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监控室。座椅凌乱,值班员衣衫不整地趴在桌上...晕了。
霍山正和士兵并排在屏幕面前。紧张而专注地盯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从警员递给作家的时候开始。
“你看到了吗...”霍山看了一眼士兵,他瞪大了瞳孔。
士兵点点头,“我原以为作家只是特别的,现在看起来他还是...冷静的”。
没死!作家被那东西弹出来,竟然没死。
“我对他很有兴趣,”霍山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像个变态。
咻士兵关掉了视频。
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血液的奔腾让他难以控制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唔”看守员手指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你应该知道,你面对的东西,可能超乎...”霍山带上白色的手套,一击手刀打在刚抬起头来的看守员后脑勺上。
“在主面前,众生的差距可以微不足道,为了主那样高远的理想,何必在意,”士兵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甚至他充满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主说“尔曹若有一芥之念,言与桑梓‘吾将拔擢,树之沧海’,则从之。”
(so_the_lord_said,“if_you_have_faith_like_a_mustard_seed,you__say_to_this_mulberry_tree,‘be_pulled_up_by_the_root_sand_bepned_in_the_sea’,and_it_ould_be_obey_you”)
人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真的要这么做吗”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何等完美,作家性格谨慎、知识渊博、思维清奇。
“可如果这样的话....”霍山急了。
士兵摆摆手,那双阴郁的眼睛在人造冷光下,闪烁着微微的亮色。单手从看守员的衣服上扯下一个布条来,“不要担心我,做好你自己的事,那个警察也不是个善茬。”
“嗯”霍山撇了撇嘴。
“霍将军,”士兵将布条撮了一个绳子,将那人反叠过来,手脚合并。
“嗯”
“你知道的,人类法庭要公审作家还有他的姐姐...”士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忧伤,“我怕脆弱的情感,会让他...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只是个敲键盘的作家,不是专门拿刀的战士。
“有些事,经历过了就知道无所畏惧了,”霍山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帮不上忙。
三百多名家属和庞大的学生团体,汹涌澎湃的抗议浪潮,将作家推上暴君浪尖。
至于作家的姐姐,嘿嘿,用一枚核弹的威胁全南美,不死则难辞其咎。
“不过,”士兵的眼神里充满了诡异的亮光,“正因为如此,作家比任何人都适合参与这一个计划。”
反叛人类的罪名一但成立,那么江南面临的是永恒的囚禁。同时没有人比这样的人,更适合参与这个计划。
“据说你去了,作家在杭州的家。”霍山不置可否,他不觉得这对作家来说是一个好的解结局,背负罪名去为那些伤害他的愚昧枯耗生命。
“嗯。”
“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他的世界很单纯。”士兵叹了口气。他根本就不相信作家跟反叛军领袖有任何关系,要是有也只是血缘上的相互依偎,“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有什么问题。”
作家的出租房里,只有书,法文的、英文的、日文的,甚至有些德文的。士兵刚开始只是以为,作家是个书籍收藏爱好者,但是看到德文后,他服气了。这种被称为暴风骤雨一个脾气暴躁牙疼小老头创造出来的文字,作家在上面的批示依旧工整合理。
望着那满屋子的书,士兵意识到这是一个何等博学的人。一行李箱的手稿,完全以手工写成。士兵不觉得这样的一个怪人,会跟南美洲的反叛军有任何关联,因为对于他来说是不感兴趣的。
只是士兵认为的,和世界认为的是两件事。
“合作愉快,”士兵坚定的说。
“其实对我来说...”霍山尴尬地笑了笑,“当然....愉快。”语调减弱。
“那么我们分头行动!”士兵兴奋了起来。
“稍后见!”两人选择了两扇不同的门。
士兵头一偏,邪魅一笑。夸当一声,手枪子弹上膛。
贴墙,推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镜子,倾斜30°,一个电子眼正调转过来。
伸出手来,士兵借着镜子导引,扣动扳机。
嘭!一枪干碎了监控摄像头。
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霍山,结果....
霍山传统技能,大力开脚一个板凳掷出,啪嗒一声,那电子眼直接碎了一地玻璃。
“花里胡哨”
“自由女神”号行驶在南太平洋上航行,大致沿着某鲁寒流向北往巴拿马峡谷运河行进。
巨大的舰船在海面上破浪前进,一卷一卷的白色拍碎在船舷上,在空气里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温暖的太阳从东面徐徐升起来,像一只睡眼惺忪的眼睛,无力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
这艘船隶属于联合国太空军,使用核动力一刻也不停歇地在各大海洋里航行,号称永不沉没的地球守护者。它的设计理念是超越时代的,“自由女神”的有一个位于中央的发射井,里面正竖着一根指向苍穹的火箭。“自由女神”可以在全球任何一个角落,无需卫星导引,以合适的角度避开已经毫无规律的月亮和飞星,往太空发射载人飞船。
甲板上的水手正在用水泵从海里抽水,注入舰桥的水塔,这些海水,会进入一个特殊的夹层,将整个舰船包裹起来,在极热的中午达到隔热的效果,通过水循环,将整个舰船内部的温度控制在二十度以内。
水手一边看着太阳,一边看着正在上升的水压,悠然地点了一支烟,毫无疑问,这水塔的初始注水,会在太阳升高之前完成。
淡蓝色的烟圈,在空中慢慢消散。一切都是那么稀疏平常。伸了个懒腰。
“如果没有这个水塔...”水手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慌张地摇了摇头。
那么在中午的时候,军舰会成为一个高温上百度的蒸笼,所有人都会死。
从那颗飞星降临地球开始,低纬度地区的地方航行的船舶都需要这样的水塔,这是个常识。
赤道的日最高气温可以高达70°,这里基本上没有人可以完全在裸露空气中的情况下活下来。
看了看太阳,水手对了一下表,现在是太阳时早晨六点,一个小时以后,军舰的外壳温度将达到好几百度,届时这甲板将可以用来加工食物。
注水很漫长。水手低下头,用他的军靴踢哐哐哐地砸着地面,军步很标准。
“你走神了哦”一声戏谑从身后响起来,他感觉他的腰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痛了一下,一种无力感迅速向身体蔓延。
“你是...”水手下意识就要去寻别在腰间的手枪,然而那个盒子空空如也,而后脑勺多了一样硬硬的东西。以多年的军旅生活告诉他,这是一把手枪的消声器。
“水手,放轻松,这只是麻醉药而已。”
水手感觉肌肉开始脱力,他努力保持镇定,但是所有的战术动作,根本就没用。他听出这个声音,是卡尔(代号:士兵),那个疯子。
“卡尔,你要干什么”
“等我成功了以后告诉你,”士兵将一个铮亮的手铐反手套在他的手上,根本不给水手反抗的机会。
“叛变”水手惊恐起来。士兵这个人,怎么说呢与舰长指挥官一样非常的奇特,大胆近乎狂妄,执着近乎偏执。
“你或许已经猜对了哦”收起手枪,士兵转到了水手面前,然后将水手的卫星耳机摘下来。
推了一把水手,“往回走!”
“你...”水手正要说什么,咔哒,手枪指到了他的脑门上,微微地发烫,这根枪管激发过火药。
“麻药生效时间还有290秒,你现在跑还来得及,不然你会被甲板烤熟!”士兵轻轻地一眨眼。
“卡尔...”不解。这个典范的战士,今天竟然...
“嗯”
“...”水手没有说话,转身往舱门跑去了。
那里已经倒了几个看门的守卫,他们身上都有血迹,很明显,士兵是直接打到甲板上的。
士兵微微一笑,看了看高高矗立的水塔顶端,将手枪别在腰间,爬上了悬梯。
“这里是甲板,指挥中心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这里是指挥中心,水手可有异常。”
“我就是异常。”
“”
“不,我是士兵,”士兵抓住一个杠,将身体往上拉,喘着粗气,“士兵已经叛变,他正在水塔上。”
“为什么去甲板”指挥中心一头雾水。
“哦看起来,我的计划你们还挺惊讶的”士兵侧过身躯,半倚着横杠在水塔上休息。这近五十多米的水塔还是很高的,一口气还爬不上顶。
岁月不饶人,作为一个典范地勇士,士兵为自己感到惭愧。
“士兵你要干什么”
“嗯我想想...”士兵甩了甩手,继续往上爬,“我想明白了告诉你”。
“你...”
“对了甲板三层冷凝水交换器的总闸我放了炸弹,麻烦你们先去检查一下,”点掉耳机。
然后撇了撇嘴说了一句,“骗你的,我没进去”。
士兵觉得自己很幽默。至于指挥中心怎么觉得,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用兵之道在于虚实。
到甲板的十几扇门早就给士兵料理好了,只留下一道给水手回去的门开着。要上甲板,不仅要时间,还要勇气。
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士兵成功登顶。来到了水塔顶端的一个手动控制器面前,这是一个用来补充自动冷凝控制器。
士兵也不含糊,换了个粗呢绒手套,然后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十几米下方的一个巨大的仪表控制盒。
突突突!双手扶着枪托,半躬身体,对着那盒子一个漂亮的点射。
漆黑的盒子上多了好几个枪眼。一盏红色提示灯,不断地闪烁,坏了。
士兵将手里的手枪,一把丢出去,在厚重的钢壳上,发出嘭嘭几声深深浅浅的敲击声。没有子弹的武器就是累赘,他没有备用弹夹,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凭借一个人干翻整只舰队。
第一个任务完成了。
看了一眼转轮,“拦了个体力活”士兵自嘲了一声。
转轮转动,嘎吱嘎吱地转。那转轮只有磨盘那么大,士兵转得像汽车轮毂那么快。
“要半个小时才能完全关闭,一共六百圈。”士兵喘着粗气。
士兵很小心地半跪在水塔的尖顶后面,尽量侧着身体不露头,他可不想被狙击手一枪爆头。做恐怖分子也是一门技术活。
太阳懒洋洋地爬起来了,微熹的光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德裔青年。
二十五分钟过去了...
“三百九十一圈...三百九十八圈...”轮轴越来越重,他的手臂很酸痛,脸湿哒哒的。“高估自己了”吐槽。
躯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无氧呼吸太深,乳酸堆积的感觉可不太好。
“嘭!”
左舷的地方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士兵的思绪。那里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士兵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今天的他们也很有活力呢。
倚着转轮,点开耳机,“不知道你们的运气怎么样是炸弹还是震爆弹”
不出士兵所料,指挥部没有命人直接从水手走下甲板的闸门上来。因为太明显了,士兵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他自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于是他们从水下的备用舱门出来,结果一开那门,就被震爆弹炸翻了。两个蛙人当场昏迷过去,要不是保险绳,他们就得飘到大海里去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是指挥官的声音。
“正义!”
“**,你在杀人!”指挥官很愤怒,沉重的呼气。士兵赶忙将耳塞掏出来,
“我的罪,我会偿还,至于你们,则由我来审判你们!”
“所有人都有罪吗”
“是的,都有罪。”士兵累了,靠在转轮上喘着粗气。
“你要什么”指挥官冷静下来,现在还不到生气的时候。
“打开发射井,”士兵使劲地转了一圈水阀,“把警察、作家和霍山都放上去!”
“发射井”砸桌子,嘭,“这不可能,他们是犯人,不能去太空!”
“指挥官,那么我们一起死。”士兵没有打算给指挥部讲道理,因为这件事说不清楚,“我给他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蒸饺’。”
“士兵,应该知道的,法庭上他们还是有机会的,”指挥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一点,因为事实上他们清楚的知道,作家只要到了纽约,就会被判至少是无期。人类根本不信任作家。
“作家不应该接受人类愚昧的审判!”士兵发出了一声不屑,哈迪斯号的投资人是琼斯,琼斯的父亲是米国有名的财团领袖哈尔,哈尔为了让作家为自己的儿子陪葬,可是花了不少钱。本来审判应该在中国,硬是被他一顿操作后引渡到米国。去了米国作家能活才有鬼了。“他不应该接受这样的不公平!”
指挥官沉默了。这都是事实。
“那么各凭本事吧!”指挥官挂断了电话。
士兵继续转动着轮盘,淋漓的汗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衫。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冒着油滋滋的细泡。
水压下去了,水塔里没有预先注入水,中央水泵也没有办法工作,巨大的水泵正在下方干转着放出巨大的轰鸣声。
士兵看了看已经到了三分之二的螺纹,知道该停手了。
苟着身体往下看,甲板上还是空空如也。他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更刺激。
从绑腿上抽出一把卡宾枪,他喃喃自语道,“或许我在替他们赎罪”。
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海风咸咸的。很新鲜。
士兵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故乡的海,波罗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