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缓缓缓缓坐下之后。
整个金銮殿再度恢复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祭天大典之后的大朝会已然正式进入了尾声。
但,这真的是尾声吗?
不。
这仅仅只是这场旱灾的又一个开端罢了。
“许奕。”
充满威严的声音自正德帝口中吐出。
“臣在!”
许奕无奈,只好再度拱手行礼,天知道他今天一共行了多少礼。
心中又对这大周王朝繁琐的礼仪有多么的痛恨。
“即日起,准你上任京兆尹一职。”
“总领关中赈灾的具体事宜。”
正德帝一锤定音,至此,事件再无还转的可能。
“臣领旨!”
许奕大声回应,至此成为了正德二十九年里第四个赴任京兆尹的官职。
“户部尚书!”
“刑部尚书!”
“工部尚书!”
正德帝充满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的目标却是三位尚书。
“臣在!”
“臣在!”
“臣在!”
田易初三人闻言快速走出队列恭敬行礼。
“户部,刑部各抽调百人赈灾之间,全权听命于六皇子许奕!”
“抽调百人中,当有一名员外郎,两名主事。”
员外郎为从五品官职,主事为正六品官职。
看似官职不高,但莫要忘记了他们就职的衙门可是六部。
由此可见,正德帝对于赈灾一事是何等的重视。
“工部抽调五百人,赈灾期间全权听命于六皇子许奕!”
“抽调五百人中,当有一名郎中,员外郎五人,主事十人。”
“臣领旨!”
工部尚书二话不说直接弯腰领旨。
整个六部,唯有工部人数最多。
莫说是抽调五百人,就算是抽调一千人工部尚书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着实是工部人员太多,时值冬季,工部大部分官员都赋闲起来。
与其留着他们每日里在工部无所事事,还不如将他们全部赶出去赈灾。
若是赈灾有力。工部还能捞的一二功劳。
“御史台左侍郎常水荣!”
当三部尚书归队之后。
正德帝的目光再度看向满脸苍白的御史台左侍郎常水荣。
“臣......臣在!”
原本以为赌输了的常水荣心思再度活络了起来。
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在一瞬间红润了起来。
“特许你担任监察使一职!”
“全程参与赈灾一事!”
正德帝目视前方,缓缓开口说道。
监察使一职,在大周王朝虽没有实权。
亦无法对许奕赈灾之事指手画脚。
但他却有着监察之职责,更有着直接上达天听的特权。
正德帝立常水荣为监察使,其内未必没有警告之意。
“臣.....臣领旨!”
相比六部尚书,常水荣则显得要没骨气的多。
闻言也不知是一时激动,还是有意讨好,竟直接冲着正德帝行了跪拜之礼。
“退朝!”
正德帝无视常水荣的讨好,缓缓起身宣布退朝。
奔波劳累了一天,正德帝也着实有些乏了。
“退朝!”
“啪!”
龙椅右下方的大太监詹竹闻言大声重复一遍,随即重重的挥响了手中长鞭。
“臣等恭送陛下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闻言纷纷弯腰行礼。
在一片齐呼万岁声中,正德帝缓缓自最前方缓缓走出了金銮殿。
其身后,皇太子许雍默默的跟随。
临出金銮殿之际,许雍悄无声息的回头看了一眼下方的许奕。
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法言喻的色彩。
片刻后。
金銮殿内文武官员,依照官职大小缓缓退出了金銮殿。
远离金銮殿后。
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四散开来。
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
唯独只有许奕,依旧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且那些小团体,时不时的还会用异样的眼光偷偷瞄一眼许奕、
“奕儿。”
晋王许镇脚步阑珊,但动作却丝毫不慢的朝着许奕走来。
“二叔。”
许奕快步上前,搀扶着许镇。
“赈灾......算了,马车上再说。”
许镇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尚未说出口便意识到此地非是谈话之地。
快速的止住了话头。
“嗯。”
许奕点了点头,搀扶着许镇缓缓走下了台阶。
对于别人而言,这次大朝会也许是今年赈灾的结束。
有了许奕这个替罪羊,今年不少官员便能够过一个好年。
甚至还会是一个异常丰厚的肥年。
但对于许奕而言,这次大朝会的结束仅仅只是他走出宗正寺幽宁院的第一步罢了。
想要真正走出宗正寺幽宁院,还要看这次赈灾一事办的如何。
至于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纵使没有生杀大权,许奕仍不会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身关自家性命,谈何心慈手软?
就在二人愈行愈远之际。
谁都没有注意到。
二人的背后,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二人缓缓离去的脚步。
而那目光的主人,赫然便是当朝兵马大将军,太子娘舅--李光利。
片刻后。
皇城外。
许奕搀扶着许镇缓缓坐上了马车。
正当许奕即将进入马车之际,身后却忽然跑来了一人。
“六皇子且慢!”
御史台左侍郎常水荣满头大汗,脚步阑珊的走向许奕。
好似每走一步,那受过延杖的地方便会剧痛一下一般。
“何事。”
许奕扭头看向疼的满头冷汗的常水荣。
对于此人,许奕向来没有半分好感。
“敢问六皇子何时赴任。”
“关中百姓,无时无刻不在死去,还请六皇子莫要耽误赈灾一事。”
常水荣顿住脚步,大口喘息数次,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许奕冷冷的看了常水荣一眼。
随即迈步走进车厢。
“六皇子你!下官好歹也是此番赈灾的都察使!”
“还请六皇子给予下官应有的尊严。”
眼看许奕理都不理他便直接钻进了车厢。
常水荣面色瞬间变的难看起来,别人害怕得罪皇子得罪权贵,他可不怕。
毕竟,这是一个立志要做孤臣的男人。
“何时赴任?”
许奕自车厢内挑开车帘冷冷的看向常水荣。
“真不知道常侍郎是如何做到侍郎一职的。”
许奕冷冰冰的讥讽,使得常水荣面色更加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