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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生死一念间
    “奕儿。”

    许镇放下手中的茶杯,探头看向许奕。

    “二叔请说。”

    许奕端起茶壶为许镇再度满上茶水,幽宁酒是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喝了。

    “五日后朝廷会举行一次祭天大典。”

    “一来,是为感念上天,降下大雪。”

    “二来,祈祷明年风调雨顺。”

    “祭天大典后,当会重提赈灾一事。”

    许镇猛地打了一个酒嗝,面色愈发的红润。

    显然是幽宁酒的后劲有些上来了。

    “二叔,先喝口茶。”

    许奕将适才倒好的茶水递到许镇手中。

    “好,嗝。”

    一杯热茶进肚,许镇的脸色稍稍好转。

    “我会想办法让奕儿参与此次的祭天大典,待祭天大典过后,奕儿与二叔同去参加朝会。”

    “朝会之上,只要奕儿一露面,便会有人将赈灾一事,推给奕儿。”

    许镇通红的脸庞上闪过一丝凶光。

    至于口中的那些人,要么是当年一手炮制巫蛊之祸之人。

    要么是想要将赈灾这个烂摊子推给许奕之人。

    潜意识里许镇反而认为后一种可能性居大。

    此番关中大旱已然到了动摇国本的严重地步。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面,京兆尹都已经换了三个了!

    可想而知事情到底严重到了何等地步。

    这个时候,若是不推出来一个替罪羔羊。

    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够承受的了正德帝的怒火。

    试问当今天下,还有比因巫蛊之祸而被软禁在宗正寺内的许奕更合适的替罪羔羊吗?

    “那位会允许我参与祭天大典?”

    许奕摇了摇头,潜意识里对此毫无信心。

    要知道,软禁八年之久,他从未走出过幽宁院。

    而那位,也从未提起过他这个儿子。

    即使巫蛊之案重提,大雪已下,那位也未有任何的表示。

    “会的。”

    许镇重重的点了点头。

    “祭天大典本就由礼部与宗正寺主持操办,在与会名单上,加上奕儿的名字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凡你一日还是皇室血脉,他便没有理由拒绝此事。”

    “更何况,莫要忘记了,宗正寺卿可是你二叔我。”

    许镇缓缓起身,一股滔天的气势从四散而出。

    仿佛有着一言不合,便玉石俱碎的霸道气焰。

    “二叔莫要行那傻事。”

    许奕摇了摇头,一把拿起酒坛,仰头痛饮数口。

    直呛的眼泪横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又岂能因己身之事害的自家二叔身陷囹圄。

    当今时代,挑战皇权之人,可向来没有一个好下场。

    即使你是七珠亲王,亦是不可。

    莫要忘记了,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逼死的人,又会顾忌什么兄弟感情?

    “怎么?将你二叔当成那不知变通的傻子了?”

    “还有,小小年纪学什么武夫痛饮。”

    许镇笑着拍了拍许奕的肩膀,随即一把将许奕手中的酒坛夺了去。

    仰头便要痛饮。

    只可惜。

    那酒坛之内盛放的酒水,早已被许奕半喝半洒的挥霍空了。

    “你小子!”

    许镇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无奈的将酒坛丢在一旁。

    “祭天大典向来规矩森严。”

    “宗正寺与礼部负责出席名单以及各种礼仪不假。”

    “但,最终名单以及规格还需要陛下的亲笔批红才能真正执行。”

    “你二叔我也不是傻子。”

    “你的名字一旦出现在宗室名单之上,便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到时候陛下势必会召我入宫询问。”

    “到了那时,便要看陛下是更在意巫蛊之祸,还是更在意关中大旱了。”

    许镇胸有成竹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一个是已经过去八年之久受巫蛊之祸牵连的孩子。

    一个是数十万关中百姓的生死存亡。

    他相信正德帝心中自会做出决断。

    而他要做的,无非是将许奕的本事,吹的厉害一些,以此争取一个上朝议事的机会。

    到时候,自会有人帮着他将这台戏唱下去。

    显然,今日所说计划,并非是许镇的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能够镇守西域二十载的七珠亲王,又岂是那种头脑简单的武夫之辈。

    “二叔好算计。”

    想明白一切的许奕笑着揶揄道。

    言语中并未因许镇的算计而有任何的不满。

    许镇再算计,也是为了他好,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亲王愿意以自身生死相保他人。

    这一点,许奕早在半年前便已然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算计不算计的,这叫为国分忧。”

    许镇轻笑着拍了拍许奕的肩膀。

    “奕儿啊,此番莫要让二叔失望啊。”

    许镇脸上不由得变得郑重起来,眼神中更多的希望与寄托。

    “二叔放心吧,侄儿知道轻重。”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火热温度,许奕面色亦是不由得郑重起来。

    生与死,皆系于一念之间。

    他又岂会拿着自身小命来胡作非为。

    “咳咳。”

    许镇收回放在许奕肩膀上的手掌,轻咳两声,面色也由郑重转为了略带着丝丝不好意思。

    “二叔有话但说无妨。”

    见许镇面露不好意思与为难之色,许奕连忙开口说道。

    “这......这酒水.....还有否?”

    若不是许奕身体经过强化,还真听不清许镇的话语。

    “有。”

    许奕洒笑一声,这二叔那那都好,就是贪杯。

    “赵守。”

    “怎么了六爷。”

    赵守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过来。

    “去地窖取两坛酒水为二叔备着。”

    “等二叔回去的时候,给二叔带上。”

    许奕轻笑着开口吩咐道,这种酒水幽宁院的地窖内还存有不少。

    本打算日后若是了无生趣了,便借酒浇愁。

    现如今看来,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被许镇给洗劫一空了。

    “好嘞六爷。”

    “额,奕儿啊。”

    许镇搓着手缓缓开口说道:“不如先取一坛吃着,这有火锅无酒,当真无趣的很。”

    许是正事说完,心情放松的缘故。

    许镇的酒瘾再度提了上来。

    “今日二叔喝的不少了,先吃饭吧,再不吃这羊肉便煮老了。”

    许奕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会再让许镇饮酒。

    若是真在幽宁院喝的伶仃大醉,许奕还当真放心不下。

    毕竟,无论是他也好,还是赵守也罢,在没有皇命的前提下,是不允许踏出幽宁院半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