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娴刚将舱里的那些小光点吸收殆尽,很快便有人进了房间。
来人却不是司徒婷,而是先前在外面见过的一个女孩,是司徒婷的小师妹。
女孩看起来才不过十**岁的年纪,眉清目秀,扎着高高的马尾,走动时在身后甩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她冲南娴笑了笑,按下灵气舱旁的一个小按键,绑住南娴四肢的绳索立刻散开。
南娴揉着手腕坐起身,抬眸打量她几眼,不免在心中感叹:自己这一路上所见到的修行之人,无一不是双眼有神、精神气十足,果然这灵气养人......
不过,这女孩看自己的目光怎么如此奇怪——
之前还只是略有些好奇与探究,现在却像是看见了百万彩票大奖一样。
南娴一时间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指了指身后的灵气舱,“我刚才——”
不等她解释,女孩忙一迭声道“不妨事”,随后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南娴问:“这是做什么”
女孩一边熟练地给银针消毒,一边解释:“这是为了测试您体内的灵气蕴藏量,我们好根据具体情况做出调整,确保芦小姐的魂魄在您体内不会发生排斥反应。”
南娴一怔,不由好奇:“不是说我是百融之体,什么都能容纳下吗”
女孩眸光一闪,心道你之前的确什么都能容纳,可现在你无师自通了练气入体,还一次性吸收了大量灵气,这变数可就大了......要是一个控制不好,芦安娜的魂魄可就只能给你当养料了。
不过此事涉及机密,女孩便没这样说,只笑了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总得对您的身体负责。请把右手给我,会稍微有一点疼,请您忍一忍。”
南娴于是不再询问,伸出右手。
女孩捏着银针在她五根指头的指腹上各扎了一下,血珠缓缓渗出,她旋即又拿出五个拇指大小的瓷瓶,每一个的瓶身上都贴着写有不同符号和字母的标签。
瓷瓶瓶口刚靠近南娴的指尖,那颗血珠便如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嗖一下“飞”进了瓶中。
很快,五根手指的指尖血便全都采集完毕。
女孩端着托盘离开,又拿了一套衣服进来。
南娴换好衣服走出房间,却不想,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贺明骁本焦急地在走廊等待,听见动静后转头,见她从房间里出来,双眼登时亮起,下意识朝她快走几步。
却忽然见她的脸色沉了下来,紧抿着唇盯着自己,贺明骁唇角笑意微僵,停下脚步。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了一会儿。
南娴轻轻蹙眉,心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婷之前提起过,这里表面是一所普通医院,实际地底下是他们特殊部门的研究所分所,未经许可、不得擅入。
可转念一想,她和贺明骁上次一同被困无人岛,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样知晓了表、里世界的存在。
而依照贺氏在整个华国的地位,想用点特权进来这里,倒也并非什么难事。
想到这一点,她脑中立时回忆起了上辈子一些并不愉快的记忆,脸色更加难看。
她移开落在贺明骁身上的目光,抬步向前走,正打算绕开他——
“南娴。”
他忽然开口唤她,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桌面,带着掩盖不住的疲倦与虚弱。
南娴的心脏仿若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上辈子和他相处了十年,她对他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
贺明骁坚持健身,体质很好,轻易不会生病。
偏偏他体质有些特殊,一旦生病,要比常人难愈数倍。
她嘴唇轻轻颤了颤,一句关怀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贺明骁凝视着她的侧颜,隐含期待地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她回头,眸光渐渐变得黯淡。
在心里暗叹口气,他低声说道:“古长林已经交代了他实施绑架谋杀的全部过程,再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庭,如果你心里有负担,可以不出面。”
想起那个在精神病院里装疯卖傻、试图逃避罪责的男人,他脸上闪过一抹冷厉,语气略沉。
南娴闻言,下意识攥紧了袖口。
那天,她被古长林用迷药迷晕,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脚全被绑住、动弹不得,身后便是悬崖。
时至今日,她仍能清晰地记起那天的每一处细节——
雨水浸透衣服,砂砾磨破皮肤,海风裹挟着寒意侵入骨髓,尖头皮鞋踹在自己肚子上时的剧痛......
还有掉下悬崖时,那对死亡的极度恐惧和绝望。
数次午夜梦回,她想起那天情形,仍能惊出一身冷汗、不寒而栗。
“最长......能判多久”她微微侧头,目光稍移,落在他脚边。
贺明骁斩钉截铁:“无期徒刑。”
他的语气令南娴明白,哪怕古长林背后站着再了不得的人物,他也不会让他此生再有机会踏出监牢半步。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松开攥着袖口的手指,“我是受害者,是人证,我要亲眼看着古长林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贺明骁望着她,眼神温柔如春水,闻言扬起个浅浅的笑。
他目送她离自己远去,望着那抹高挑纤细的背影,似自言自语:
“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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