就够让他头痛了,如今,又掺和进来一个孙嬷嬷,这叫皇帝,如何下的去手罚他们?
“回皇上,今日之事,乃是老奴陪同三皇子一起,犯下的错,还请皇上一视同仁,将老奴,一并罚了吧!”
孙嬷嬷跪在皇帝面前,身形微颤,这把年纪了,还这般模样,叫皇帝怎能忍心?
皇帝命人,将孙嬷嬷扶了起来,至于跪在地上的云骥,皇帝是看都懒得看一眼,心中只想惩罚这逆子!
“皇上,今日这事儿,其实,不怪三皇子的!要怪……就怪那别有用心之人,有意让后宫之人,都忽视大皇子,都慢怠了大皇子和未来的大皇子妃!”
孙嬷嬷扶着皇帝的胳膊,颤颤巍巍道。那模样,真真儿是让人于心不忍!
“就是就是!父皇,真不怪我!我就是想替皇兄,还有皇嫂,出口气罢了!”
云骥见孙嬷嬷安抚住了皇帝,赶忙开口,接过话茬儿!
“你给朕闭嘴!”
皇帝见那跪着的小东西,还不安分,气的狠狠儿地瞪了他一眼!
云骥见状,乖乖地缩回脑袋,重新跪好,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可那嗫嚅的小嘴儿,无不透露出他心中的不服!
孙嬷嬷遂将今日,祺云殿发生的事儿,皆一五一十的,甚至添油加醋的,说与皇帝听!
皇帝先前,也知道祺云殿发生的事儿,可他也只是听宫人回禀的。这皇宫里的人,向来都是挑轻的说,并未往重了说!毕竟,见风使舵,拜高踩低,是皇宫里头的宫人,一贯的作风!他们又怎会,为了一个憨傻不受宠的大皇子,而冒险,去得罪了这后宫之主的皇后呢?
皇帝还是从孙嬷嬷这里听到的,更详细些!当他知道,他的大儿子受了这般慢怠,又害白家女,受了这等侮辱,心中对云骥的那点怒意,早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皇帝私心想着,若让纪家和白家知道,白颜卿在宫里受到了这般屈辱,只怕是,他们做的,比云骥更过分!
皇帝先前,一直以为高皇后贤惠通情达理,可如今看来,她怕是,背后,做了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云祺幼时生过一场大病,高烧后,脑子烧的有些不大好了。因此,皇帝虽对他的前程,不抱有希望,但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平安顺遂的长大!也算是不辜负了,先皇后安氏的爱子之心。
云骥自幼缺少母亲管教,性子也是养的乖张了些。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祸事,闯下了不少,可皇帝都碍于他自幼丧母,极少苛责他!如今看来,他也是越发的不懂事了,这么大的人了,整日里不务正业,朝中之事,半点儿也不沾!
皇帝常常在想,云祺和云骥两兄弟,大概是宸国所有皇子中,手上最干净的吧!从不涉朝政,身上也无职务,外人看来,是两位不受宠的皇子,可皇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他们的!
当然,这种心疼,仅仅只存在于血缘关系上!一旦涉及到权势,皇帝对他们,肯定也是会提防着的。就比如,除了云祺两兄弟,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子,多多少少,都已经开始涉朝政之事了,因此,皇帝对他们,更多的,是提防,而不是血脉亲缘了!
这个道理,皇帝懂,想必,云祺兄弟两,也懂。
事情的最终结果,依旧是,皇帝口头训斥了云骥一番,而后赐了一些东西给那些,被云骥教训的各宫妃嫔后,便算是了结了!
随着赏赐之物送到各宫的,还有皇帝的圣旨。圣旨上,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写明了,大皇子乃是正统嫡出,容不得旁人肆意诋毁慢怠!不仅如此,皇帝还特意赏赐了不少东西,送往了祺云殿,也算是,对云祺以及白颜卿的补偿吧!
……
“父皇到底,还是心疼大皇兄的,您说呢,母妃?”
御书房外,贤贵妃正携其子云恺,候在外头,等待召见。
“再心疼,又有何用?所谓赏赐,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你父皇啊,比谁都拎得清!”
贤贵妃望着灯火通明的御书房,目光深深。
云祺与云骥二人,至今身无一官半职可傍身,日后待皇帝老去,只怕是,也只能得个领月例的闲散王爷罢了!
“高皇后若能有母妃您一半的聪慧,今儿,也不会稀里糊涂的栽了一回!”
云恺侧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眼中满是盈盈的笑意。
“她啊!呵,还是和从前一般蠢!”
贤贵妃转头,望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期许。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不是人人都懂得避己锋芒,远离是非,这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