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绛说完这话，就安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顾沉沉默片刻后，终于沙哑地问出“小爱爱，真的是我的女儿？”
她点头，“是。”
顾沉神情恍惚了一下。
这几天，他其实常常会突然失神，脑子里开始回想起她那天在医院说的话。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脑子就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觉得她说的就是实话，小爱爱就是自己的孩子，因为年纪其实是可以对上的；一半觉得她其实就是为了可以让奶奶安心离开，选择撒的善意的谎言，因为……
他抿了抿唇，“我记得那一夜，我明明做了保护措施……”
“因为我在套上动了手脚。”郁绛打断了他的话。
顾沉一怔，“为什么？”
郁绛垂下眼眸，轻声道“因为我想要一个孩子。”
他终于回过味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所以，那天晚上你那般主动，只是为了……”
“是！”
“为什么是我？”
“我希望我未来的孩子可以拥有优秀的基因，你……经过我的观察，很符合我的选择。”
真话最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顾沉眼底浮起一层痛色，“所以，我在你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用来获取孩子的工具？”
“对不起。”郁绛咬了咬唇，抬起眼睛，“虽然很对不起，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抢小爱爱？我只有她了，真的不能失去她。”
顾沉轻笑一声，带着嘲弄，“郁绛，你够狠的。”
“还有，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你不能没有女儿呢？”
郁绛神情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郁绛抬起头，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慢慢地握紧。
……
“顾沉！”
一回到家，顾夫人就拿着一份文件兴奋地跑了过来。
“亲子鉴定结果刚刚出来了！”
她把文件递给顾沉，“小爱爱真的是我的孙女！小爱爱原来真的是我的宝贝孙女！”
她激动得两只手都在颤抖。
顾沉没有接她的文件，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平静？”顾夫人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知道小爱爱是你的女儿，你不高兴吗？哦对了，既然已经确定她是我们顾家的孩子，那应该把她接回来了！快，你去找郁绛，把她们接过来！”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抱怨“这个郁绛也真是的，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到现在才肯说出来，害我白白浪费了跟小爱爱两年多的相处时光！还有你这个当父亲的，更不像话，自己在外面留了种都不知道，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死！”
“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把人接回来啊！”
顾沉黑眸幽沉，“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不用操心。”
“什么我不用操心，那可是我的亲孙女啊！”顾夫人一脸不满，“还有，既然要处理，那就赶紧去啊，能不能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会看着办的。”
顾沉说完，径直迈开脚步，非但没有出门，反而朝楼梯口的方向迈去。
把顾夫人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
回到房间，顾沉身心俱疲地往后倒仰在床上。
耳边，再次响起那个女人的话——
“我希望我未来的孩子可以拥有优秀的基因，你……经过我的观察，很符合我的选择。”
呵，怪不得那天晚上对他那么主动，怪不得第二天睡完就跑了，怪不得三年后当自己再次找到她时，她直接翻脸无情了。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自始至终连个男人都不算，只是单纯的一个工具人。
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何其可笑？
这时，丢在身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顾沉敛下心底烦乱的心绪，拿起手机一看。
厉轶？
厉轶找我啥事？
顾沉愣了一下，往上翻了翻记录，恍然记起自己前阵子因为郁绛有一个孩子的事，想找他询问意见来着。
好家伙，隔了十几天才回复，真不愧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大哥，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时隔十几天了，我当初找你的问题，到现在还存在？
厉轶刚从大漠出来，前段时间在里头没有信号。
厉轶所以，你的问题还存在吗？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在。
只不过问题从“郁绛已经有一个孩子”，变成了“原来她的孩子是我的”。
厉轶什么问题？说出来让哥哥乐一乐。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我就是想采访一下你，当初得知阿泽是你的亲生儿子时，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厉轶还能是什么心情，当然是高兴啊。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所以，你不怪大嫂一直隐瞒着你吗？
厉轶她又不是故意的，她事先根本不知道阿泽是我的儿子啊，我有什么好怪她的？我心疼她还来不及呢！才十八岁就遭了那样的罪，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小三设计，不得不流落国外，独自生下孩子，再把孩子抚养长大，这其中的艰辛，岂是你能够想象的？
厉轶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受了那些苦难。
顾沉“……”
望了大嫂的情况虽然看上去跟郁绛有些相似，但其实是截然不同。
当年简蜜被自己的父亲和小三下药，准备将她送给某一位脑满肠肥的老总，她在慌乱中爬上了厉轶的车。
巧的是，厉轶那晚为了执行任务，伪装成一名商人去接触任务目标，结果对方为了讨好他，自作聪明在他酒里下了助兴的药，还给他送了个女人过来。
他只能从酒店里逃了出来，可刚上车，简蜜就跟着上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两个神志不清的男女，**了一夜，事后是简蜜先醒的，连男人的脸都没确认就跑了。
再后来就被她父亲和小三抓住身上的痕迹，开始大做文章，以此为借口，将她逐出了简家，流放到了国外。
后来她在国外生下阿泽，她不知道阿泽的亲生父亲是谁，厉轶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可郁绛就完全不同了。
她是为了可以有一个孩子，蓄意接近他，甚至还瞒着他偷偷在套上动了手脚。生下小爱爱后，明知道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却选择了隐瞒，甚至三年后重逢，她都一直在自始至终在他面前隐藏孩子的下落！
他现在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自始至终不肯让他进她的家门了。
不是因为害怕他知道她有一个孩子，而是害怕他知道孩子是他的！
她就是一个明知故犯、知错坚决不改的惯犯！
厉轶对了，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呵呵，当然是因为老子也多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儿！
厉轶！！！
厉轶真的假的？你不是一直是个雏儿吗？哦不对，三年前你好像曾经被骗身骗心了来着。
厉轶等等！该不会你的女儿，就是从那次来的吧？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当初为啥想不开从医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事实就是，我女儿比你儿子更漂亮更可爱。
厉轶放屁！
厉轶老子儿子天下第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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