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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惊雷
    卫韬一觉醒来,已经是入夜时分。

    肚子饥肠辘辘,好在门内记名弟子为他留了足量的腌肉和大饼。

    再配上一坛药酒,这顿饭吃得卫韬心满意足。

    他自感精气神足,浑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七师弟,老师让我们去找他。”谭磐敲了敲房门。

    卫韬披上一件外套,“怎么这个时候过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谭磐的脸色有些难看,“胡小姐失踪了。”

    “胡小姐失踪了!?”

    卫韬表情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谭磐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有人看到胡小姐出了庄子,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不会是出事了吧。”

    卫韬表现得忧心忡忡,目光穿透大片夜幕,看向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我不知道,万一要是出现了我们那个雪夜遇到的强人,胡小姐实力虽强,怕是也难以保住性命。”

    谭磐语气沉凝,“我们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她说过此事,但看胡小姐的表现,似乎是并没有当成回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一处幽雅僻静的院落。

    卫韬踏入大门,目光落在院内几人身上,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除了周师傅和白悠悠外,还有两个人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是位中年妇女。

    卫韬对她有些印象。

    此人被叫做陈嬷嬷,是胡青凤带来的属下之一。

    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没出过门,似是在专门照顾胡青凤的生活起居。

    另外一人卫韬却是从未见过。

    那人身高几有两米,体魄强健,双手过膝,再加上清秀俊美的少年面孔,给人带来一种相当诡异的视觉冲击感。

    “周师傅,你还有一个叫做燕十的弟子,他现在哪里?”

    中年妇人缓缓开口,声线沙哑冰冷。

    “他应该就在庄外练拳,我已经让人去找了。”

    “让人去找了?”

    她语气冰冷,隐含一丝愤怒,“怕不是人已经跑了吧。”

    周师傅笑容收敛,面色隐隐不虞,“陈嬷嬷,你话里有话,不妨挑明了再说。”

    “小姐不见的那天夜里,你有两个亲传弟子都很晚才从外面回来。”

    她伸手一指卫韬,目光中杀机潜藏,“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个燕十,他们到底做什么去了,伱作为老师,不要告诉我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

    周师傅叹口气,放缓了语气,“陈嬷嬷,我知道你很着急,但请你先别急,此事还需要好好思量。”

    “他们两个昨天确实出了庄子,也的确是晚上才回来,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难道陈嬷嬷以为,就凭他们一个凝血,一个炼筋,真的能对青凤小姐造成威胁?”

    “他们到底是什么实力,你说了不算!”

    陈嬷嬷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要让老身亲自试过才算!”

    她气血鼓荡,身躯膨胀。

    刹那间便从一个佝偻的妇人,变成了筋肉遒结的杀人机器。

    伸出犹如鹰钩的指爪,当头朝着卫韬罩落下来。

    周师傅面色大变。

    他想要出手拦截,却因为距离较远,中间还隔着一个白悠悠,顿时错失了时机。

    咔嚓!

    一爪落下。

    卫韬瞳孔微缩。

    映照出呼啸而来的那道身影。

    以及仿若挟裹着道道腥风的利爪。

    他脚趾扣紧靴底,力量蓄势待发。

    刹那间心思电转。

    到底是不闪不避,爆发全力将她打死;还是要暂避锋芒,不在白悠悠等人面前暴露所有实力。

    然后,就在这一刻。

    他却猛地眯起眼睛,眼看着陈嬷嬷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趴伏在自己脚边。

    身体抽搐一下,便颓然不动。

    她向前探出的利爪,和他的鞋子仅有不到一尺距离。

    但就是这一尺距离,对陈嬷嬷而言却变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终其一生都再也无法跨过。

    卫韬屏住呼吸,目光缓缓后移。

    最终落在那个旁若无人的白衣少女身上。

    “我都还没有说话,哪儿有你这狗奴才不停叫唤的道理?”

    白悠悠轻啐一口,将手上拎着的东西丢了出去。

    嗖……

    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在空中旋转飞行,洒下一路鲜血。

    最后精准落在不远处的石桌中央。

    那里摆着一只铜锅,下面木炭烧得通红,锅内汤水还在咕嘟嘟冒着气泡。

    嘭!

    它坠入锅中,溅起一蓬乳白汤汁。

    白悠悠甩掉指尖沾染的血迹,看着铜锅内起起伏伏的陈嬷嬷头颅,露出一个恬淡笑容。

    “你既然这么喜欢多嘴,那就给你好好洗洗嘴巴。

    下辈子最好谨记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的道理。”

    她停顿一下,又说出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的话来,“还有,胡青凤是她的好友,和我却没有什么关系,你想叫我来帮你找人,实在是打错了算盘,又误了自家性命。”

    咕咚!

    谭磐喉咙涌动,下意识退了一步。

    周师傅面色凝重,目光惊讶震动。

    卫韬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脑海中不停回溯白悠悠进身出手,折颈摘颅的景象。

    这个女人……

    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猛如惊雷。

    他将自己代入进去,思索如何才能避开这迅捷如电的一击。

    步步生莲,荷下青鱼。

    也只有催动爆发气血,御使出还不算完全成熟的这套步法,才能差不多跟上她的速度。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眉清目秀、虎背熊腰的长渊满脸笑容,抚掌赞叹,“一段时间不见,悠悠师妹的实力又有提升,当真是可喜可贺。”

    “我不是白悠悠那个废物,再喊错的话,你是不是也想被那些热汤灌满嘴巴?”

    “还有,你拿来的东西我不需要,直接带回去就行。”

    她丢下两句话,转身朝屋内走去。

    长渊笑容一滞,“这是老师亲口交代,要送到白师妹手中的东西。”

    “姓金的是你老师,又不是我的老师,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小姐,你确定要如此么?”

    长渊垂下目光,眸中怒意一闪而逝。

    她在门前停下脚步,忽然笑了起来,“行吧,长者赐,不敢辞,你把东西给我就是。”

    刚刚拿到手上的兽皮袋,下一刻却又被她随手丢给了谭磐。

    “东西,我现在送给你了。”

    说完后,她扭头就走。

    嘭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毫不在乎外面那具无头的尸体。

    还有一颗头颅,正在锅中沉沉浮浮。

    更没有去管面色涨得通红的长渊。

    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一切,完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谭磐怔怔拎着袋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他看向长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白小姐突然丢来,在下也只好先行接住,不然袋子掉到地上,摔坏了里面的东西,就成了我的过失。”

    他一边说着,来到长渊近前,准备将东西原物归还。

    嘭的一声闷响。

    谭磐捂住手臂踉跄后退,面上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兽皮袋子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滚落一地。

    “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接我送出去的袋子?”

    长渊冷哼一声,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滚开!”

    他伸手去拨另外一边的卫韬。

    嘭!

    两只手臂在半空中相碰,爆出一声闷响。

    “恩?”

    随手一拨竟然没能推动,长渊眉头皱起,陡然提膝,一脚踢出。

    唰!

    这一次发力处空空荡荡,身侧却是不见了刚才那道身影。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已在数步外的卫韬身上。

    “竟然能躲开我的一脚。”长渊眼角嘴角微微抽搐,挑起一丝冰冷的笑容。

    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挂着的奇形项链。

    然后活动一下脖颈,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卫韬目光陡然一凝。

    却并不是因为长渊的杀机和怒意。

    而是因为他脖子上挂的那只项链。

    粗看上去,项链就是几片龟甲连在了一起。

    颜色灰扑扑的,和珠光宝气一点儿都不沾边儿。

    但就是这坨垃圾一样的东西,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卫韬暗暗舔一下嘴唇,终究是按捺住心思,又向后退出几步,避开了长渊越来越盛的锋芒。

    就在此时,极度压抑扭曲的女子声音从屋内响起。

    “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所以送完东西,抓紧给我滚!”

    “三个呼吸之内,你还不离开这座院子,就给我永远留下来吧!”

    “还有你们几个红线门的,这两天都离这座院子远一些,谁都不要来烦我。”

    她的声音听上去尖锐而又疯狂,仿佛下一刻便会控制不住情绪。

    长渊面色再变,表情扭曲。

    他张了张嘴,终究是不敢多说什么。

    一个闪身便出了院子,消失在茫茫夜幕深处。

    沿着土路疾行,直到数里之外,长渊才缓缓降下速度。

    “姓宫的老女人马上就要闭死关,我倒是想要知道,在失去最大的靠山之后,你这个疯女人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猖狂!”

    他回望着白柳庄所在的方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到了那个时候,一定要你跪在我的脚下,日日承受鞭挞,夜夜哀嚎不止……”

    “还有刚才那几个家伙,回头只需要告诉隆昇,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间,长渊蓦地闭口不言,目光冷厉看向不远处的黑暗。

    “什么人,给我出来!”

    “你的警惕性不错,感知也很敏锐,让我藏起来准备偷袭的打算落了空。”

    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从树后缓缓走出。

    “竟然是你,没想到你还敢追出来,站到我的面前。”

    “你这是嫌自己命长,多活一会儿不好么?”

    长渊眯起眼睛,隐去眸子里闪过的森寒杀意。

    黑衣蒙面的身影在数步外停住,有些感慨道,“量小短寿、气大伤身,所以兄台还是要注意一下,别总是发那么大脾气。

    其实我追过来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询问一下,你这登峰造极的缩阳入腹神功,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缩阳入腹,神功?”长渊将刚刚抬起的脚又收回来,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是啊,在那个女人面前,你被吓得软软趴趴,连句硬话都不敢多说。

    结果还没跑出十里地,你就又支棱得像个锤子,这不是缩阳入腹神功,又是什么?”

    “你找死!”

    长渊勃然大怒,五指张开,当头抓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