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光源,林子阳凑近看清伯已的脸。
土黄色的肌肤,一张方形脸,额头高,一双比普通人大两倍的三角眼,鼻梁长,尤其是嘴巴,宽而扁平,更奇特的是耳朵,倒像是一对鱼鳍。
这样怪异的长相,着实把林子阳吓了一跳,向后退到了角落里,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伯已,生怕他对他不利。
“别害怕,别害怕。我虽然长相奇特,但是我决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帕克人从不伤害人类,如果我想伤害人类的话,我是不可能被人类抓住的。”伯已解释安抚道。
伯已看林子阳还是害怕,极力地想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便左手一抬,在自己手掌心变幻出一朵蓝色火焰,说“看,这是我们帕克一族的法术,如果我想伤害他们的话,他们就算来几百个人,也不可能把我抓住。”
林子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惊恐诧异的眼神盯着伯已。
伯已没有再解释,他知道自己的长相,在加上身处这样一个牢笼,本身就已经害怕了,再遇到他,难免在心里产生芥蒂。他手掌一合,收了那朵蓝色火焰,心情沮丧地拖着锁链,走到了林子阳对角的角落里坐下,打坐静心了。
林子阳惊魂未定,看到伯已已经打坐入定,才放松了警觉的眼神,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角落里。
此刻他又冷又饿,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他担惊受怕,和他一起被关在这里的还有一个怪人,虽然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没有恶意,但是和这样一个长相奇特,生的恐怖的人在一起,总是让人产生畏惧。
他又在想,景轩他们知不知道他被绑架了?李叔会不会来救他?也许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他被绑到这里来了?那个叫卢克的将军,他的目的应该不是索要赎金那么简单,再说自己又不是一个富家子弟,绑架索要赎金对他们毫无意义,但是他们却不远千里把自己绑到这里,这到底是为什么?林子阳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连很少人知道的自己背后有鳞片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还有小时候自己生病,爷爷带他四处求医的事,他们也是如数家珍。他们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难道只是单单想要告诉他这些自己早已知道的事情吗?
他们背后的目的绝不简单,很可能涉及到他的身世,对,身世?他记得卢克将军说过,是他的身世害了爷爷,也许真的如他们所说,只有找到自己的身世,才能查出爷爷为什么会遭此横祸?才能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不过自己的身世在哪里呢?唯一知道自己身世的爷爷已经离他而去,他该从哪里去找寻自己的身世?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可笑,自己身陷牢笼,这里又是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自己又该怎么去寻找身世呢?
想要指望这些人放了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如果他们真的只是让自己去寻找身世,那他们大可在和他谈话之后就可以放他回家,但是他们没有,他们把他关了起来,还是这样一个无门无窗的牢房。
他倒是羡慕伯已,虽然长相丑陋,被人误以为是妖怪,但是他是那么的乐观开朗。在他心里还是害怕伯已,不过他知道伯已对他并没有恶意,如果他要害自己,在刚才他进来昏迷时,他便可以动手。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林子阳没有听出一丝邪恶,反而他字里行间都清汤寡欲。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时不时地就要盖起来。他总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在变虚弱,整个人好疲倦。
他回头看了一眼伯已,他还在安静地坐着,潜心静气地打坐,完全忽略了牢房里还有一个人。
林子阳实在太累了,一下子把持不住,眼皮就碰到了一起,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心慌惊醒。
胸口闷胀灼热,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知道自己的病又发作了,这一次似乎更加严重,整个胸腔都在燃烧。
他痛苦地双手支撑着地面,大口地喘着气,咬了咬牙关,想要撑住。但是他越忍受就越难受,最后实在撑不住了,痛苦地喊叫着。
喊叫声惊醒了正在打坐的伯已,他立刻收了神,喊道“小兄弟,静心凝神,心无旁骛,切莫杂念横生。”
林子阳捂着胸口,痛不欲生地大喊,一抬头,双眼如炬,整个胸腔发着红光。
“我好难受呀!”
伯已虽被铁链锁着,但行动依然敏捷,身形一闪,便到林子阳身边,双手在林子阳两边太阳穴一点,寒光一闪,林子阳便昏死过去。
片刻,林子阳苏醒。
他发现自己胸口的灼烧感已经消退,连大脑也没感觉晕眩,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从地上爬起,发现伯已就盘坐在他身边,身上周身蓝色光晕时浮时现。
林子阳试着坐起,慢慢坐在伯已对面。
伯已缓缓睁开双眼,笑容满面地说“你醒了,很好!”
“是您救了我?”林子阳感激地问。
伯已摇摇头,说“我只是压制了你体内真气的游走涣散,病没有真正治愈。你的病还是会随时发作。”
“老人家,您一定是位得道高人,您可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林子阳恭敬地问伯已。
“小兄弟,你叫我伯已就好了。”
“哦!伯已,您能治好我的病吗?”林子阳看到伯已的神奇功能,就像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急切地希望伯已给他一个答复。
“小兄弟,伯已我虽然精通医术,但是你的病我还不能为你治愈。”伯已无奈地说。
林子阳失望。他并不是怨天尤人,他只是不希望自己带着这样病痛,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一命呜呼。他现在有许多心愿未了,他必须留着自己这条命,去寻找答案。本来伯已是他最后的希望,然而伯已的回答让他彻底绝望。
“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这病是很难被治愈的。在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就曾经四处寻医问药,所有的医生都说我没救了。但是我爷爷没有放弃,虽然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支撑了我这病魔二十年,但是我知道爷爷为了我肯定吃了不少苦。”林子阳惆怅地说着。
伯已作为医者,不能为患者解除病痛,实则医者所不为。他惭愧地说“小兄弟,伯已惭愧呀!活了三百多年,居然没见过你身上这样的病。”
林子阳不再拘泥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他有一个问题想问伯已,那就是他还有多少时间。所以他问“伯已,我还能活多久?您能告诉我吗?”
伯已看了一眼林子阳,无奈地叹气说“红尘俗世看不透的是一个死字,纵使有千般修为,也难逃遁入轮回。小兄弟,你的体内有着两股刚阳真气,一股强,一股弱,我的修为只能压制你身体里那一股弱的,但是那一股强真气,才是你致命的关键。这股神秘力量他不仅在你的身体里游走,它还在吞噬着你的身体,当你身体难以支撑它的冲击时,那时便是你魂飞魄散的时候。”
听完伯已的话,林子阳很沮丧,本以为遇到伯已这样的高人,可以解除他身上的病魔,但是连他也束手无策,难道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终了了吗?他不甘心,他还没有弄清自己的身世,还没查出爷爷的真正死因,所以他不能死,至少给他一点时间。
他很无奈,不过他此刻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当初他误以为自己杀了孙志超,在内心是无比恐惧,一想到可能自己要被判死刑,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反倒现在,被人关在这阴暗的铁牢笼里,还跟一个长相奇特的怪人同在一个牢笼里,而且他还告诉自己,不久你就会毙命,连根毛都没有。现在他却能心如止水,只是他不甘心。可是伯已都已经说了,不甘心不还得认命吗?
伯已似乎猜到了林子阳的心中所想,呵呵两声,说道“小兄弟不必烦恼,既然我们有缘在此相见,那么就是上天的安排。遇到了你,让我这二十年来开心了一回,伯已我也会给你一个回报。”
“不必了,我都没帮过你,还要什么回报?”林子阳低沉地说。
“呵呵呵!不不不,你现在帮不了我,以后总有机会。”
伯已此话一出,林子阳倒是糊涂了。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以后?再说他们俩被关在这里,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
伯已又觉察出了林子阳的疑虑,便说“来,让老夫再给你把把脉,确认一下你体内的那股真气。”
林子阳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又疑问地将手慢慢移到伯已面前,虽然伯已没有害他之心,但是林子阳还是有抵触心理。
伯已两指蓝光一闪,按住林子阳的脉搏,林子阳立刻感到一股清流自外而内,游走于他的全身经脉。
片刻之后,伯已收了法术。一撩蓬乱的长发,整理好沉重的铁链,站起来说“老夫判断的没错,你体内的确存在两股刚阳真气,一股已经被我的寒冰淬火术克制了,它暂时不会影响你的身体,但是……”
“但是什么?”林子阳急于知道自己的命运。
伯已转身回头,略带忧虑对他说“但是另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以老夫的修为还不能将它压制。”
林子阳又一次泄气,整个人无精打采地靠在金属墙壁上。望着透气孔说道“伯已,谢谢您!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让我也能知道自己是生了什么病?也不会稀里糊涂到了阴曹地府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呵!”
伯已与他一拳之隔,也靠在金属墙壁上坐下,说“虽然伯已我不能完全清除你身上的那股神秘力量,但是我却能疏导它,不再让它在你的身体里胡乱游走,或许假以时日,这股真气还能为你所用。”
林子阳听伯已这样一说,立刻喜出望外,抓着伯已,问道“真的吗?这么说我可以痊愈了?”
伯已呵呵一笑,道“不不不,伯已说过并不能完全治愈,意在疏导,让你的病复发间隔的时间久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林子阳的笑脸转为沮丧,“那我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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