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出棋局却改了规则,若是谁做了这样的事传出去定然要贻笑大方。
放在季氏身上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季氏早就臭名远扬,破罐子破摔,谁会跟她去计较这些。
江瑾瑜沉下了脸,这是承恩公世子的主意,还是季氏的主意,她仔细看过去,只见承恩公世子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季氏缩在一旁。
沐猴而冠,这四个字放在季氏身上再适合不过,不用说方才季氏故弄玄虚装模作样,完全是被人教出来的。
看来是承恩公世子是铁了心要插手李家的事,她以为之前他们都已经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她还因此帮他赚了一大笔银子,他这次竟然翻脸不认人。
十年中他们江家想方设法想要将释空法师收为己用,但是各种手段却没有任何的起色。他们江家做不到的事,她不信承恩公世子和那个季氏能做到。
季嫣然向旁边挪了两步。
顾四不禁道“你躲在我影子里干吗?”
“阳光有些刺眼。”季嫣然笑一笑,江大小姐看这只包子的眼神,让她脸红。
江大小姐这个即将要做晋王妃的人,还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可惜了这只包子,皮薄馅大,被人盯上了。
“这棋局的规矩是女施主想出来的?”释空法师缓缓开口。
季嫣然行了个佛礼“法师不要介意,我听说只要这局棋执白子能赢就好,既然如此何必拘泥于规则,本来万事只要合乎情理,彼此愿意遵守,就可为法则,这法则别人能定,我自然也能定。”
季嫣然说完,发现旁边的包子正定定地看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甚是喜人。
释空法师却变得格外的安静,半晌他才缓缓地起身,慈祥的目光就落在季嫣然的脸上,那温和的眼神却仿佛能将她看透般“慧智,将棋盘撤下吧,棋局已破不用再摆了。”
就这样。
江家管事张开嘴“法师,这会不会太……儿戏。”明明就是那季氏胡乱一说,释空法师怎么就这样轻易地认同。
释空法师看向季嫣然“你来到这里,只是想要老衲为你的夫君治伤?”
季嫣然上前一步恭敬地道“还请法师慈悲。”
“老衲曾说过,若是解开此棋局,无论提出什么要求,老衲都会答应。”
释空法师转身走向禅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只药箱。
小小的药箱上绘了一棵金桂树,那树画的活灵活现,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闻到桂花香。
“这是老衲徒弟的药箱。”
季嫣然没想到释空法师会说起这些“原来法师也收女徒弟。”描绘桂花树的画法看起来十分的婉约,她才做这样的猜测。
释空法师微微一笑“当年她也似你这般来求我救她母亲,只是她母亲的病老衲治不好,所以她就发愿与我学医术,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到时候也就能医治她的母亲。”
季嫣然好奇起来“那……她有没有治好她的母亲?”
释空法师摇摇头“没有。”他目光深远,似是想到了那一年,小小的女孩子来到他面前,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央求他治好她的母亲,不要再让她母亲饿肚子。她母亲生了病,形如枯槁,却咽不下半点东西。她不停地将各种糕点送到她母亲的手中,哄着她母亲吃,仿佛只要她母亲吃了病就会好。
后来她母亲去世了,他去超度,又看到她避开人爬进了棺材里,将糕点送到她母亲手里,那一次糕点掉下来摔碎了,她“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就是那一刻心软,决定留在了武朝,收她为徒。
释空法师道“那棋局就是我徒弟留下的。”
季嫣然一愣,原来释空法师的徒弟是常宁公主。
眼看着释空法师和季嫣然走出了塔林,江瑾瑜耳边一阵嗡鸣声。十年了,释空法师第一次走出这里。
“大和尚说棋局解开了。”江家管事气喘吁吁地禀告,简单地将整件事说了一遍,季氏为那棋局定了什么规矩他却记不全了。
“不可能。”江瑾瑜皱起眉头,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小的也觉得……可是大和尚就……认同了。”
而且是在江家人眼皮底下。
“大小姐,您来晚了!”圆润的嗓音响起来,一脸慵懒的顾四站在江瑾瑜面前,“您也是来解棋局的吧?可惜我们都输给了李三奶奶。”
“您将这消息送去京城,太后娘娘、晋王爷定然会十分高兴。”
江瑾瑜淡淡地道“临时改规矩也叫解棋局吗?”
顾四道“到底算不算解,那要传出去让大家去评判。”
“江大小姐,在下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顾四说完绕开江瑾瑜就向前走去。
“等一等,”江瑾瑜皱起眉头,“在京城,那船珠子已经收了,为何现在又带着人来到太原府闹事,公爵爷可知晓?”
顾四笑道“那船珠子是江大小姐落水,我家护卫舍身相救的答谢,跟我来太原府又有什么关系,大小姐莫要觉得我赚了便宜,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江家女的身价,别说一船珠子,就算十船珠子我也能收得。”
幂离之下,江瑾瑜脸色苍白,她捏紧了帕子“我劝你,李家的事你不要插手的好,即便是你父亲,也不会这样与江家为敌。”
“大小姐是想要收买我吗?”顾四停下来,伸出手,“那要看看江家的诚意了。”
“你……”江瑾瑜只觉得胸口一滞。
顾四摇了摇头“没有银子,我可是什么都不会答应。”
说完话,他带着人向前走去,丢下了江家众人。
“世子爷,”常征道,“我们要去哪里?”
顾四扬起下颌“去李家。”
李家?常征不禁道“您不是一直躲着李三爷,恐怕与他见面吗?今天怎么倒要登门拜访。”
“那是因为我之前觉得欠了他的,如今他夫妻和顺,”说到这里,顾四看向季嫣然离开的方向,目光微闪,“我自然就不怕他向我讨账……不但不怕,我反而觉得他好像欠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