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潇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微微侧头,看到了紧攥他两根手指比他的手小一大圈的小手。
小丫头很生气。
“皇上,杀了那几个背后嚼舌的嬷嬷,臣妾就知道皇上信了!哈哈!”
德妃说的每句话都直戳明昭帝的心,他却实是这样一点点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
莫曦是问了盛青细节的,她开口:“那暖玉是盛老将军送给一儿一女的,伊贵妃把自己的那块给夫君从小就戴在身上。夫君儿时回去探望舅舅时,被盛将军看见,盛将军便将自己那块暖玉让夫君带回来送给了伊贵妃。不过是给伊贵妃留着对盛老将军夫妇的念想。”
明昭帝眼底愈发猩红。
他早就知道伊贵妃的那块暖玉,也知道有了潇儿,那快暖玉便戴在戎潇身上。可后来,伊贵妃又戴着了相同的一块暖玉,伊贵妃也说了是哥哥送她的。
当时明昭帝并没多想,兄长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妹妹,也是人之常情。
可伊贵妃死后,听多了流言蜚语,就愈发觉得,那是盛青给他们母子各一块。
越发的信了戎潇是盛青的儿子。
德妃知道必死,已经毫不在乎:“是又怎么样?只要皇上认定盛将军和伊贵妃有私情,那暖玉就是盛将军留给伊贵妃和他们的孩子的。哈哈!”
她冷冷的一笑。
莫曦蹙了下眉,又问:“你与母妃本是同乡,母妃得宠,也一直在帮你,为何要害母妃?”
德妃眼泪掉到徐茂身上:“因为她看到了茂郎……还知道我当年生下的是女儿……就算她说不会告诉皇上,想办法帮我离开皇宫。可我父亲在朝为官,我怎么逃?我能逃到哪里?”
“所以,本宫不但不能让伊贵妃活着,就连他的儿子也要死。”得妃看向戎潇:“没想到黑天蟾的毒都药不死他。”
现在水落石出,戎潇已经猜出是德妃下毒。
莫曦第一次要亲手杀人。
德妃现在父亲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明昭帝别说肠子青了,整个人都青了。
他看向戎潇,整个人似被雷亟,半晌后,张了两次嘴才说出话来:“潇儿……”
戎潇面上看不出情绪,片刻道:“父皇可要见德妃所生的皇姐?”
明昭帝就算根本不关心德妃的女儿,可对这个本就深爱的儿子,一下涌出的愧疚,让他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好……”
德妃一惊,转头看向戎潇:“你胡说,她已经死了!”
“你在城郊杀的芙姓一家,那个姑娘本就是姓芙的夫妇自己生的女儿。他们早在你女儿一岁的时候就狠心的给丢到山上喂狼去了。”殷墨提到芙兮歌受的苦,顿时抑制不住的愤怒。
所有人不知道细节,可也听出个大概:德妃自己派人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杀错了人,公主还活着;而且公主遭遇很惨,一岁就被人家给丢到山里。
“你说她还活着?”
德妃的脸上表情复杂,有惊喜、有遗憾、有愧疚、有庆幸……
“臣,殷冲,见过皇上!”
武安侯风流倜傥的阔步走过来,身侧跟着气质清冷的白衣姑娘。
殷墨看到芙兮歌,登时把抚着胸口的手拿下来,上前两步,桃花眼潋滟的和芙兮歌站到一排。
武安侯的妇人去世十八年都未曾再娶,朝中的人无人不知,冷丁的带着一位姑娘,自然是想到殷世子刚刚所说的德妃所生的那位被换走的公主。
芙兮歌看到莫曦,微微一笑,眼神示意。
莫曦也是一笑。
戎洛抓住莫曦的另一只手:“五嫂嫂她是谁?”
莫曦看着戎洛水灵的眼睛:“她叫芙兮歌,是洛洛的皇姐。”
莫曦声音不高,可现在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所以她的话,所有人都能听到。
南盈帝视线落到芙兮歌的脸上。
芙兮歌刚刚看着莫曦笑了一下,转过头时便敛了眸低的暖意,看向皇上,也没一丝表情。
德妃站起身,两眼死死盯着芙兮歌,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芙兮歌感觉到德妃盯着她的眼神,转过头和她对视。
尽管来之前殷墨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芙兮歌,可殷墨仍旧担心的看着芙兮歌的神色。
手伸了两次,被武安侯白了一眼,又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才抓住芙兮歌的手。
芙兮歌手臂一顿,看向装作若无其事的殷墨,没收回。
殷墨拿出帕子,准备给芙兮歌擦泪用,可芙兮歌看德妃的眼神,就像陌生人一样,清冷的收回视线。
德诚公公,想要说话,憋了半天。
这个不拜不跪的姑娘可是公主呀,他不能开口训呵。
“桂嬷嬷虽死,可当年换走公主的芙姓人家,臣已经找到接生的稳婆。”武安侯一挥手,就带上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吓得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直颤抖。
“德妃娘娘,你当年可是把公主同芙姓人家换了儿子?”殷墨问。
德妃看着芙兮歌,那陌生冰冷的眼神,眼泪落下,点了头。
殷墨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妇人:“赵稳婆,十八年前,你可是给在天阳的芙家接生过孩子?”
“草民,给芙家接生过。”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
殷墨看向另一个妇人:“周稳婆,十七年前,你可是给再淇县的芙家接生过孩子?”
“草,草民,给芙家接生过。”
“男孩还是女孩儿?”
“女,女孩儿。”
殷墨冷冷的看向德妃:“芙家自己生了女儿,便把兮歌丢到山里,和你这个亲娘一样狠毒。”
德妃一听,无力的跪到地上,声泪俱下:“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罪该万死。臣妾身子天生有亏,只能生一胎,以后再不能怀孕。臣妾本就不受宠,为了救喝酒误事的父亲,把公主换成了皇子,只为保住父亲性命。一切的一切都是臣妾造孽,和我们的女儿无关。我罪孽深重,都是自作孽,朗儿也是无辜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旻王似被雷劈了一样,呆呆的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