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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闹腾的王恬
    王葛前世见过很多次牛,但当二叔把牛拉进院门时,她和全家人一样,都觉得牛好珍贵啊。跟屋子、院子、甚至和人一样的珍贵!

    也一下明白了,为啥村邻搭车要讨脚力钱。牛多憨厚,多招人疼,脊梁也不是那么高嘛,凭啥给别人白抗苦力

    哞……

    一声牛叫,令王葛姊弟牵在一起的手欢喜的直摇;王蓬兄妹则学着“哞”叫;王翁假装镇定,看牛的牙口,角,四蹄,绕前绕后,越绕越和小辈们一样,乐的合不拢嘴。

    贾妪揽着王菽,一会儿看牛、一会儿看杂物屋堆的那么些新粮,刚想问这是不是梦,王菽就先问:“大母快掐掐我,这是真的不”

    “掐啥掐,是真的!”贾妪可舍不得掐孙女。

    主屋西侧的次房,若有人注意门缝,非得吓一跳。小贾氏的鼻子都快挤扁了,打量外头的一只眼瞪出了血丝。

    她又换另只眼。

    “一个破牌子真换来牛还拉回好些粮。这么大的事,你们各个欢喜,都不来喊我,我不是这家新妇么姑舅还有老脸怪我挑唆不和你们咋不说是你们一个个排挤我王二郎,你从前就夸你那长嫂多勤劳、多能耐,咋现在又夸她留下的贱屦子那我给你生的儿郎呢到现在还受苦受冻的伐木,咋没人夸他死阿菽,就是个倒贴的蠢货、蠢货、蠢货!跟你大母过去吧!”她嘟嘟囔囔,越说越龇牙仿若疯犬。

    王二郎顾不得自己身上风尘,一边给牛身、牛腿擦泥,一边说那符牌的事:“人家真是大户人家啊!牛、羊全都一群群的,比咱家蚂蚁还多。清河庄管事说了,这种符牌啥用都不管,就是王氏族中子弟在外行走时,遣财救治疾苦的。凡拿符牌来庄子,贫贱者给粮,疾病者舍药。所以咱呀,不光沾王小郎君的福,更沾桓郎君的福,若不是铁郎君跟去,估计也就驮几袋粮回来了。”

    王翁上手就想敲他,王二郎急忙挡脸。王翁气笑,训道:“此话休再说二次!哪怕只给一袋粮呢,咱也该知足感恩!当然给牛……哈哈……”

    院子里全笑起来。

    贾妪又责怪为啥不留住铁郎君吃晚食,王二郎继续挡着脸给阿母解释。

    王葛这时和王荇壮着胆子,将手心轻轻贴在牛腹上。

    哞……

    它一叫,姊弟俩的手跟着微微颤。

    真的有牛了。

    真好。

    几日后,瓿知乡、浔屻乡两地的乡兵大量集结进入野山伐木。王恬毕竟身份特殊,整个伍人小队陪着他找到瓿知乡临水亭的桓真,于是王恬在伐木期间暂归在临水亭队伍里。

    下午申正下山,浔屻乡的乡兵在山脚下扎营,王恬心底还是不大信任桓真,紧揪着任溯之的衣角,垂低头从营地旁边过去,生怕将他叫回去。

    一离开营地范围,立即跟不认识任溯之一样,蹦跳走路,扔石头、攀树,累的时候就跟桓真说个不停。

    任溯之瞧着这孩子直摇头,跟程霜等人庆幸:“如此看,幸亏是阿真分到咱临水亭,若是这恬小郎,唉,才盯他一会儿,我眼皮都累的跳。”

    程霜:“他还怕伍长逮他回去呢,人家巴不得歇两宿。”

    “哈哈!”

    王恬的闹腾,其实桓真也打怵。果然,王恬过了村西就撒腿跑,记性极好,一直跑到王葛家,嘴里大叫:“翁姥救我。”

    王小郎君!

    桓真气呼呼追来。

    桓小郎君

    二老吓坏了,以为有疯犬撵他们,二郎、三郎、王禾抄棍子、扫帚,可外头道上没动静啊。

    桓真气喘着解释:“翁姥,他是饿的喊救命。我等在山上伐了一天木,晌午只吃了一张凉饼。”

    王葛赶忙系上臂绳,进灶屋和面,王菽去杂物屋舀酱。王恬蹲到灶膛前暖手,桓真不再管他,牵着王荇的手,随二老去主屋。

    两盏昏烛,一案简策。

    桓真坐下后,提醒道:“翁姥,夜晚认字,还需再添两烛,不然长久下去,阿荇的眼力会受损。”

    灶屋内,王菽把酱拿过来后就离开了。王葛和面,搀胡麻,王恬烤着手,没回头,问道:“我和葛阿姊从前见过面吧”

    “是。”此事没必要隐瞒,她说道:“在都亭驿站,当时小郎君帮着我斥那恶吏,还未谢过你呢。”

    “现在想来,葛阿姊与我桓阿兄早就相识。”

    王葛再道句:“是。”

    “咦不对啊,葛阿姊,那符牌没换来牛吗”

    “换了。天冷,牛在对面……”不等她说完,王恬已经跑出灶屋,推开杂物屋门。

    哞、哞!小牛急叫的声音让主屋的人全又出来。

    桓真过去,拧着王恬耳朵往主屋揪:“你当你清河庄的牛呢,再晚点又让你把牛尾巴割了!”

    一个时辰后,王家人目送桓真、王恬离去。这回王恬再挥手,喊出和上次一样的话“我还会再来”时,王家人脑袋都嗡嗡的。原来上回这孩子的活泼,是还认生呢。

    今晚才是真正的恬小郎。真闹腾啊!连屋顶都爬上去好几回。

    乡兵伐木是为了制箭,每年仲冬时都要如此。两天后王恬就又回浔屻乡津渡工地了。

    王家喜事连连,县府允王葛腊月后去谢氏南山馆墅上小学,这可是比虎头读书还要令人意外。

    “女娘也能读书”贾妪喜极而泣,感激桓真不已。

    这个功,桓真可不能领。“翁姥,此事与我无关。王匠工前段时间制的竹船,得到太守大人的赞许,若赏钱帛,不足以彰显此功,这才令她去南山馆墅修训诂学,也算给她一个资历出身。再者,训诂学利于匠师之道,即便此年纪不学,达到中匠师后也要学。”

    这话意思可就深了,王翁能忍住激动,其余真心关怀王葛的可忍不住啊,一时间满室皆是啜泣声。王大郎肩头颤抖,念及亡妻若还活着,她该多欢喜。王荇懂事的起身搂住阿父脖颈。

    王翁更着嗓音问:“阿葛是每月去南山馆墅几日还是一直住那还有,腊月不正过年吗”

    “旁的小学,幼童都是正月入学,唯谢氏宗族从腊月开始。阿葛虽只修训诂学,但课程也极多,除了农事忙时的固定假期,其余寻常月份,即便她不计辛苦,每月最多可返家一次。”

    此时没人注意桓真称呼王葛已经变为“阿葛”。

    王葛因为格外关注“幼童”二字,也没在意。她说道:“我不怕辛苦,大父、大母、阿父,我每月肯定都要回来一次的。”

    魏晋南北朝时期,受儒、道、佛等思想影响,确实有士人长期救济民间百姓,如东晋刘驎之、南陈徐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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